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曲线
2023-05-29
多重喜悦Karl Lagerfeld以其标志性的造型以及对18世纪文学与艺术的热爱而蜚声国际,他的绘图天赋同样为世人所津津乐道,最钟爱的绘图工具之一便是植村秀的眉笔。模特Anok Yai身穿Fendi 2016春季高定系列马海毛毛皮披风,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高跟鞋Aquazzura
梦幻经典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小香风粗花呢裙装一直是Chanel品牌的利器,在Karl带来的1995春季高定系列中,金色的滚边和凹凸有致的轮廓使其线条更加优美流畅。
金光闪烁
Yai身穿修身蕾丝长裙和鞋子,通身金光闪闪,光彩照人,来自Karl为Chanel设计的1996春季高定系列。
女神降临
为纪念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并向Fendi的诞生地罗马致敬,Karl推出了灵感源自遥远过去的特别系列。Yai身穿的是Fendi礼裙。 鞋子Manolo Blahnik
栩栩如生
Choi身穿Chloe 1984春季系列Cretoise错视图案长裙,更显身材高挑匀称,这一系列巧妙地再现了希腊和意大利的古典元素。法国名模Ines de la Fressange也曾穿着这条裙子、头戴银质镀金月桂皇冠在T台上亮相。
尽情摇摆
Chanel工作室以及巴黎著名的羽饰坊Lemarie和刺绣坊Lesage的工匠们花了大约两千个小时,最终制作出这条欧根纱和丝织透纱连衣裙,上面缀满了蕾丝、绢网、羽饰和褶皱薄纱,来自Chanel 2013春季高定系列。
万众瞩目
Yai身穿美丽动人的Fendi 2000秋季系列连衣裙,大胆的色彩与张扬的印花相互碰撞,十分抢眼。
迷人曲线
模特身穿Chanel 1991秋季高定系列黑白双色塑身抹胸裙。手套Cynthia Rowley
真我风采
Choi身穿Chanel 2002高级手工坊系列紧身长裙,婀娜多姿的身形妩媚动人,无疑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繁花似锦
Yai身上的Chanel 2006秋季高定系列欧根纱连衣裙,刺绣精美,贵气十足。
優雅演变
洛可可风格的剪裁极具视觉冲击力,淋漓尽致地展现出这条Chanel 2005春季高定系列礼裙的修长和强大的气场。
勇往直前
Choi身穿Fendi 2014春季系列直筒连衣裙,贯穿裙子前襟的几何图案犹如一道赛车条纹。
流光溢彩
乍看去,这条来自Chloe 1983秋季系列的Brise长裙奢华绚丽、耀眼夺目:大量的悬垂管珠、亮片和银色水钻,层层叠叠地缀满于暗蓝色的真丝绉纱上;但仔细观察,刺绣图案却呈现出不一样的形态……一个打开的莲蓬头?“我厌倦了千篇一律的装饰。”Karl在同年接受巴黎版VOGUE采访时说道。
五月之花
真丝薄纱和粉色欧根纱裙,搭配几何图案的斜纹缎缀花披风,更显活力四射,二者可谓相得益彰。裙子和披风均来自Chanel 2010春季高定系列。
卡尔与我 Amanda Harlech
时光飞逝,许多往昔岁月的点点滴滴如同退潮般愈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我能清楚地看到Karl的身影:他挑剔地拿着一杯健怡可乐的姿势,他陶醉在音乐中时手指犹如弹奏钢琴般在空中挥舞,甚至是一本我曾读过的他送给我的书。我们从未改变,即使岁月在我们身上留下了不同的痕迹,而我和Karl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一切恍如隔日。
那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在时装周期间举办的一场派对上,出席者都是Karl青睐的后起之秀。John Galliano和包括我在内的几名团队成员也在受邀之列,彼时我作为造型师和合伙人与Galliano共事。置身于巴黎第七区Rue de l'Universite大街51号的Pozzo di Borgo酒店,在他挂着绣帷的富丽堂皇的房间内,我们感觉自己就像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样大开眼界。当时,我穿着一条看似花窗玻璃的镶钻真丝薄绸斜裁裙,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被房间另一头的人注视着,原来是戴着一副大墨镜的Karl,他坐在圆桌旁雅致的Louis XV椅子上,极具穿透力的视线正落在我身上。一群人簇拥着他,犹如众星捧月,在他手中折扇的轻拂下,他们散开后又在点着蜡烛的吊灯下重新聚集,踩着厚如苔藓的Aubusson地毯,舞动着身体。
