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容器(六首)
2023-05-30水寿
水寿
迁 徙
阳光浇筑的圣殿,在迁徙。
总有阻拦,在新的开阔地。
旧的皮肤上,那些动物色彩斑斓
割出血口。我们成效甚少,
结束了廉价的旅游,进入生命
那密封的通道。言语的互选令人难忘。
缓如时间的挖煤人,
在细咀,在浅析银色的地质。
爱作为稀缺的矿难,勒住
我们——又勒住我们。
夕阳出场的时刻,摇摇摆摆登陆——的我们,
用四只脚,摸着大地的伤口。
忏悔总是缠住我们,盛宴的圆满不再。
我们徒手庆祝欢乐。
像迎宾的玻璃门,围着剩余的渴望。
饰 物
——兼致布罗茨基
轻盈的结束者,你总将蓝莓酱
沾上翅膀。离岸的队伍里
你系着丝巾仿佛梦境还在。
那些被抵御后成为你爱惜的货品,
还在胃里挣扎。压抑不住,
你就想逃。走出时代狂风似的阴影,
成为文化的翻译。结束因撕扯皮肤
总要承受抵债后的荒凉。
圆孔的插座,和你心中的圆顶礼帽
共享丰盈的奥秘。时不时,
默念那些人名,比你写得好的人
折损了翅膀:在有飞行
但没有飞翔的世界,你是幸运儿。
麻雀下降而遭俘虏的境况中,
你勤劳的服役,掩盖着叛离。
乃至大洋的飞越成为真实,
想象作为迷药,安放你在彼岸
的消遣中,再次完成逃离者的批语。
抽搐的羽翼致力于——后代的生活
也要有晶体管微妙的闪烁;那会儿,
迷惘与灰烬均折服于美丽的饰物。
婚事以来
赶制新的地图,在成篇的劳累后。
泥鳅已成为蚯蚓。
不想再与词语嬉戏,或谋和。
夜的弯道总是捧露出浅浅的
处于新生的潮汐——手足无措啊。
我们谈过政治,也聊到了霉味的生活,
去除肉体的仿生也囊括进来,
还是无法阻止爱和死亡
在长久的奔波后,沿着那张古老的羊皮图
缜密地显露。冒险再多,也有绝境。
友人,你自婚事以来
装上的定位系统,让生活有迹可循。
这些自然的程序改变你,
即使在今天,它们以刺猬般的退让
敲击键盘——解域,逃逸。
理论的勋章中,我们注定要守荒芜。
今日我路过弯腰摘苗的妇人,和模具制造厂。
它们巧妙地合体,在天际线下。
我也在那,领受着过量的信心。
甜蜜的容器
先是空荡的我们,随后的我们高朋满座。
早先的孤寂或是为了甜蜜的容器
熟悉更多的不幸。以此为途——
我们才能少忽略那些沾满泥灰的人。
他们扛着铁锹排成一排;
等着上帝数数,“你……你,还有你”。
满脸疲惫的父亲们,即将目睹
另一批花草的衰荣。
像奶油师手里的蛋糕,他们给墙推上水泥。
作为回报,那些无头无脸的墙,
纷纷变了样。成了灰色的平面。
木匠赶来搭建面骨,漆匠上色。
房间作为礼物送给新婚或养老的住户。
在敞开的生活里,他们装饰
而后消逝。他们酿出少量的蜜。
积少成多的蜜,灌满一只只生活的容器。
不可抵挡
父亲工作的码头,越来越少有年轻人
接替他们。夏日的码头,
就像是失去猎物的猎场,
平静,一览无余;只有阳光在工作。
吊机师傅因疾病,在前年夏天就已回乡。
养猪,不也是丰盈的活计吗?
当你喂饱那些臭气熏天的家伙,然后得到
肉,扎實的肉。市场和你的家庭,
都会快活起来。再也没工人卸货的场景,
那群身穿阳光汗水闪闪的人。
耳边的猪叫,就像昂贵的乐团演奏。
有天你回来,空旷的码头,
你没料到——
这儿的河水丰裕,如永远年轻的世代。
相互帮扶的日子不会被遗忘。
除了友谊还有别的不可抵挡。
灰色海洋
当雨成为无形的覆盖物,
居住农舍的,也有富人。
消解于往事的孔雀,屡屡开出
未来的眩晕症。我还在官堂街,
看那些吹过地心的夜风,
如何把冷却的生活照亮。奉献于
安详的手镯,是嗜金时代
人们唯一佩戴的石头。
数据撑开银针的雨丝,我们悬挂
在灰色的海洋。遭受安抚,
像被选中的羊羔。摇荡,混合着
圈定。巨大的枢纽早已沦为碎沫
——你眼中的,水蜜桃似的吻
在彩色广告牌的尽情渲染中,如
双脚拔高的祭坛。记得儿时,
你踩着高跷,绕过浑浊的水流;
街道的下水沟满溢,木头
帮你想象异邦。你远远的,
在人们丰硕的神情中,感受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