光滑的骨簪穿插过怎样的发髻（外一首）

三寸骨簪的光滑，需要双手打磨

多久？一支禽兽胫骨的长成

需要多少次风餐露宿？一支骨簪

穿插过怎样的发髻？她的青春几何？

寄存在大地深处，但从没缺席

公转和自转。盘旋于日光和夜露里

它发出清脆的欢歌或幽深的呜咽

就像唱针摩挲唱片，空灵抚摸远古

烏黑浓密的头发，终将花白与稀疏

一支骨簪穿过发髻，是否等同于

苍鹰穿过浓云，爻辞穿过心迹

是谁在洞悉和检视我们盛衰的一生

是商周伸出的纤细手指？是夏日

清晨或黄昏的一管芦笛，如丝的轻音

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一个佳句

还是一支刹那的火柴，点亮心灯

蚌刀的银白是一切银白的源头

蚌刀的银白超越出土器物的价值光泽

甚至，就连银子本身洋溢的纯白

也会面对蚌刀的冷峻而黯然失色

我怀疑，银白将羞惭成失败的比喻

银白是以刀刃的方式切入未知的

那么，月光的锋芒如何落入人间

荻花？地上霜？还是惊飞的白鹭

抑或是羁绊公子的一道野地的狐光

蚌刀无语，或者说蚌刀陷入更深的

独白。很多时候我们也自带光芒

深陷黑暗和无望，我们的自我解剖

就是以决绝的鲜血洗出生命的清白

蚌刀回到岸边清洗，这新奇的器物

能否被河蚌惊讶地认出？我知道

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譬如羽毛

之于仙鹤，无序的词语之于诗歌

蒋林，安徽定远人，中国作协会员，在《人民文学》《诗刊》等刊发表诗作数百首，入选多种选本，获奖若干，出版诗文集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