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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博物馆寻觅北京的光阴

2023-05-24福雨

北京纪事 2023年5期
关键词:禅师鲁迅北京

福雨

很多城市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博物馆,这是名片,更是一本这座城市的“地理书”“史志书”,北京的博物馆便起到了这样一个作用。

在这里,一口特殊的“锅”,为我们溯源北京城的尘封往事。

那还是1964年普普通通的一天,北京房山琉璃河村一位朴实的农户,为即将到来的冬季做着准备,正当挖菜窖的那一锹土铲起,地上露出的微微青色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细心、谨慎、忐忑、期待……伴随着土壤一点点扒开,一件青铜器展现在人们眼前。

土里有宝!!

确实有宝,在考古人员的后续发掘中,更多青铜器重回浮生。确实是宝,经过专家认定,此处为一座大型贵族墓葬,而其中的“伯矩鬲(lì)”不单设计、文物、艺术价值出众,更为北京划定了年代标尺。就在伯矩鬲的盖子内侧和主体内壁均著有铭文——在戊辰,匽侯易(赐)伯矩贝,用乍(作)父戊彝。

看来鬲的主人伯矩还是位大孝子,当时燕侯赐予伯矩不少贝币,这样的荣誉怎能是一般价值可以比拟的,所以伯矩命人以铸就青铜器的方式将荣誉记忆篆刻其上,并用于祭祀自己的父亲。就在20多年后,房山琉璃河遗址的出土青铜器家族再次有了重要的两位新成员——克盉(hé)和克罍(léi)。这两样器物上所载的铭文讲述得非常清楚:在周王的分封大典之上,太保召因功勋卓著,被封为燕国侯,因为需要继续辅佐周王,所以由其长子克代领。

如果说克盉与克罍说出了燕国的诞生,那么之前提到的鬲则道出了当时君臣之间的交往片段。三件器物如“三足鼎立”一般,印证了考古专家“封召公与北燕”的论断,距今北京的建城历史已有3000多年。

与这些坚固的青铜器不同,首都博物馆中的一件青花凤首扁壶则是以“粉身碎骨”与“再造金身”为我们见证了城市发展的脚步印记。

20世纪70年代,北京城市改造如火如荼,元大都旧址即将迎来更为宽阔的道路交通作为邻居。因此,对于元大都遗址的勘察更需快马加鞭。就在发掘的过程中,一个硕大的瓦盆倒扣在土中。掀开瓦盆更有惊喜,原来这居然是一个“聚宝盆”,10件青花器、6件白釉瓷器静静等待着考古人员。

在其中,一个“倒霉蛋儿”引起了考古人员的注意,虽然当时它已经碎成了48块,但从花色、瓷质、设计等元素观察,相信是一件不俗的艺术品。因为时间与技术等原因,48块瓷片被抢救性修复,缺失部分由修补材料补充,再由画师进行接笔补色处理,就是这样“残缺美”的修复,也引起了文物、文史界的广泛关注。它成为元朝青花瓷器标本的同时,因拥有着独特的民族风格,也成为了北京朝代更迭、民族文化融合的有力见证。可喜的是,2003年首都博物馆新馆筹建之时,这件元青花从真正意义上迎来了“重生”,古瓷修复专家蒋道银先生与团队一同对扁壶进行了“展览级”修复。环氧树脂、高分子油漆……在高科技手段与材料的加持下,如今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件完整、精妙、惊艳的文物精品。

城市的发展脚步带走不少,也留下了不少,或许这就像人生一般,跌宕起伏,大浪淘沙。如今路过西单路口,恰逢整点儿,我们依然可以听到电报大楼传出的悠扬报时钟声,不知还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曾经便是双塔寺的所在地。

双塔寺对于北京城的意义,除了它特殊的建筑样式,以及始建于金代,元、明多次重建,清朝又被改为讲武堂的悠久历史,还与一个人有关——海云禅师。

海云禅师,金末元初的著名高僧,元世祖忽必烈更奉其为国师。其弟子刘秉忠是元大都的设计师,当时如果没有海云禅师将这位法号“子聪”的弟子推荐给忽必烈,或许北京城在历史中将会是另一种模样。1257年,在海云禅师圆寂后,忽必烈下旨为这位对北京拥有特殊意义的禅师修建9级灵塔。禅师圆寂三年后,一座新的北京城从规划图逐渐变为立体的城,在这一过程中,因为灵塔恰在南城墙位置,因此忽必烈特意要求修改规划,将塔与寺圈在城中。而后,海云禅师弟子可庵圆寂,人们为他在老塔旁修建了7级灵塔,“双塔寺”之名因此而得。