我们是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召唤,还是透过高举香槟杯的舞者而被Karl吸引的呢7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位处于权力巅峰的王者,拥有强大的气场,能够看到眼前每个人身上的潜力。一段时间后,当他得知我正在为离婚和一份棘手的合约焦头烂额时,他表现得既谦恭有礼,又不失睿智的体贴和慷慨,他说:“我想帮帮你。”
到了1996年,我与Ghanel正式签约,开始投身于1997年1月春季高定系列的筹备工作中。Karl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九位奥林匹斯山缪斯女神的名字传真给他,她们是Calliope(史诗)、Glio(历史)、Euterpe(音乐)、Thalia(喜剧和田园诗)、Melpomene(悲剧)、Terpsichore(歌舞)、Erato(爱情诗和抒情诗)、Polyhymnia(圣诗)、Urania(天文学)。我发现,这正是他精心设计的高定系列所蕴含的秘密信息,也就是后来在丽兹酒店举办的时装秀上展示的其中三件缪斯女神服装:第33、34和35款造型,以黑色亮片和蕾丝点缀的赤陶色刺绣薄纱仿若远古的陶器。
为John和为Karl工作的区别,实际上是两种信仰之间的差异:一种是情感充沛的,由叙事和对体量及布料的感性探索所驱动;另一种则是设计架构的成功演变和工艺的技术创新,以及历史文化参考元素经过精心编排,在无形中融入服装的构造(或一朵特定的瓷花)。Karl能够以惊人的速度同时完成多个系列作品。他对时尚、对所运用的技艺和最合适的面料都了如指掌,而最重要的是,他通过系列作品来提出自己的见解,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像F1赛车手那样迅速做出决定。我曾亲眼目睹他不假思索地敲定了布样或刺绣工艺,那一刻,我简直有点儿目瞪口呆:他没有丝毫犹豫。正如Karl经常说的,“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在Chanel工作的第一天,从参与制作1997年秋季成衣系列开始,那是一次令人心生胆怯的体验。在工作室内,每个人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就连Pouzieux夫人也在远离巴黎的马场里为定制的女装创作穗带。一个女孩专门制作纽扣,另一个女孩负责应季的山茶花。Victoire de Castellane和Karl一起设计珠宝,而Gilles Dufour则是工作室的负责人。在我眼里,每一件事都充满了仪式感,显得那么高雅和正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我本能地去做往常会为John做的事,例如,给Karl送去一件上世纪20年代的婚纱,或为他制作一本可能会激发灵感的图片剪贴簿。Karl从未制止我做这些,但渐渐地,我发现他其实早已胸有成竹。正如他后来所说的,因为我在开秀前数周才加入团队并仔细观察这些作品,所以我的作用是带着“一双局外人的眼睛”,去审视这个系列展现出来的动态、平衡以及比例是否卓有成效。
Karl从不明言他的期望,要适应这样的做事方式并不容易。作为外来者,我此前工作的圈子不像他们那般注重规矩,我们可以打斷创意构思的交流,发表自己的想法。和John一起工作时,我们会斜靠在放着草图、照片、布样或铃兰花环的桌子上进行头脑风暴。而在Ghanel,当我站起来演示夹克不同的穿着方式,例如披在身上或倒过来穿时,毫无疑问,我彻底越界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首席设计师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除了首席和第二设计师,其他人不允许触碰试衣模特身上正在制作的衣服。)而我认为,这正是Karl希望我在Ghanel的原因:他想给那些繁文缛节松绑,将创造力尽可能地解放出来。
