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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涉病诗文及其病中心理研究

2023-05-13邓喻丹

韶关学院学报 2023年10期
关键词:韩愈诗文诗人

邓喻丹

(重庆师范大学 文学院,重庆 401331)

韩愈(768-824),字退之,中唐时期重要诗人。唐前诗文中少有对疾病的描写,至中唐时期,诗人却频繁将疾病体验作为书写对象,如韩愈涉病诗即多达30 余首,这一特殊现象值得关注。目前学界对韩愈涉病诗文的研究成果并不多见,刘怀荣的《韩愈诗歌的衰疾书写及其诗史意义》仅论及韩愈晚年疾病与谪居心情[1],未关注其中所蕴含的人文关怀意识、时间意识等哲学思想;周裕锴的《痛感的审美:韩愈诗歌的身体书写》主要论及韩愈身体书写与其怪奇诗风的关系[2],对其疾病体验则涉及不多。本文以韩愈涉病诗文为考察中心,深入分析其病中心理以及中唐社会动荡和士人心态转变的关联,或可为韩愈诗文研究提供新的思路。

一、韩愈诗文中的疾病书写

韩愈一生体弱多病,患有疟疾、齿病、足疾等多种疾病。长庆四年,因病卒于长安,终年五十七岁。细读韩愈涉病诗文,可知其疾病书写不仅有对自身遭遇的描述,还反映了南方湿热气候下的社会传染病境况。在韩愈的涉病诗文中,写到的疾病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齿落且尽”

杨薏指出:“唐代的医疗水平有限,人们所掌握的科学知识也极其有限,所以面临疾病,人们常常忧心忡忡。在当时,老百姓普遍认为,如果出现落齿,就是死亡序幕的开始,一旦牙齿掉光,人就会很快死去。”[3]韩愈《落齿》一诗专门记录了自己牙齿掉落的情形:

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齿。俄然落六七,落势殊未已。

馀存皆动摇,尽落应始止。忆初落一时,但念豁可耻。

及至落二三,始忧衰即死。每一将落时,懔懔恒在己。

叉牙妨食物,颠倒怯漱水。终焉舍我落,意与崩山比。

……

——《落齿》[4]171

韩愈细数自己牙齿掉落的经历,牙齿掉落两三颗便“始忧衰即死”,连进食、洗漱都只能小心翼翼,可见其对自己日渐衰老、面临死亡的担忧。除了《落齿》一诗,韩愈还多次提及他对牙齿掉落的关注,如《赠崔立之评事》云:“窜逐新归厌闻闹,齿发早衰嗟可闵。”[4]569《除官赴阙至江州寄鄂岳李大夫》云:“我齿落且尽,君鬓白几何。年皆过半百,来日苦无多。”[4]1183两首诗皆描述了自身“齿落”的势头,彰显出自己的衰老状态。年岁渐长、牙齿掉落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但韩愈诗中频频出现“齿落”的相关描写,可知他对这一事件的过分关注,间接反映出他对衰老和疾病的畏惧。

(二)“疟鬼”肆虐

胡可先有言:“号称盛世的大唐王朝……对于犯法忤旨的官员,往往给以贬谪。所贬之地,以岭南、湖南最为惨酷。岭南、湖南地区,远在天涯,习俗迥异,加以瘴疠蛮荒,故北方士人视为畏途。”[5]韩愈被贬至岭南这一穷山恶水的荒地,加剧了他的疾病。韩愈在《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中说道:“疬疫忽潜遘,十家无一瘳。”[4]288《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云:“下床畏蛇食畏药, 海气湿蛰熏腥臊。”[4]257皆描绘了在南方湿热气候影响下,人们被疟疾、瘟疫等传染病所袭击的惨况。《谴疟鬼》是韩愈在感染疟病后养病期间的自娱之作。据考证,此诗约作于唐顺宗永贞元年(805 年),时逢朝廷大赦,韩愈离开阳山、行至郴州时不幸染上疟疾。诗中提到:“乘秋作寒热,翁妪所骂讥。求食欧泄间,不知臭秽非。”[4]264其中,“乘秋”为疟疾频发的季节,“寒热”“呕泻臭秽”为主要症状。从中可知疟疾极易入侵人体、危及健康,其严重程度令人惊惧。此外,韩愈在《潮州刺史谢上表》中云:“毒雾瘴氛,日夕发作。”[6]617在《纳凉联句》中云:“痟肌夏尤甚,疟渴秋更数。”[4]419潮州等南方地区气候湿热、多雾瘴,故夏秋季节疟疾频发、不宜长住,而诗人的病症也在如此不宜居的环境中“日夕发作”、不得安生。韩愈在《忆昨行和张十一》一诗中提到:“宿酲未解旧痁作,深室静卧闻风雷。自期殒命在春序,屈指数日怜婴孩。”[4]375可知韩愈沉疴已久,甚至萌生了自弃之意,充分体现了其对疾病的忧虑以及无法与之抗争的无奈。

