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滋养人 人呵护树
2023-05-30本刊综合报道
本刊综合报道
“我们应该携手努力,共同推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共建清洁美丽世界。”2022年12月15日,习近平主席以视频方式向《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OP15)第二阶段高级别会议开幕式致辞时表示。
作为COP15主席国,中国积极发挥领导力和协调作用,推动谈判磋商进程,为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作出了积极贡献。COP15第二阶段会议通过“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为未来全球生物多样性治理擘画新蓝图。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任英厄·安诺生表示,一个强有力的、中国深度参与其中的多边体系,是扭转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形势的关键。
中国疆域辽阔、地貌多样、生态资源丰富,壮美多彩的生态环境造就了万物生灵,成就了光辉灿烂的中华文明。作为世界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中国高度重视生物多样性保护,2015年至2021年,全国绿化委员会组织开展的第二次古树名木资源普查结果显示,普查范围内现有古树名木508.19万株,其中散生在广大城乡的有122.13万株,以古树群形式分布的有386.06万株。古树名木是自然界植被的年长见证者,阅尽世间风云,历经沧桑巨变,承载民族精神,呈现万千姿态,遗存优质种源,与民生福祉密切相关。
陕西黄帝陵有一棵侧柏,相传是黄帝亲手栽植,树龄约5000年。1982年,英国林业学专家罗皮尔等人在考察了世界27个国家后来到轩辕庙看到黄帝手植柏,惊叹于这棵柏树的粗壮与古老,赞誉其为“世界柏树之父”。除黄帝手植柏外,黄帝陵轩辕庙内还有18株树龄在3000年以上的古柏。司马迁所著的《史记》中写道:“黄帝崩,葬桥山。”黄帝陵所处的桥山上生长有柏树十万余株,其中百年以上古柏8.6万余株,树龄超过千年的古柏有3万多株,是目前发现的全世界人工栽植最早、面积最大、树龄最长、保护最完整的古柏群。“黄陵古柏每一道年轮都是历史的记忆,每一块树皮都有着文化的积淀。保护古树,就是保护文化。”黄帝陵管理局护林科科长、古树保护副研究员李小军说。
500多万株古树名木中,以古代、近代或现代名人命名的古树名木有200多株。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丛日晨介绍:“这200多棵古树每棵背后都有一段历史故事。比如黄帝手植柏、项羽手植槐、朱棣手植柏,还有近现代伟人栽种的树等。这些古树名木蕴藏的价值早已超越其作为树本身的价值,承载了更多的历史、文化价值,有的更是成为了民族的记忆。”
1930年之前,哈密城乡到处都是榆柳,特别是左宗棠驻扎的哈密凤凰台大营附近,柳树最多。他在收复新疆期间下令,凡军队扎营之处都要栽树。与他同朝为官的杨昌浚写诗称赞:“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为纪念左宗棠保疆安民的伟绩,后人将左宗棠和兵士所植柳树称为“左公柳”。数百年来,人们不仅为“左公柳”扎根漠野的顽强精神叫好,更为左宗棠收复失地的爱国情操所感动。
古樹名木镌刻着时代印记,也记录着中华民族勤劳勇敢,团结向上,爱好和平的伟大精神。1962年,国家林业部组建塞罕坝机械林场时,茫茫荒野的坝上高原里,仅有一棵华北落叶松。时任林业部国有林场管理总局副局长的刘辊说:“这棵松树是历史的见证、活的标本。证明塞罕坝上可以长出参天大树。今天有一棵松,明天就会有亿万棵松。”一代代塞罕坝人牢记使命,艰苦创业,绿色发展,变荒原为林海。那棵被称为“功勋树”的落叶松依旧矗立在塞罕坝,它的身边是亿万棵树木,它们静默在华北大地上,继续见证塞罕坝的绿色和新生。
