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的关系:社会支持的中介效应
2023-05-19王维维
王维维
(福建艺术职业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
抑郁,一般称为抑郁发作或抑郁障碍,主要表现为心境低落、兴趣感缺失、精神痛苦等消极情感体验。据2017年WHO的数据披露,中国至少已有5 400万人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且患病人数在最近十年内仍不断增长,全球的抑郁患病增速大概在18%左右[1]。抑郁也是大学生群体中常见的心理问题之一,2019年中国青年报发起了一项关于大学生抑郁情况的调查研究,共30余万人参与且超过6万人认为自己曾经或正在承受重度抑郁的困扰[1]。2022年6月,《2022年国民抑郁症蓝皮书》发布,其调查数据显示:“青少年抑郁症患病率为15%~20%;在抑郁症患者群体中,50%为在校学生,其中41%曾因抑郁休学。”
孤独感是一种主观心理体验,最早用于医学研究领域,而作为心理学名词出现不过四十几年时间,源于1973年罗伯特发表的《孤独,一种情绪及社会性孤立体验》中对孤独感的解释[2]。人在一生中几乎都不可避免地感受过孤独,这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情绪体验。对孤独感的定义目前虽无统一共识,但归纳总结前人的研究大致可得出以下共同点:首先孤独感是一种主观感受,是因为心理预期没有实现或满足而出现的一种消极、负性的心理体验;这种体验是以个体所期待的水平和客观实际情况的落差为基础的。从现有的研究看,孤独感与很多因素有关,如社会支持、教养方式、人格、自我意识、依恋类型、性别、年龄等[3-5]。
艺术类高职生的平均年龄在18~21岁,根据埃里克森的人生发展八阶段理论,他们所面临的人生任务是亲密对孤独。这一时期的学生正处在人际关系最为敏感的阶段,相较于对父母的依赖,这个时期他们更需要的是友情和爱情,希望有知己朋友、亲密的爱人能够参与到每天的生活中,获得归属感和认同感。在亲密关系中感受爱和付出爱,体验被需要的感觉,并从以上两种关系中寻求支持和动力,感受人生和活着的意义,因此在本阶段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寻求亲密的伙伴和爱人就是他们此阶段最重要的人生课题。但以现实的角度,当前进入高职院校学习的学生一般个人能力和学习成绩都不太理想,自我管控力和学习能力都相对较弱,容易出现自卑心理,更有部分学生存在一定的不良习惯,较易出现人际敏感,这些都会为他们的人际交往带来一定的障碍,更易产生强烈的孤独感。另外由于课程设置和培养目标的不同,加上高职院校所能提供的各种资源也无法与本科院校相比,因此高职生面临着更为巨大的就业压力和心理压力,也更容易产生抑郁情绪。
社会支持是个体所拥有的一定的社会网络,是个体可从中获取的精神和物质帮助的总和。一般认为,按社会支持性质可分为客观支持和主观支持两种。社会支持一方面对应激状态下的个体提供保护,即对应激起缓冲作用,另一方面对维持一般的良好情绪体验具有重要意义[6]。且大部分研究表明社会支持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从进化心理学角度这可能与不同性别对压力的反应方式差异有关,女性在面对压力事件时往往采取相互结盟照料式反应,她们更多地选择依靠社会关系的互助和协商;而男性则更多地采取战斗逃跑式反应,更倾向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解决问题[7-8]。
孤独感和抑郁都属于负性情感体验,对于个体的心理健康均有极大影响,且两者也存在一定联系,比如霍累肖(Hojat)、劳(Lau)等人认为高孤独感可诱发抑郁,或者说持续时间长、强度高的孤独感可预测抑郁[9-10];国内很多实证研究也得出类似结论,抑郁与孤独感之间存在显著正相关,即孤独感高的人往往也会有强烈的抑郁倾向[11]。从现有的孤独感、抑郁与社会支持关系的研究结果看,良好的社会支持可以在个体处于高孤独感和抑郁情境时及时提供保护[12-13]。田录梅、张文新等对青少年的研究发现,家庭支持与朋友支持均能对抑郁与孤独感进行有效预测,但影响方式各有差别[14];何安明等对528名大学生的研究发现社会支持与孤独感呈显著负相关,社会支持对大学生的孤独感具有保护作用[6];杨春潇等通过对 92 篇文献(共 99 个独立样本,44 225名大学生)使用meta分析结果发现大学生社会支持与抑郁总体上呈负相关[15]。