(三)“足弱不能步”

足弱即脚弱,时人也称之为脚气病。脚气病与现代意义的“脚气”不同,其表现为下肢软弱无力、肌肉酸痛等,这对患者的活动能力及活动范围都造成了极大的限制。韩愈晚年所作《南溪始泛三首》说:“足弱不能步,自宜收朝迹。羸形可舆致,佳观安事掷。”[4]1278此诗乃长庆间韩愈以病在告日所作,他因患上足弱之症而“不能步”,导致诗人长期卧床,而这显然对诗人日常起居、处理公务等都有所妨碍。对向来多病的诗人而言,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由上述可知,韩愈一生多次患病,其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而频繁患病的经历,不仅对诗人的衣食住行造成影响,对其心理与思想也触动甚深。

二、疾病对韩愈诗文创作的影响

“疾病体验可以积淀为丰富的创作资源,疾病中的情感冲动容易激发创作的欲望,疾病中产生的对日常生活的体会、对生命的感悟、对死亡的思索等都可以是创作的能源。”[7]韩愈善于以诗性的眼光自觉地记录自己生病的事实,于病中产生独特的生理与心理体验也会成为新的素材进入诗文创作中。

(一)缘情而发:赦罪回朝的渴望

刘文娟提到:“元和时期诗人以病为契机品味短暂的闲适,但闲适之中又难免透露出不被社会接纳的孤独。”[8]程桂婷认为:“文学创作的过程即是自由地抒发情感、排遣苦闷的过程,这对于恶疾缠身、心怀郁积的病人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药物。”[7]韩愈在忍受着病中身躯之痛的同时得不到社会的肯定,在这个阶段,往往以写作来抒发心中的苦闷与愤懑,寻求精神上的解脱。

韩愈困居阳山时所作《答张十一功曹》:“未报恩波知死所,莫令炎瘴送生涯。吟君诗罢看双鬓,斗觉霜毛一半加。”[4]185诗中痛述南荒的炎热和毒瘴对身体的残害,抒发了痛苦悲凉之情。韩愈在远谪潮州的途中作《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4]1097年事已高,疾病缠身的状况和路途的磨难,使得韩愈恐客死他乡,遂嘱咐远来的侄孙为自己收骸骨,充分表达了韩愈对前路艰危、前程渺茫的无奈与失望。自身顽疾和贬途的艰难险阻使得韩愈渴望早些被赦回朝,其诗歌中的情感、愿望也变得愈加强烈。《武关西逢配流吐蕃》云:“嗟尔戎人莫惨然,河南地近保生全。我今罪重无归望,直去长安路八千。”[4]1101韩愈在行至商洛县东武关时,目睹战俘的艰苦境遇让他对自身的前途与命运感到担忧,求生求还之心充溢全诗。韩愈在潮州向宪宗上《潮州刺史谢上表》中提到:“毒雾瘴氛,日夕发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加以罪犯至重,所处又极远恶,忧惶惭悸,死亡无日。”[6]617表章最后,韩愈向宪宗表明决心:“伏惟皇帝陛下,天地父母,哀而怜之,无任感恩恋阙惭惶恳迫之至。谨附表陈谢以闻。”[6]617强烈抒发了其渴望被赦的思想感情。

(二)借病说理:自我开解的精神

方回认为“疾病诗”创作目的或价值是“盖娱忧纾怨,是以见士君子之操焉”[9]。在疾病诗之中“娱忧纾怨”,即以积极乐观的心态排遣病中的忧愁,使心灵回归本真。韩愈的诗歌创作善于以自身疾病为喻,借病说理。其《落齿》一诗,主要讲述了落齿过程中韩愈的思想变化,由“始忧衰即死”“懔懔恒在己”“意与崩山比”的恐惧死亡到对比“岁一落”与“落并空”两种不同齿落方式而转入到对疾病进行哲理性思考:齿落如同人的生命,寿长寿短,终会面临死亡。韩愈从齿落的焦虑、衰老的伤感和死亡的忧惧中解脱出来,达到“木雁各有喜”“语讹默固好,嚼废软还美”[4]171的乐观旷达的境界。作者利用齿落这件平凡的事,来说明人固有一死,应保持积极面对生活的人生态度,不应因落齿而消沉,蕴含理趣。韩愈在《雨中寄孟刑部几道联句》云:“祛烦类决痈,惬兴剧爬疥”[4]465,将摆脱烦恼、获得惬意的兴致与清除疮包、解决爬挠瘙痒后的快感作比,用“痈”“疥”等疾病名称联想到美好的体验,可见诗人苦中作乐、善于自我排遣的精神。《寄崔二十六立之》是韩愈仕途失意时所写,这首诗寄给老友崔立之,抒发人生感慨。其中写道:“我虽未耋老,发秃骨力羸。所馀十九齿,飘飖尽浮危。玄花著两眼,视物隔褷褵。燕席谢不诣,游鞍悬莫骑。敦敦凭书案,譬彼鸟黏黐,且吾闻之师,不以物自隳。”[4]860韩愈叙述自身衰老多病的境况,表明人不应该为物欲所蔽而自甘堕落的人生态度。