记得有一次,在几乎不通风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5号香水浓郁的味道,长桌旁有一排Ghanel的裁缝,还有另一排旁观者站在他身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叫我跟着他走出标着“Mademoiselle”的大门,“我想让你回到房间,告诉所有并未直接参与这个系列创作的人立即离开……不然我就会这么做。”他低声但却恼怒地说道。我走回去,仿佛面对一队行刑队,我怎能要求任何人离开呢?我初来乍到,只是一个局外人。但我仍用自认为最得体的法语表达了他的意思,出乎意料,房间里的人竟然真的走光了。
这是Karl改造计划的开始,他打算推动品牌开启一个新纪元。他要重新衡量和定义Ghanel,不被过去取得的辉煌成就所束缚;他想探索一件夹克的各种可能性,从新颖的弧形肩到双层夹克,或与连衣裙合二为一。在他设计的Zen系列中,有垂及脚踝的裙摆搭配平底凉鞋,以及由设计师lbu Poilane创作的全新Ghanel链条。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开始致力于打造秀场的布景,以此作为时装系列的引爆点。巨型链条、标志性的狮子、具有象征意义的花园、笼罩在薄雾中的埃菲尔铁塔,以及太空火箭,它们在许多至今仍令人记忆犹新的时装秀上功不可没。Karl将梦里的幻想变为现实,并将其搬上了巴黎大皇宫的舞台。他明白,时装系列数不胜数,要让编辑和记者们一连数周不眠不休地工作,就必须有某些东西给他们带来强烈的冲击,让他们立刻记住并终生难忘。同样的概念也促使他萌生了新的想法:将度假系列和非凡卓绝的工坊系列带到世界各地,其中后者更是Ghanel救助和扶持下的手工作坊杰出作品的精彩展示。
这些时装秀犹如一剂强心针,让整个工作室都为之振奋,它们是糅合了历史与未来的文化碰撞,在织物和配饰中融入参考文献的元素。我们谁也忘不了那场巴黎一爱丁堡时装秀:初雪纷飞,女孩们穿过苏格兰女王玛丽出生的林利思哥宫的回廊,在略显沉郁的气氛中,浪漫邂逅穿着充满男性魅力的粗花呢大衣的男孩;还有令人心潮澎湃的巴黎一汉堡时装秀,Karl借此唤起了他对故乡的追忆,他深爱着自己的故乡,但却从未归去。
金融危机后举办的2009春季纸艺时装秀,是最令人难忘的系列之一。面对担忧和质疑,随着众多品牌相继缩减时装秀的规模和数量,在Chanel时尚总裁Bruno Pavlovsky的绝对信任和支持下,Karl反其道而行。纯白的秀场内到处都以巨型纸花、镂空玫瑰和山茶花为装饰,女孩们戴着精致的纸艺头饰,沿着楼梯款款而下。Karl说:“一切都始于一张白纸。”他将创作过程描述为简单的艺术创作,一张草图成本极低,却堪称无价之宝。Karl在细节和工艺上极尽奢华,而这次时装秀好像一次如约而至的春天的祭礼,他要向世人证明,技术和创新能够战胜任何厄运。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服装学院举办的“卡尔·拉格斐:美的线条”(Karl Lagerfeld:A Line of Beauty)主题展,回顾了他数十年来在Chanel、Fendi、Ghloe、Balmain、Patou及其同名品牌Karl Lagerfeld的创作历程,是对他不计其数的设计作品的礼赞。展览场地由日本著名建筑师安藤忠雄亲自设计,策展人Andrew Bolton借此探讨了WilliamHogarth的美学理论,即在对美的分析中,蜿蜒的蛇形曲线象征着生命力,而直线意味着静止、停滞。通过解读Karl创作心理,Andrew揭示出,无论他的作品风格是整齐划一的、现代主义的、阳刚的,还是浪漫主义的、历史性或装饰性的,都迸发出无限情感和创意的力量。Karl的天赋在笔触流畅的草图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這些草图自始至终都是本次展览的焦点:Andrew播放了一段视频,深得Karl信任的Ghanel、Fendi、Chloe以及Karl Lagerfeld等品牌首席设计师们表示,他们会对草图的解读精确到毫米。
