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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雅的科学翻译语言观探究

2023-05-11王子涵

关键词:西学术语译者

王子涵

(中国海洋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

傅兰雅是清末西学东渐运动中的领军译者之一,在中国长达35年的翻译生涯中,他一直怀着传教士布道般的满腔热忱,不遗余力地向中国介绍和宣传西方科学知识,被称为“传科学之教的教士”。在担任江南制造局翻译馆首席口译官的28年间,他一直致力于西方科学著作的翻译,推动翻译馆的西学翻译事业达到顶峰。他的口译译著多达113部,涵盖应用科学、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军事科学等多个领域,对晚清社会和学术的发展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其西学翻译的内容之多、范围之广、影响之深,是同时代的任何译者都无法比拟的。在与中国本土科学家合作翻译西学书籍的过程中,傅兰雅根据自己的译书经验,总结出了许多科学翻译的原则和方法,形成了自己在科学翻译的语言问题上的独到认识。许多国内外学者都主张对傅兰雅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国外傅兰雅研究的集大成者当属美国的戴吉礼,他于2010年出版了《傅兰雅档案(1-3卷)》,其中收集了大量傅兰雅的游记、书信和论文,为学界的傅兰雅研究提供了大量详实而珍贵的资料,推动了国内外的傅兰雅研究走向纵深。国内也有很多关于傅兰雅的研究成果,但主要包括对其译本,及其所参与的西学东渐翻译活动的整理与罗列[1],或对其科技术语的翻译和统一策略的总结归纳[2-5]。傅兰雅在中国近代科学翻译的理论和实践方面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但学界对傅兰雅及其科学翻译的研究尚有不足。本文试图以傅兰雅的科学翻译语言观为研究对象,重回晚清西学东渐的历史现场,探讨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的成因、内涵与价值,以期为当下中西学术、文化交流提供借鉴。

一、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的生成

任何思想和观念的产生都有其深刻的历史渊源,因为思想家的思维对象往往是特定历史背景下的现实问题,而其思维的广度和深度又与自身对待这个问题的态度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息息相关。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的生成,便是晚清科学翻译的现实需求,以及傅兰雅自身主观能动性综合作用的结果。

(一)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生成的历史语境

1840年,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打破了清王朝“天朝上国”的美梦,把中国推进“三千余年一大变局”的漩涡之中。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惨败之后,中国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也走上了向近代社会转型的艰难之路,一时间,积贫积弱的中国社会奏起了“学习西方”、“救亡图存”的主旋律。清政府的许多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师夷长技”的重要性,引进西方机器生产、科学技术和军事装备,成为维护封建统治的迫在眉睫之事,而能否顺利完成此事主要依靠翻译。在此背景下,李鸿章等洋务派官员意识到“翻译乃制造之根本”,于是上奏请求在江南制造总局中设立翻译馆,负责西方科学著作的翻译工作。然而,经历了长时间的闭关锁国之后,清末很少有中国人精通英语,并能够独立担任翻译西方科学著作的重任,因此,翻译馆只能聘请拥有高水平中英文双语能力的外国传教士,让其与中国本土科学家译者进行合作翻译。故同治七年,傅兰雅应邀加入江南制造局翻译馆从事西学翻译工作。然而,由于西方先后经历了两次工业革命,其近代科学已经历了长时间的迅速发展并逐渐得到完善,而中国科学十分落后,几近停滞,西学术语在中国难以找到合适的对应译名,如此导致晚清西学翻译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在“西学中译”不可行的质疑声中,傅兰雅开始思考科学翻译的语言问题。

(二)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生成的内在动力

翻译包括两个阶段,即理解源语言和用目的语言进行表达,因此,翻译需要译者具备较高的双语能力,科学翻译也是如此。作为一名外来译者,傅兰雅自是有着天然的母语优势,此外,他还十分热爱科学。来中国传教之前,傅兰雅在英国亨伯利政府培训学院学习的自然科学课程,在一定程度上为他在江南制造局翻译馆的西学翻译工作奠定了学科基础。而且,在翻译的过程中,傅兰雅也时常刻苦学习,“暇攻格致之功”[6],积累了丰富的科学知识,也形成了“治学严谨”的作风。其次,傅兰雅在西学东渐运动中形成独特的科学翻译语言观,也得益于他杰出的汉语能力。傅兰雅的汉语水平得到了同时代很多华士的赞扬,与傅兰雅合作翻译的华蘅芳和徐寿称其为深通中国语言文字的“通儒”,王韬更是赞称傅兰雅,“于中国之语言文字无乎不通,于中国之词章学问无乎不贯”[7]。在给亲朋好友的信中,傅兰雅提到了自己和其他外来译者的汉语水平,他说玛高温和伟烈亚力比他来中国早,但他们的汉语水平却远不及他[8]。这些都是傅兰雅汉语水平之高的明证。总之,傅兰雅出色的中英双语能力为其科学翻译语言观的生成提供了必要的语言支持。