古树名木不仅承载着民族的记忆,还记载着大自然的奥秘,保存着弥足珍贵的物种资源。“古树名木携带着很多优秀基因,为科学家繁育出抗逆性强的优良林木品种提供了可能。同时,通过古树年轮的生长状况,科学家们得以推测出古代的气候状况,这对于了解气候变迁和自然地理环境的演变都具有重要作用。”北京绿化基金会副理事长兼秘书长骆会欣说。
普陀鹅耳枥,是一种仅分布于普陀山岛上的特有植物,目前野生植株仅剩一株,经世界自然保护联盟评估,普陀鹅耳枥的濒危等级为极度濒危。“20世纪50年代初,在普陀山岛上,发现有几株普陀鹅耳枥,但在50年代末,由于砍伐等人为干扰,该树种种群规模骤减,现仅在佛顶山慧济寺西侧幸存1株树龄约200年的母树。”上海辰山植物园高级工程师葛斌杰说。
“普陀鹅耳枥的稀有与早期人为干扰以及它自身授粉结实困难有关。研究表明:普陀鹅耳枥种子种壳厚、坚硬,萌发性差,苗圃出苗率仅2.5%。因此当种群遭到大量砍伐后,难以天然更新。另外,普陀鹅耳枥虽为雌雄同株,但雌、雄花相遇仅有9天时间,授粉期十分短暂,花粉萌发率低,加上花朵着生部位的因素,自花授粉通常很难成功;加之普陀岛大风频繁,果实未成熟前就被吹落,因此普陀鹅耳枥天然更新可谓难上加难。”葛斌杰说。
幸运的是,林学家们通过就地保存、迁地保护、人工辅助授粉、人工播种和扦插繁育出大量普陀鹅耳枥树苗,使其暂时脱离灭绝危险。2011年,普陀鹅耳枥种子搭乘“天宫一号”到太空进行繁育试验。经过持续科学攻关,目前全国已育有普陀鹅耳枥苗木3万多株,“地球独子”开枝散叶,不再孤单。
古树名木除了给人类提供了揭开大自然奥秘的可能性之外,也让大自然的生物多样性更丰富。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天马村河心沙洲岛上有一棵400多年树龄的古榕树,独木成林,枝叶覆盖面积超20亩,为105种鸟类提供生存场所,人们在这里共记录到359种维管植物和两百余种野生脊椎动物。
这棵树并非自然长成,而是人工栽培。据天马村陈氏族谱记载,1618年天马村人口增多,生活用水不足,村民们便在村前挖了一条河,称“天马河”。为抵御水患,村民们在河心造“墩”挡水,完工时,有位村民顺手把一根榕树枝插在了垒起的“土墩”上。榕枝落地生根,经年日久,长成大树,榕树垂下的枝条进入土壤再次生根,反复如此,一片巨大的“榕树林”就此产生,越来越多的鸟在这棵大树上落户安家,并引来成千上万的鸟儿栖息繁衍,天马村人称其为“罗星墩”。
1933年,巴金到访天马村,被这里鸟树相依、千鸟飞翔的奇特景观震撼。“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置身其中仿佛在听一场大自然演唱会。”返沪后,巴金写下《鸟的天堂》一文。1984年,巴金不忘这一棵生机盎然的大树,亲笔题写“小鸟天堂”,这个“新会八景”之一从此得名。
“种桃昔所传,种枣予所欲,在实为美果,论材又良木。”古树与民生福祉密切相关,是镌刻乡愁的重要符号,还见证着美丽乡村的生态美、产业兴、百姓富。
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全州县毛竹山村有一棵800多年的南酸枣树。当初王姓族人建村时,南酸枣已长于后山,受到村民世代崇敬、保护。20世纪90年代,全国不少地方兴起“古树热”。毛竹山村村民介绍,有客商发现了这棵南酸枣树,便开出40万元人民币的高价,挨家挨户游说村民。在那个万元户还很稀少的年代,面对天价诱惑,大多数村民难免心动。当时,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王林修站出来说,“古树数百年守护村子,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无价之宝。钱以后可以慢慢赚,古树一旦卖掉,再多钱也买不回来。”几年前,王林修老人已作古,他劝服村民保留下来的古树,至今荫庇着村庄。
“酸枣木是优质木材,但我们对这棵古树都有着自然的敬畏之心,这棵800多年的南酸枣古树承载着毛竹山村村民的乡愁记忆,也是毛竹山村以绿色发展推动乡村振兴的见证者。”才湾镇南一村党总支书记王军荣说,近年来,毛竹山村以生态文明建设推动产业发展,走出了一条甜蜜的致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