Karl做事向来一丝不苟,是个名副其实的处女座。Virginie Viard是他在Chanel的得力助手,现任该品牌的创意总监,每次试衣模特走到Karl面前展示衣服时,Virginie都会将每一幅草图连同布样和Karl的笔记放在他的面前。他很少站起来,但模特会走到离他很近的位置,让他看清每一处细节;当然也会走到较远处,以便他审视剪裁比例。他的目光会从草图迅速落到薄麻布上,而此时,首席设计师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哪怕草图的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未被准确地体现在布料上,Karl都会立即发现。“我很抱歉,亲爱的,口袋要移动一毫米。”他会对负责监制这件衣服的首席设计师这样说,并用手轻轻叩击草图中未被完美放大和复制成实物的部分。于是,口袋被剪下来,然后再重新精确地缝回去。“看到了吗?很抱歉,但我是对的,一毫米足以改变一切。”Karl从不发火或大声训斥,但在演绎草图时,他严苛得几近吹毛求疵,因为草图上的一笔一画都蕴含着该系列的设计精髓。
Karl就像一根如饥似渴地吸取正能量的避雷针。他在时装、摄影、建筑、电影制作和展览等领域游刃有余,从未感到分身乏术,其中一个原因是,他的身边聚集了才华横溢且尽职尽责的团队,这使他得以迅速在各个品牌间随意切换,阅读一本又一本书籍。记得有一次在花神咖啡馆,他问我是否尝过法兰克福熏肠。我说没有,随后他给我点了一份,可就在我咬第一口时,他不断地向我提问,“你为什么认为里尔克的作品不宜从德语翻译过来?你最喜欢艾米莉·狄金森的哪首诗?”他的大脑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在高速运转。
Fendi家族的姐妹们十分了解Karl对新鲜事物永不满足的渴求,因此,在Fendi,他可以将自己特有的反主流文化或历史参考元素带入设计作品中。当我们在罗马试衣或米兰时装秀结束后,乘坐飞机在巴黎降落时,他经常会大声对我说,他很好奇自己怎样才能将创造性思维过程如此彻底地区分开来。各个品牌完全没有重叠或重复之处一—正如Karl能感觉到罗马古老的石头和广袤的天空反射的光线有何不同,或分辨出巴黎精确高雅的灰色和深灰色之间的区别,他也能总结出每个品牌独具一格的魅力。Fendi姐妹们会在他的桌子上堆满各种各样奇特的手工艺品:把马海毛换成毛皮,或将皮革变成另一种全新的质地,比如缎子。在Fendi进行的试衣秀总是无拘无束,气氛热烈,伴随着欢声笑语,而他设计的系列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叛逆精神,令人叹为观止。Karl发自肺腑且极为感性地爱着罗马这座城市,我还记得他在最爱的DalBolognese餐厅吃一个番茄的情景:他的头往后仰着,将半个番茄高举到半空中,宣称这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番茄。
如果说Karl拥有永不停歇的强大能量,那么无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忍受,他能在近百米之外感知到谁在走神。有一年夏天,我们在圣特罗佩,他想和男孩们还有我一起在贵宾房共进晚餐,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午夜前开着关上顶蓬的宾利驶入圣特罗佩。车子在转弯车道上飞驰,树冠遮盖的星光勾勒出伞松的轮廓,车内播放着《波西米亚狂想曲》,音量开到了最大。我们沿着港口往前走,Karl穿着白色牛仔裤,戴着钻石饰物,我一直认为,多年来,他从未放下Jacques de Bascher和Antonio Lopez。贵宾房内喧闹嘈杂,就连房间外的长桌旁也是如此;男孩们都在玩手机,Karl在桌子的另一头和模特Baptiste Giabiconi聊天,而我却在神游太虚,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整晚。第二天早上,住在Karl别墅里的我发现房门下塞进了一个信封,里面有张他前一天晚上给我拍的照片,底下写着“你看起来很无聊”。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因为正如Karl所说,我不想成为“完美夏日里那朵遮挡阳光的乌云”。