(三)老之将至:时间意识的强化

李泽厚说:“时间在这里是情感性的,它的绵延或顿挫,它的存在或消亡,是与情感连在一起的。如果时间没有情感,那是机械的框架和恒等的苍白;如果情感没有时间,那是动物的本能和生命的虚无。”[10]疾病与衰老唤起韩愈悲伤忧愁的情绪,使得其愈发重视时间的流逝。因此,涉病诗也呈现出强烈的时间意识。在《除官赴阙至江州寄鄂岳李大夫》中,诗人用了“龙钟”“齿落尽”“鬓白”“年过半百”“来日无多”“衰暮”六个词语强烈地表达出自己对疾病缠身、老之将至的时间焦虑[4]1183。韩愈在《次石头驿寄江西王十中丞阁老》中提到:“寒日夕始照,风江远渐平。”[4]1187《晚次宣溪辱韶州张端公使君惠书叙别酬以绝句二章》中云:“韶州南去接宣溪,云水苍茫日向西。”[4]1119诗中虽未直言“疾病”,但从日暮这一自然现象可知诗人对年华易逝、老迈多病的慨叹,也可见其焦虑、失落的心情。

三、韩愈病中心理的主要成因

王友胜提到:“疾病书写是诗人通过叙述自我或他者生理疾病,借以映照人生、隐喻内心的一种重要题材。”[11]从韩愈创作的涉病诗文中不仅能够了解其所患疾病和对疾病的认知感受,更能发掘影响其病中心理的深层意蕴。

(一)家族普遍短命的生存状况

刘治羽认为:“病与死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深沉的疾病体验往往也会激化病人意识深处的生命焦虑感。”[12]韩愈自幼身体虚弱,未老先衰,患有齿病、疟疾、足疾等多种疾病,且家族普遍享年不永。韩愈在《祭郑夫人文》云:“呜呼!天祸我家,降集百殃。我生不辰,三岁而孤。”[6]334可知韩愈父母早逝,其在三岁时就成为孤儿。《祭十二兄文》云:“惟我皇祖,有孙八人。惟兄与我,后死孤存。奈何今日,又弃而先。”[6]333《祭十二郎文》云:“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韩氏两世,惟此而已。’”[6]336《祭周氏侄女文》云:“嫁而有子,女子之庆。缠疾中年,又命不永。”[6]340表明了韩愈的兄弟们先于韩愈而亡,其侄子侄女也不幸早逝。《祭滂文》中说:“将谓成长,以兴吾家。如何不祥,未冠而夭。”[6]341韩愈的孙辈韩滂甚至也未冠而夭。在自身多病经历和家族生存现状的双重冲击下,韩愈对疾病的体悟远胜于常人,这亦加深了其文学创作中的情感宣泄。

(二)仕途失意的磨难

《毛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13]诗人的情感意志对诗文创作而言具有重要的驱动作用。韩愈仕途屡屡失意、晚年病痛缠身的经历,促进其“畏祸忧死”的病中心理的形成。韩愈的科举之路颇为坎坷,历经四试,才得以进士及第。但由于当时制度规定,考上进士只表示具备了做官的资格,还需守选三年左右才能等待分配官职。为了尽快得到好的仕途,韩愈选择参加博学宏词科,但三试均未中。韩愈在此时作《上考功崔虞部书》曰:“今所病者,在于穷约,无僦屋赁仆之资,无缊袍粝食之给。”[6]660表明他此时处境艰难,生活拮据。