与普通大学生相比,艺术类高职生心理发展有着自身的特点和规律:思维上他们更为跳跃、情感上细腻而敏感、性格上大多外倾而感性、发散思维和创造力更为突出等,但同时也喜欢特立独行、粗心随性,这都说明艺术类高职学生作为一个特殊群体需要更多关注。[16]文迪用SCL-90对某音乐学院7 000多名学生进行调查研究,发现与普通高校学生相比,艺术类高校学生在该量表所有因子的得分均显著低于普通高校学生;何岩的研究也发现在优秀心理品质中的情感、公平感、节约性、认知度四个评估维度,艺术类学生得分显著高于普通大学生[17-18]。但有的研究结论却相反,如李翠华的研究结论表明艺术类学生的敌对、抑郁、焦虑、强迫等因子的检出率相对偏高等[19],结论并不统一。另外从现有研究成果看,专门针对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抑郁与社会支持等关系的研究比较少见,如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是如何受到社会支持的影响,他们的孤独感和抑郁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更深层次的关系等。因此开展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社会支持与抑郁的研究有着现实的必要性,一方面可丰富和深化现有的孤独感研究,另一方面对如何帮助艺术类高职生提高其生活质量、减少孤独感和抑郁等负性情绪体验有着现实的指导意义。
综上,本研究假设孤独感可正向预测艺术类高职生抑郁,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之间有中介效应,由此建立中介模型。基于大部分研究证明社会支持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7-8],因此提出性别对中介效应的调节作用,建构假设模型如图1。
图1 有调节的中介模型(理论模型)
一、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研究对象
对福建省某艺术高职院校以班级为单位,采用方便取样法进行调查测试。在发放问卷时告知被试:“本次测试旨在了解艺术生抑郁、孤独感等相关心理状态,问卷为匿名提交且不会暴露任何个人信息,其结果仅供研究之用,请放心作答。”本次研究通过问卷星平台共发放了708份电子问卷,回收698份,回收率98.58%;在问卷整理和统计过程中,若发现作答时间过短、明显规律性作答等则被认定为无效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最终剩余670份,有效率95.98%,人口统计学信息如表1。
表1 被试人口变量分布
(二)研究工具
1.孤独感量表
UCLA孤独感量表最早为 Russell 等人于1978 年编制,本研究采用第三版[19]。该量表共20项题目,其中9项题目反向计分,每项条目均有四个选项:4=“一直有此感”、3=“有时有此感”、2=“很少有此感”、1=“从未有此感”,得分越高意味着孤独感越高。该问卷的内部一致性系数α=0.865。
2.抑郁量表
本研究采用贝克(Beck)于1974年改良的贝克抑郁自评量表(BDI),共13项,各项均为0~3分四级评分,无该项症状=0分、轻度=1分、中度=2分、严重=3分。其总分可以用来区分抑郁症状的有无及其严重程度[20],α=0.891。
3.社会支持量表
本研究采用叶悦妹和戴晓阳等人编制的青少年社会支持评定量表,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社会支持利用度三个维度,五级评分共17项,α=0.874。[20]
(三)数据分析及处理
本研究采用SPSS 26.0对数据进行差异比较、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等,此外采用AMOS 26.0建立结构方程模型以及中介效应检验,并采用SPSS Process 对可能存在的调节效应进行检验。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同源方差检验
由于该研究采用自评问卷法,且各问卷的数据均由同一个被测者提供,所以可能出现同源方差问题(也叫共同方法偏差),为控制同源方差可能对研究结果产生的影响,本研究采取了以下措施:问卷设计方面,采用不同的计分方式,有的问卷采用4点计分,有的采用5点计分;反馈方式也有所差别,有的是选择合适的选项、有的是符合程度的选择;问卷的收集方面也更注重整个施测过程的匿名性、保密性和规范统一性等。数据收集完成、筛除无效问卷后,采用Harman的探索性因子分析法检验同源方差效应,第一步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8个主成分,第一个主成分的方差解释率为19.013%,小于40%的临界值;第二个主成分的解释率为15.876%,因此该结果显示本研究中不存在明显的同源方差问题。
(二)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以及社会支持的基本现状
1.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现状
如表2结果所示,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普遍偏高,均属于较高水平。
表2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描述统计
2.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的性别差异检验
表3结果表明,不同性别的艺术类高职生在社会支持维度上、特别是支持利用度上存在显著差异,女生的社会支持得分显著高于男生的社会支持得分,这与以往大部分研究结论相同[20-21]。而不同性别的艺术类高职生在抑郁和孤独感得分上不存在显著差异。
