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信里怀师友
2023-05-23汤云明
汤云明
记得小学三四年级,老师教学生写书信的时候,叫同学们给自己的亲人写一封信,班上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要以谁为写作对象,我却正好写信给父亲,他在远离家乡几百公里外的地方工作,一年只探亲回家一次。
因为母亲也识字不多,学会写信以后,每次母亲要给父亲写信时也就可以不求外人了,都叫我写。每次歪歪斜斜半页信笺的信息,总能把家里的大事小情交代清楚。当然,固定内容是要报个平安,以免得父亲挂念家里。因为父亲几次调动工作,我们寄出去的信可能大多找不到了,而父親寄回来的信却还有一些收藏在父母的房间里。那些笔迹稚嫩,甚至还有很多字不会写,是我最初的对远方的理解,也可以算是我最早的写作启蒙吧。
现在,家里还收藏着上百封信,大部分是上大学和工作之初同学们互相写的信,一部分是初学写作时报刊编辑和文友写来的信,有鼓励鞭策,有退稿说明,有改稿和写作要求……这些都是手写书信,而后来电脑普及,那些编辑部寄来的格式化的打印信件就大多没有保存了。
这几捆三十年前的信笺,收藏了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时光。上大学时,写得最多的是给同学、老师的信,工作以后,写得最多的是给报纸杂志编辑的信,偶尔也会有点工作事项的信。后来,由于各自融入了社会角色、成家立业,再加上不少人工作、婚姻的原因多次换地址,大多数已联系不上,甚至杳无音信了。
对我早期创作影响较大的前辈,有两位。一位是《云南法制报》副刊编辑雁寒,一位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吴永华。雁寒当时六十来岁、头发全白、耳朵听不清楚,我要用纸写字才能与他交流,我与他通过很多信,也见过面。雁寒老师除了给我的作品提建议,还让我多读《读者文摘》上的文章。他说《读者文摘》像上身穿着西装,下面却装着马褂的绅士,亦中亦西,博古通今,是最新的老派人士,又是最旧的新派。很多文章,感人至深,能够让人学习和领悟的东西也很多。我投给雁寒的稿子,即便发表不了,也会被一字一句用红笔修改好后寄还。吴永华老师在知道我想走创作这条路时,亲自写了长达几页纸的回信,对充满朝气,不乏天真和诗意的我进行关怀、勉励和提醒,让我的文学之梦,长出翅膀来。对于这些文学路上的提灯人,我一直心怀感激。
而近一二十年来,我几乎没有写过纸质信件了,但偶尔还会收到编辑或文友的手写信件。因为很难得,我都会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再过几十年,等我老了,再回头来看这些信,它也像我学生时代的那些信一样珍贵了。
老物件总是会历久弥香,书信更是如此,这些珍贵的老书信,记录着我追赶文学道路的每一个脚印。
美术插图:李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