他很喜欢我那位于什罗普郡的偏僻住地,或许这里让他想起自己在远离汉堡的松林中度过的童年。他会给我寄来一箱箱的书,里面包括18世纪女作家的著作,以及斯塔尔夫人、哈德威克的贝丝、“冬日王后”伊丽莎白·斯图亚特的传记,马奈、莫奈、毕加索、诺尔德等伟大的画家的杰作,德国表现主义派的书籍。他想为“呼啸山庄”(他对我的小农场的称谓)建一座图书馆。每过一两年,他就会威胁说要来探访我:“最近的机场在哪儿?要有一条长跑道供私人飞机起降,你知道的,Sebastien(Karl的保镖兼助理Sebastien Jondeau)和我要过来了。”而我总会头脑一热,立刻打扫房间。Karl对任何人的家都很挑剔,我让所有朋友都穿上白色长围裙,装扮成工作人员,提前一周布置房子,还会安排一场表演,例如,训练马匹跳过屋外放置茶具的桌子。遗憾的是,他最终也没来做客,因为他喜欢的是布鲁姆斯伯里的繁华喧嚣,从他的iPhone照片库便可猜到这一点,这些照片是我发给他的,以回应他发给我的照片:他在香槟区买的城堡,或是他心爱的位于巴黎市郊的Villa Louveciennes别墅,但他从未在那栋别墅里住过一个晚上。
Karl做事日以继夜,喜欢争分夺秒,可最终,时间还是跑赢了他,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摆脱的宿命。患病一事除了Sebastien.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大家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愿去碰触这个谎言的泡沫,我们无法面对他的病情,因为坚信他会神奇地好转,似乎这也是一种有效的心理安慰。他以勇敢对抗软弱,这一切都令人心碎。回忆往昔,我们看到他提出的条条真理,仿佛化为黑暗中洁白的鹅卵石,为后人铺设了一条继往开来的道路。他主持的最后一次時装秀是201 9年春季高定系列,他将所有最爱的事物都放在一座梦想中的夏日花园中,这个附带泳池的花园坐落在一栋意大利风格的宅邸前,台阶蜿蜒而下,很像他的Villa Louveciennes,或他在Bissenmoor度过童年时代的老家。秀场装饰华丽,处处闪耀着迷人的魅力,从蓬帕杜夫人的瓷花,到精致的层叠和褶皱丝绸雪纺连衣裙,充分展示了上世纪70年代他在Chloe的设计才华:从代表他同名品牌的精心剪裁,到让人自然而然想到的Fendi、更大胆使用羽毛和建筑造型的风格,这一切都宛如一首时装和奢侈品的颂歌。
时装秀开幕的前一天晚上,我们终于完成了所有模特的配饰,时间很晚了,他看着我,并问我想听什么音乐,这个问题更多意味着该系列对我的意义。我想起与初恋最浪漫的时刻,当时我们正在欧洲旅行,参观各地的拜占庭教堂。在维罗纳,我们听到一位小提琴家在屋顶上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于是我脱口而出:“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他回复道:“不,不,不,这太直白,太浪漫了,我想到的是《大地之歌》。”当时我并不知道马勒的这个作品。当我们离开工作室时,看得出Karl已经筋疲力尽:他摘下了墨镜,无精打采地倚靠在电梯内,仿佛从某个缥缈的彼岸或遥远的地方注视着我。他最终也没能出席巴黎大皇宫的时装秀,这是他第一次错过这样的大秀,他将缺席的原因归咎于漫天大雪。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我立即下载了由Kathleen Ferrier和Juilus Patzak共同演唱的《大地之歌》。马勒在女儿去世、自己也被确诊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后,创作了这首传世之作。歌词来自中国的古典诗歌,那份对尘世之美的憧憬和对生命的超然让马勒为之深深着迷。Karl好像在告诉我,他热爱的一切会以某种方式长存,正如永恒的大地一样,他的精神也将永垂不朽。
我心寂静,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在亲爱的大地上
春天总会花开,绿草再次生长
无处不在永不变改
遥远的地平线上曙光初现,长空湛蓝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