表3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的性别差异
3.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在是否独生维度上的差异检验
如表4 所示,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抑郁及社会支持在是否独生上均无显著差异。
表4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和社会支持在是否独生维度上的差异
4.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及社会支持的生源地差异检验
如表5所示,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抑郁及社会支持得分在生源地维度上均无显著差异。
(三)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及社会支持的相关分析
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与抑郁存在显著正相关(r=0.637,P<0.01),即个体的孤独感越高越容易出现抑郁情绪;孤独感与社会支持存在显著负相关(r=-0.665,P<0.01),即个体的社会支持越多其所体验到的孤独感就越低;抑郁与社会支持及其各维度存在显著负相关(r=-0.567,P<0.01),即个体的社会支持水平越高越不容易抑郁,见表6。
表6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抑郁及社会支持的相关分析
(四)社会支持在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间的中介效应分析
1.社会支持在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间中介效应的检验
第一步,将各预测变量标准化,抑郁为因变量,孤独感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孤独感可正向预测抑郁(β=0.637,P<0.000 1);第二步,以社会支持为因变量,孤独感为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可知,孤独感可显著负向预测社会支持(β=-0.665,P<0.000 1);最后,将抑郁作为因变量,孤独感和社会支持同时作为自变量进入回归方程,两者同时预测抑郁时,孤独感可显著正向预测抑郁(β=0.465,P<0.000 1),社会支持显著负向预测抑郁(β=-0.257,P<0.000 1)。说明社会支持在孤独感对抑郁的预测中存在部分中介效应[19],见表7。
表7 社会支持在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间的中介效应
2.社会支持在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间中介效应的验证
因各潜变量均存在较多观测指标,根据吴燕和温忠麟[22]的随机打包法将抑郁量表打包为3个指标、孤独感4个指标,社会支持量表采用内部一致性法打包为三个指标(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支持利用率)。在上述分析基础上,以孤独感为自变量、抑郁为因变量、社会支持为中介变量建立假设模型,并使用 Bootstrap极大似然法对参数进行估计[20]。如图2所示结果,该模型的各项拟合指数良好,df=2.561,NFI=0.981 ,RMSEA=0.048,GFI=0.976,IFI=0.988,CFI=0.988。为进一步验证该模型中介效应的显著性,继续采用Bootstrap偏差校正法估算中介效应的置信区间,对原始数据进行多次随机抽样,有放回抽样2 000次 ,95%的置信区间。检验结果显示,孤独感对抑郁的总效应为0.739(LLCI=0.683,ULCI=0.784)不包含0;直接效应为0.58(LLCI=0.456,ULCI=0.714)不包含0;间接效应为0.154,(LLCI=0.052,ULCI=0.257)不包含0,见表8。其中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0.84%(0.154/0.739),可解释抑郁20.84%的变异,社会支持的中介效应显著,该模型成立,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间起部分中介作用。
图2 社会支持、孤独感与抑郁的中介模型
表8 社会支持在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间的中介效应
(五)性别的调节效应检验
