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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结构理论视域下《我打电话的地方》中的人物分析

2023-05-30郑欣怡

雨露风 2023年1期
关键词:人格结构卡佛戒酒

《我打电话的地方》是美国作家雷德蒙·卡佛的代表作之一。该小说讲述了沾有酗酒习惯的社会底层人物在戒酒中心回忆、感慨、最终改过自新, 重回正常生活轨道的故事,充分展现了他们心境的变化。本文拟运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对小说中的主要人物进行分析,从自我、本我、超我三个方面探究小说人物的心理以及他们从自我迷失到自我救赎的过程,以揭示在他人的人文关怀下,即使是有过酗酒经历的人也同样能够重拾幸福这一主旨。

雷德蒙·卡佛是美国二十世纪最著名的极简主义小说家,是“继海明威之后美国最具影响力的短篇小说作家”, 有“美国契科夫”的美誉。《我打电话的地方》是卡佛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展现了美国底层人民酗酒的恶习给家庭带来了诸多悲剧,同时也是作者卡佛亲身经历的真实反映。

本文主要从小说的主要人物入手,运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对其心理进行解读,挖掘人物心理变化背后潜藏的意义,使广大读者对小说主题有更深刻的理解。

一、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介绍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完整的人格结构分为三个部分,即本我、自我和超我。该理论经过三次演变后最终走向成熟。

起初,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为动力模型,是由意识和无意识组成的一种二元对立结构。意识代表着理性,它遵循着现实原则,也就是,说人们需要被一切道德和社会规则所约束。无意识也称潜意识,代表非理性,它包含了人自身没有意识到的各种欲望、恐惧等,遵循着快乐原则。人们可以随意放纵自己的欲望,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受到各种限制。

随着弗洛伊德对该领域的深入研究,他发现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还存在着一层前意识。前意识起着监控的作用,它时刻“提防”着无意识的本能和欲望,以防其随意侵入人的意识中。当前意识丧失了自身的功能后,无意识便会渗入到意识中。先前被压抑的欲望得以释放,人不再受各种规则的约束,尽可能地使自己的欲望得到满足。

弗洛伊德根据先前的研究进行总结归纳,最终提出了成熟的人格结构理论,即人格是一个整体,包括三部分:本我、自我、超我。本我是人格结构中最基本的部分,主要指的是人体的基本需求,如食欲、性欲等。它不受道德约束,同无意识一样遵循快乐原则,将一切个人所念、所想放在第一位。自我存在于本我和外部环境之中,由本我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而产生,是一种相对理性的、现实的本我。自我是本我的一部分,是意识的媒介被外部世界的直接影响所改变的那一部分;它是表面分化的一种扩展。再者,自我寻求把外界的影响施加给本我,并努力用现实原则代替在本我中不受限制地占据主导地位的快乐原则。也就是说,自我按照现实原则行事,旨在对本我进行控制和压抑。 超我是社会道德标准的代表,由自我衍生而来,是一个自我内部进行分化阶段,可以称之为“自我理想”或“超我”。超我遵循至善原则,对本我进行管控、规约,并时刻监督自我。

弗洛伊德认为,本我、自我及超我之间是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倘若任何一部分出现问题,都会破坏三者间的平衡,从而导致人心理上的各种问题。

二、弗洛伊德人格结构理论视域下的主要人物

《我打电话的地方》这部短篇小说叙述了“我”在弗兰克·马丁戒酒中心戒酒的故事。主人公“我”在戒酒中心遇到了同样试图戒酒以回归正常家庭生活的人——J.P.两人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并时常互道心声。J.P.将他酗酒经历讲述给“我”听,这不由得让“我”陷入了深思。新年的早上,J.P.与其妻子罗克茜团聚在戒酒中心,见此之后,“我” 也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电话,打给了 “我”心爱的人。该小说中出现了许多人物,但笔者仅对主要人物J.P.和叙述者“我”以及戒酒中心负责人弗兰克·马丁分别进行分析。

(一)“本我”的压抑——沉溺于酗酒时的J.P.与叙述者“我”

J.P.和叙述者“我”两人均是沉溺于酒精且无法自拔的酗酒者,他们压抑着内心的欲望,仅能通过酒精得以释放,是压抑本我的充分表现。J.P.向“我”讲述了他与妻子罗克茜的相遇、相知与相识,到最后走入婚姻的殿堂。起初,美好的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对婚姻生活充满了向往,全然不知生活的艰苦。罗克茜一家人是美国底层群体,做着脏乱且辛劳的扫烟囱工作。J.P.和罗克茜的爱情因扫烟囱这份工作开始,也因这份工作结束。结婚后,罗克茜做起了家庭主妇的工作,而J.P.只身担起了扫烟囱的担子。当他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后,他陷入了迷惘之中。又有谁知道我们该做些什么和为什么要这样做或那样做呢——他酒喝得多了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喝啤酒,无所谓什么样的啤酒,他说他可以一天喝上二十四小时的啤酒。浪漫而有激情的爱情过后是婚姻的平淡与乏味,他将心中的欲望埋藏起来,仅通过酒精来释放。他把喝酒的时间提前到了下午很早的时候。那时候他本该在工作的。他告诉我他一大早起来先喝两杯。身为美国社会底层人民,生活中的各種琐事压得他喘不过气,夫妻间的不和谐生活与“战争”更是使他本能地压抑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一直处于压抑状态的本我促使他把酗酒当作自己消遣放松的唯一方式。过度地压制本我导致了J.P.心理上的抑郁与家庭的不幸。