伴随新中国、新北京的城市规划,双塔寺真正成为了历史。不过,与双塔寺有关的记忆并没有全部消失。就在清理海云禅师灵塔的时候,一尊栩栩如生的海云禅师坐像重现天日,如今他的新家便是首都博物馆,每当人们从他身边经过,无论从何种角度站在他的面前,都有种双目以對,静静神交的感觉。曾经的“大庆寿寺西堂海云大禅师碑”也移居在法源寺中,每日聆听梵音佛曲……

北京是个不缺故事的地方,更是个独具生活气息的地界儿,为什么?因为有了人,有了一群活生生、有灵气儿、爱生活的人。

鲁迅先生虽是以“新北京”的身份移居京城,但与北京的缘分实属不浅,鲁迅博物馆中便有这样一个体型硕大、不可移动,又独具京味儿的“展品”,它的存在恰恰为人们展现了活生生的生活之味。

鲁迅故居是座算不上规模的小院子,但正因其小,却多了不少百姓生活之味,正因其外表的沉稳平凡,则拉近了、勾起了不少人对于曾经小胡同、小街巷的生活回忆。

这座位于鲁迅博物馆以西的院落还特意为人们保留了一段门前的胡同,人们还未与小院谋面,便已然有种穿越之感。1919年,鲁迅先生从距离这里几站地,新街口附近的八道湾11号,举家迁到这里,用他自己的话说:“那个院落的唯一特点就是大。”

其实,与京城众多名人故居相比,这座小院真不算大。以笔者个人理解,这里的大有几层含义。首先,与在之前鲁迅于京居住的几座院子相比,这座院子是真正意义上,独属于鲁迅的一方天地,所以以鲁迅的角度确实大。而这也从一定意义上表达了因有了这方天地,鲁迅的生活变“大”了、心量变“大”了、自由变“大”了。

鲁迅购买这座小院的波折经历,甚至向好友借钱等,在各种文章中多有表述,索性略过,不如让我们通过鲁迅家的宅院寻味一下北京的生活。

真正的北京民居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并无宏广阔气,但却多了温馨雅致、趣味闲适。穿过并不阔气的院门,规矩的小院静静迎接着来访者,北房、倒座儿、东西厢房,一应俱全。据记载:鲁迅家南房(倒座儿)以会客室兼藏书功用,东厢房是当时女工住房,西厢房则是杂物间,而北屋则是重要的起居场所。

东西两房间分别为鲁迅先生的母亲和夫人朱安的房间,中间一间为餐厅,北屋当中一间向北凸出一小间,面积仅8平方米,这是先生的卧室兼写作书房,也就是著名的“老虎尾巴”。

您瞅瞅,这座小院儿确实不大吧,该用上的全用上了,用北京話儿讲——沿可沿儿。不过我们从中正好可以寻味曾经北京人家的住房规矩。早先有句话“有钱不住东南房,冬不暖来夏不凉”,由于四合院的建筑格局,与建筑风水,东房与南房较其他方位住房稍许不招人待见。有人会说,直接把南房多开几个后窗户不就得了,自然就变成北房了!现在这么做的确实不少,但老北京的院子除了讲究使用功能,还要考虑私密性、风水、整体美观等因素,连大门方位都有讲究的北京宅院,开窗户可是大事。

再让我们看看这座院子中,北房的分布,就可以看出鲁迅是位孝子、好丈夫。

首先因为院子空间的限制,所以北房成为了一家三口的主要居住所在,迎门的当中房间,北京叫堂屋,是全家人重要的公共空间,鲁家将其作为了餐厅,左右两间分配给了母亲和妻子居住。独属于鲁迅的精神空间则被巧妙安置在了北房以后,如“凸”字探出来的小房中,因此得名“老虎尾巴”。

由此看出,鲁迅先生不单文章写得好,更是一位会设计的聪明人。北房其后多出一个小空间,虽然在北京宅院设计中属于个例,但这样的灵活应用,无论是采光还是使用,均可圈可点。尤其是通过小屋的窗户,可以看到后院儿景致,一口水井,伴着无数绿色植物,想到了那句话:“不尚奢华,唯粗茶淡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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