由于该研究结果显示艺术类高职生的社会支持存在显著性别差异,因此有必要进一步验证性别在社会支持与孤独感、社会支持与抑郁间可能存在的调节作用。将性别作为调节变量、抑郁为因变量、孤独感和社会支持分别为自变量和中介变量建构假设模型。对各变量做中心化处理,采用SPSS Process 插件做数据处理,有放回抽样2 000次,95%的置信区间。结果显示,性别在孤独感与社会支持间的调节效应不显著(t=-1.48, 95%CI[-0.342,0.048],p=0.14);性别在社会支持与抑郁间的调节效应不显著(t=1.61,95%CI[-0.010,0.104],p=0.11)。
三、讨论
(一)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与抑郁现状及其关系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平均得分为44.70,按照该量表的常模标准属于高水平,这与大部分研究结论相同,如程利娜、杨洋[23]对765名大学生跟踪三年的研究结论。艺术类高职学生正处于成年早期,刚好是社会关系最为敏感的时期。首先,一方面他们期待友谊、渴望朋友间的相互信任与依赖,但另一方面又个性鲜明、内心敏感脆弱,且缺乏一定的社交技巧,而由于他们普遍文化课成绩较差,大部分学生有不同程度的“社恐”。其次,大部分艺术类高职生自卑和自负感并存。很多艺术生文化成绩偏低,甚至一些学生因此而被迫选择艺考,他们在初高中阶段在学校里往往是被忽视的群体,因此更容易产生自卑心理;而他们大部分家庭条件优越,从小就受到家庭良好的照顾,这又让他们有一定的优越感,容易导致某方面的盲目自信,这种缺少基础的自信往往也是出于对自卑的保护,最终可能发展为自负。这些原因都不同程度地加大了他们的人际敏感度,从而体验到高孤独感。
艺术类高职生抑郁平均得分为7.25,按照贝克抑郁自评量表的评分标准属于轻度抑郁,总体抑郁水平偏高。多项研究证实了这一观点,李娟娟、杨国愉对1 487名艺术类大学生的调查研究中发现有30.63%(450 名)的学生存在抑郁情绪,艺术类大学生的抑郁发生率高[24]。这可能和时代的发展有关,特别是近二十年,我国的经济、科技及社会的发展进程已经超越以往任何一个时代,而这些艺术类高职生正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出生成长,物质极度满足,但因其父母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在工作中,对他们的陪伴和照顾相对较少。
很多研究表明孤独感是产生抑郁情绪的重要原因之一[25],本研究也证实孤独感可显著正向预测艺术类高职生的抑郁状况,且可在一定程度上解释抑郁较大部分的变异(R2=0.405),即个体孤独感越高其抑郁高水平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亦然。这和国内大部分研究结论一致,如张阔等人基于大学生的研究发现孤独感是影响大学生抑郁的高风险因子[26]。
鉴于此,对于学校层面要注重与学生的积极、有效互动,多方面多渠道地建立更有归属感和参与感的校园文化氛围。如建立心理社团,让更多的学生参与到各种心理活动的组织与宣讲中,结合艺术类高职生感性认知丰富、表现欲强等心理特点开展如朋辈心理咨询比赛、心理情景剧、微电影征集等形式多样的活动来丰富心理健康教育的内容和形式,帮助他们把在课堂上学习到的理论知识充分内化后应用于真正的学习和生活中。另外在课程设置上要注重相关内容的融入,引导学生珍爱生命、正确认识失败和挫折等负性事件,合理宣泄情感以及如何辨别及预防各类常见的心理问题。同时注重艺术类高职生积极心理品质的培养,最大限度地挖掘学生潜能。总之,艺术类高职院校要多层面多角度地努力打造积极向上、多姿多彩的校园文化,让学生浸润在乐观、健康的校园氛围中,以有效降低孤独感、抑郁等负性情绪的发生。
(二)艺术类高职生社会支持的差异分析
本研究发现,艺术类高职生的社会支持维度、特别是社会支持利用度上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女生的支持利用度得分显著高于男生,而主观支持和客观支持却无显著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主要原因可能与性别角色的社会化以及不同性别角色的社会期待有关,很多相关研究证明女性的社会支持依赖程度要高于男性[7-8]。虽然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男性和女性的社会分工有了一定的改变,但传统的观念仍然认为男性要坚强、勇敢和独立,敢于竞争和进取,具有“男性气质”;而女性则被期待善良、富有同情心,具有温柔和敏感的特质,更善于理家和抚养后代,即“女性气质”,在心理层面女性更依赖于相互的帮助和需要、喜欢倾诉而又不违背社会期待。因此在主观支持和客观支持无显著差异的情况下,女生在支持利用度维度上的得分却显著高于男生。这与杨春潇、张大均等人的研究结论相符[15]。