叙述者“我”有着同J.P.一样的遭遇。“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想起了曾经和妻子一起住过的房子,想起妻子叫“我”回到被窝里,回到妻子温暖的怀抱。但自从“我”沾染上酒精后,这种温暖便消失殆尽。在妻子把“我”赶出门后。“我”与同病相怜的新女友共同畅饮、一醉方休,一起通过酒精来排解内心压制的欲望,沉迷于其中。没有正常健康的生活,甚至为孩子树立了一个失败的榜样,一个不负责任的成年人。本我的压抑迫使彼此沉沦酒精的麻痹之中,由此迷失了自我。

J.P.和“我”已无法改变现状,对于他们来说,酗酒已然成为一种严重的生理和心理依赖,这已属于医学上的疾病范畴。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他们必须经常喝。从一睁开眼一直喝到睡着了或者人事不省。

(二)“自我”的克制——自我觉醒后的J.P.与叙述者“我”

当J.P.与“我”都体会到了酗酒带给自己的伤痛之后,他们都下定了决心,走上了自我觉醒的救赎之路。J.P.和“我”自愿来到弗兰克·马丁这儿戒酒,显然,他们要戒酒的主观意愿很强烈,对戒酒后的生活抱有希望。小说中谈到J.P.向“我”讲述小时候掉到井里的故事。落入旱井后的J.P.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坐在井底,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没有任何东西把这一小块的蓝天熄灭。J.P.最后得以解救。这次经历也暗示了他对戒酒成功的无限期望。这片蓝天是他坚持戒酒的希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的步伐。此外,小说中描写J.P.注视着一辆朝对面小山开过去的车子,当J.P.第二次注视小山上的车辆时,已是他与妻子团圆之时。可想而知,他已将注意力从酗酒转移到了家庭,已经忘却了曾经被酒精麻痹的自己。此刻被压抑的本我由此转化为对美好生活的期待。自我恢复对本我的控制,在合乎现实原则的前提下,满足自己被压抑的欲望。J.P.戒酒成功了,在一番自我克制、戒掉酗酒的恶习之后,她的妻子来到了戒酒中心与他团聚。

J.P.的故事和与家人团聚场景更是激励了“我”戒酒的决心。当“我”来到戒酒中心的时候,“我”发现J.P.与“小不点”都有一些疾病——抽搐和发抖,而这些疾病显然是与酗酒密切相关的。“我”的手也不时发抖,担心是否会像“小不点”一样突然发作。虽然“我”并没有直接表达对发抖这一身体状况的想法,但小说中对“我”的心理描写无不透露着酗酒这一行为给身体带来伤害的懊悔。他已经意识到了酗酒的危害。自我意识的觉醒让他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小不点”发病的例子大声地叫醒了“沉睡的自己”。“我”亲眼目睹了发生在戒酒中心的事件,聆听了身边人过去的经历, 深刻意识到了酗酒给自身带来的危害。小说的结尾,“我”索取了罗克茜的一个吻。因为罗克茜在给了J.P.一个吻后,他们获得了美好的爱情。而我也希望这个吻能给予“我”鼓励,从而能够重获爱的力量。“我”主动打电话给心爱的人,放下先前压抑的本我,选择直接、主动地与他人沟通,试图再一次努力融入正常的家庭生活中。没有自我的克制,就不会有此觉悟。

J.P.和“我”都重拾了对自我的克制,不再沉迷于酒精之中,积极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摆脱了病态的、被压抑的本我。

(三)“超我”的规劝——弗兰克·马丁

以姓名为戒酒中心的弗蘭克·马丁成为道德的代言人,不仅弗兰克·马丁戒酒中心这个场所是个可以让人摒弃一切污秽、不良嗜好的地方,戒酒中心的负责人也是规劝人们走上正道的人生导师,他成为戒酒中心的精神向导、圣人。弗兰克·马丁有着灰色的鬓发,嘴里叼着雪茄,对于他外表的描写无不透露出他是一位经历丰富、看破红尘的老者。他告诉J.P.和“我”杰克·伦敦被酒精害死的例子,鼓励他们阅读书籍,丰富自己的知识,让他们真正地从根本上解决自己酗酒的问题。弗兰克·马丁是超我的代表、道德的化身,他致力于帮助酗酒的人解决自身困难,规劝他人走出深渊。

三、结语

酒精不仅束缚了J.P.和“我”及杰克·伦敦,也同样束缚住了该小说的作者雷蒙德·卡佛。卡佛早年也如同J.P.一样过着底层人民困苦潦倒的日子,受家庭的影响,终日酗酒无度。因为酗酒,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最终导致了家庭的不幸。因此,本篇小说不仅是卡佛对底层小人物生活现状的描写,也是作者人生经历的真实写照。卡佛聚焦于这些边缘人物——酗酒人群,意在鼓励任何人都能够拥有自我救赎的机会,即便是犯了酗酒这样错误的人也可以回归家庭的怀抱。

作者简介:郑欣怡(1998—),女,汉族,山东冠县人,文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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