韩愈在宦海生涯中屡遭贬谪,其《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云:“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4]257此诗约作于唐顺宗永贞元年(805 年)中秋,写于郴州。韩愈任监察御史时曾因天旱向唐德宗进言,极论宫市之弊,被贬为阳山县令。后来又得到改官江陵的消息,韩愈心情复杂,于是在中秋之夜饮酒赋诗抒怀。韩愈将友人张署的“君歌”作为此诗主要内容,借张署之口,浇诗人胸中之块垒,抒发同病相怜之困苦。贬所阳山地域荒僻,风波险恶,更有毒蛇蛊药,随时致人丧命。如此恶劣的环境既加重韩愈本身的疾病,也映照了其当时的政治境遇。《题临泷寺》一诗云:“不觉离家已五千,仍将衰病入泷船。潮阳未到吾能说,海气昏昏水拍天。”[4]1118韩愈于元和十四年(819 年)正月,因上书谏迎佛骨,触怒宪宗,被贬为潮州刺史,此诗为韩愈从长安赴潮州贬途中经过临泷县(今广东曲江县)佛寺时所作。韩愈此时年逾半百,本不到“衰病”的时候,但由于仕途的失意,愈发表现出衰老病弱的迟暮之感,亦抒发了其忠而获罪、老而无用的人生感叹。

从朝堂贬到环境恶劣的他乡,韩愈经受着身与心双重的折磨,使得其涉病诗文流露出畏祸忧死、悲苦无奈的病中心理。在接二连三的贬谪中,韩愈有更多的机会能够切实感受社会底层弱势群体生存的苦难,引发其生命关怀,促使他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的生命现状。因此,韩愈大量涉病诗文都创作于贬途时期。

(三)中唐世风与士人心态的转变

侯歆艺认为:“疾病在文学作品中的呈现是在作者对病态的关注中偷渡了个人的想象、体验与思考,从个人的身体出走,成为连接个体生命和社会问题的纽带。”[14]根据统计,中唐时期的涉病诗高达930 首,涉病诗人高达57 位。与初盛唐有涉病诗人12 位、涉病作品31 首相比差距极大,这与中唐世风影响下士人心态转变有密切联系。

韩愈生于官僚家庭,从小受到正统儒学思想的熏陶,这为其仁爱思想、人文关怀精神的萌芽奠定了基础。安史之乱使唐朝由盛转衰,中唐朝局混乱,民生凋敝,内忧外患不断,佛、儒、禅等宗教学说的交流和融合在社会上大肆流行。在此社会境况与风气影响下,士人们具有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社会责任感。韩愈等中唐元和时期诗人“以一颗入世之心,接受释和道的给养,虽然这颗心在‘重病’的摧残下落寞而有些许动摇,但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儒家之道已深入病中人的骨髓。”[8]张跃指出:“中唐士人想通过对社会思想的重建达到社会的振兴,这就有了中唐儒学的复兴。”[15]韩愈认为佛教思想对于国家发展起到了阻碍作用,务必进行抵制。为了国家的发展,韩愈决心重振儒家思想,提出了以人文价值和儒家圣人之道为核心的道统论,在其《原道》中提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16]他认为通过对博爱的“仁”和行事恰到好处的“义”的履行,最终达到道德的境界。正是儒家道统论观念的影响使得韩愈在呻吟自身痛苦的基础上,具有更强的生命意识,关注民生疾苦,社会安定,为百姓安居乐业贡献力量。正如张嘉媛所言:“韩愈历尽艰难抵潮后,下车伊始即理州事,与官吏百姓相见,面询百姓疾苦。他勤于王事,忠于职守,不敢以州小地僻而忽之,不敢以体弱多病而怠之。”[17]传统儒学强调士人应具备“仁爱”的高尚品德,韩愈虽常年卧床、疾病缠身,但仍心系百姓。如《赴江陵途中寄赠王二十补阙李十一拾遗李二十六员外翰林三学士》约作于永贞元年,诗中反映了阳山人民因疫病而死伤惨重、艰难求生的情形,从中可见诗人的担忧。除了对人民生活情景的关注,韩愈在担任潮州刺史期间,还举办了一系列祭祀活动,以求去害除弊、求得福祉,如《祭湖神文》《祭界石神文》等,可见其关怀百姓之心。由此可知,韩愈的涉病诗文不仅是对自身疾病的记录与关注,也折射出中唐世风影响下士人心态的转变。他借助诗歌以“不平则鸣”,宣泄内心的苦闷,同时也表达了忠心为国、赤诚为民之心。

“疾病书写不但是作家抒发心中的郁结,将主观经验赋予普遍意义的艺术表现手段,也因其与社会文化等因素相关联,以非常态的方式表现对生存状态的感悟和省察,从而具有了更深层的文化内涵。”[18]韩愈以诗性的眼光记录自己的疾病经历,并将自身境遇、家国情怀以及人文思想等与病中所产生的心理变化巧妙融合,强化了疾病书写的艺术效果,体现出独特的审美追求,不仅为中唐涉病诗文多添了一道风景,且对后世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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