本研究的社会支持在生源地和是否独生维度上均无显著差异,主要原因可能和艺术类高职生的特殊性有关。首先,艺术类学生的培养需要大量的经济支持,所以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大部分艺术生的家境相对比较优越。且随着近几十年经济的发展、城市与农村的差距日趋减小,特别是部分南方的农村经济也很发达,对于子女的教育也都很重视,从这个角度讲对于子女教育的投入无论农村还是城市没有太大差别,相应的农村与城市学生能够获得的社会支持也基本在同一水平上,这可能和本次研究的取样主要来源于南方地区有关。其次,很多艺术生从小学就开始专业相关的培训,这也需要父母大量的时间陪伴和精力付出,因此无论是否独生都会得到足够的关爱和陪伴,即使独生子女可能作为家中唯一的孩子而获得父母全部的支持,但非独生子女往往也可以从其兄弟姐妹处获得一定的社会支持,因此社会支持在是否独生维度上并无统计学意义。但关于社会支持在生源地和是否独生等维度上是否存在显著差异的问题,目前还未有统一定论,各研究结论存在差异,且有各自的解释,这可能和很多因素有关,如不同的取样方式和测量工具等[27]。
(三)艺术类高职生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间的中介效应
本研究发现,社会支持及其三个维度分别与孤独感、抑郁显著负相关,即个体获得的社会支持越多,所感受的孤独感、抑郁则越低,这与大多数国内外研究一致,如王景易、曼恩等人的研究发现,个体能得到的社会支持越多,其感知到的孤独感、抑郁等负性情绪越低,即社会支持对个体所遭遇的挫折性事件有着良好的缓冲和保护作用[28-30]。通过结构方程模型可知,社会支持在孤独感与抑郁间起部分中介效应,即孤独感不但能直接影响抑郁情绪还可以通过社会支持对抑郁产生间接影响。孤独感、抑郁是大学生中很普遍的一种负性情绪,社会支持可以对负性情绪和挫折性事件具有一定的缓冲作用,可以让个体感受被理解、支持和关爱,产生努力的动力和感受生活的美好,即个体所拥有的社会支持越多其所体验的孤独感和抑郁情绪水平就越低。根据笔者多年的高校心理咨询工作经验,九成以上的抑郁学生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原生家庭问题,而家庭氛围好、社会支持资源较多的学生即使遇到挫折或心理困扰,通过一定的心理干预也可很快恢复正常。
本研究的结论也证实了社会支持主效应模型,即社会支持对个体的心理健康状况有着普遍的增益作用,其作用主要体现在对个体良好情绪体验和身心状态的维护上。因此,建议从三个层面构筑良好的社会支持氛围,从而降低艺术类高职生的孤独感和抑郁情绪。首先在社会层面,要摆脱对于艺术类高职生的刻板印象——认为读书不好才会学艺术、才会读高职,应给予他们尊重及其能力的认可。另外,对于未来职业规划的迷茫和未知也容易让他们产生高孤独感和抑郁情绪。艺术生的培养需要更多的经济付出,个别一对一指导甚至高达几千元一课时,但他们毕业后的就业前景与发展却不容乐观,大部分学生只能选择去私人培训机构做小朋友的艺术启蒙老师或者家教,还有部分学生毕业后放弃原专业改做销售、房产等,收入较低且不稳定,发展瓶颈大,付出与回报差距较大。因此,在就业上给予他们更多的上升空间和更多的与其专业相适应的职位尤为重要,让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使其能在自己所擅长的艺术领域走得更远、更好。其次在学校层面,要加大关注学生的心理健康问题力度。各任课教师在重视专业教育的同时也要注重学生精神方面的需求,给予足够的尊重和关爱,协调同学间关系、丰富校园活动,让他们在校园生活中感受到希望和爱、认同感和归属感。最后在家庭层面,家对于刚步入成年初期的他们仍非常重要,父母对于孩子要给予足够的理解和支持,尊重他们的思想和选择,给他们提供发泄负性情绪的空间,从而有效降低孤独感、抑郁情绪。
(四)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可能存在以下不足:第一,该研究所应用的量表均为自评量表,因此被试可能受自省程度、社会赞许等因素的影响,进而影响研究结论的客观性和准确性。后续研究可以采用其他研究方法进行补充,如他评量表或实验研究等。第二,本研究取样源自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相较于北方或内陆的学生会有一定差异,如南方地区因地域特点、传统文化观念影响等原因造成独生子女家庭相对较少,且城乡差距问题与部分北方地区相比较小;另外本研究取样仅源自一所艺术类高职院校,取样范围较小,因此本研究结论如推至全国艺术类高职生需谨慎。后续研究可在多个省份和城市中取样,提高样本的代表性以增强结论的可靠性与推广性。第三,大量研究证明,艺术类学生在一些特质上与普通大学生有显著区别,后续研究中可引入人格、思维风格、心理痛苦等维度进行艺术类和普通大学生的比较。最后,艺术本身具有陶冶情操、宣泄情绪的作用,后续可研究如何结合艺术专业特点完善心理健康教育体系,有效降低孤独感、抑郁等负性情绪。
四、结论
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和抑郁的整体水平偏高。本研究发现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高,那么他们更容易出现抑郁情绪,反之亦然,说明孤独感是抑郁的显著预测指标。艺术类高职生孤独感不但直接影响其抑郁情绪,还通过社会支持对抑郁产生间接影响,因此在通过相关措施减弱学生的孤独情绪外,同时也需重视社会支持对艺术类高职生抑郁情绪的缓冲作用,可通过家、校和社会三个层面,多角度多方面为其营造更高质量的社会支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