另外,傅兰雅的宗教信仰也成为推动其科学翻译语言观生成的动力之一。作为一名传教士,他深受基督教“博爱”、“平等”精神的影响,认为知识是无国界的,现代科学是人类的共同财富,而且,他把通过科学翻译启发中国人的智慧视为自己的神圣使命,其“心所悦者,惟冀中国能广兴格致至中西一辙,故平生专习此业而不他及”,“况上帝之意,必以此法裨益中国”[9]278。可见,傅兰雅认为翻译西方科学书籍是拯救中国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必要途径,而且他希望能将西方科学的“福音”散布在中国的大地上,唤醒中国沉睡的科学之魂,使之走上科学发展的道路。在这种传教士责任感和使命感的驱使下,傅兰雅才能真正以中国为本位,竭力思考并解决西方科学书籍翻译中的语言问题,进而形成自己独特的科学翻译语言观。

二、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的内涵

在华从事翻译工作的多年间,傅兰雅从自己的西学翻译实践中总结出许多对科学翻译的语言问题的认识和理解,其科学翻译语言观逐渐成熟,主要涉及汉语的特点,汉语与科学翻译的关系,以及科学翻译语言的统一性、规范性、描述性方面的问题。

(一)汉语之于科学翻译语言的适用性

近代以来,西方学者常持“中国文字最古最生而最硬”[9]284的观点,认为中国的文字缺乏灵活性,最难以理解学习,用中文翻译西方科学经典几乎是天方夜谭,有些人甚至主张用他国文字代替中文进行科学翻译。而傅兰雅对此持完全不同的态度。他对西人的“谬论”予以驳斥,认为中国语言文字具有独特性、优越性、发展性,因此适用于成为科学翻译的语言。

汉语具有独特性与优越性。傅兰雅认为,与世界上的其他语言相比,汉语具有五种特色:1.汉字具有象形和表意的特征,不同汉字的组合可以表达不同的意义,这是世界上的其他语言所不具备的;2.虽然汉语的基本形态是固定的,但在写作时,汉语的组合可以赋予汉语其他语言所不具备的表达能力,因此汉语是比任何其他语言系统更有效的交流和表达方式;3.汉语中有很多量词,可以搭配不同的名词;4.汉语拥有一套完备的数字系统,不用在翻译时照搬阿拉伯数字;5.汉语结构简单,没有复杂的变位、变形规则,仅靠行文和不同汉字间的搭配便可表达出不同的意义,因此人们只需要掌握几千个汉字,便能准确、流利地进行阅读和表达[11]。综上,傅兰雅准确地把握了汉字既能表意又能表音的特点,认为西方单纯表音的文字系统根本无法取代汉字的独特地位,也并不在表达抽象概念方面具有明显优势,而汉语作为一种古老而独特的语言,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积累了十分丰富的词汇和表达方式,再加上汉语使用人数庞大,因此汉语甚至具备成为“国际通用语”的可能。

汉语具有发展性。在《江南制造总局翻译西书事略》一文中,傅兰雅说,“然中国文字与他国略同,俱为随时逐渐生新,非一旦而忽然俱有。故前时能生新者,则日后亦可生新者,以至无穷”[9]284。他从内部发展和外部发展这两个维度分析了汉语的发展走向。在内部发展方面,他从汉字的构词系统入手,用形声字和象形字论证了汉字的发展规律,此外,他还以《康熙字典》中的新增汉字和汉字词义的变化为例,阐述了汉字具有发展性的表现。在外部发展方面,他指出,历史上汉字的发展与佛经传入,以及汉字与异域文字间的互动密切相关。毫无疑问,佛经的引入为汉语增添了许多新鲜词汇,如“般若”、“警察”、“众生”等,同样,西学术语的引入也必将极大丰富汉语词汇,促进汉语的发展。虽然西方科学对近代中国来说几乎是一种全新的知识体系,但傅兰雅认为,汉语必然具有适应科学发展的能力。

汉语之于科学翻译语言的适用性。根据其多年的汉语学习和翻译实践经验,傅兰雅发现汉语具有简洁、灵活、易于表达的特点,因而比西文更适合作为阐释学术概念的语言。汉语不仅可以命名西方科学术语,而且可以保持术语的准确性和规范性,因此,汉语能应对科学翻译问题。其次,傅兰雅从中国本土的科学经典和翻译史实出发,指出中国不仅有自己的科学体系,如《洗冤录》等,还成功地用汉语翻译了佛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宗教经典,并顺利完成了一些科学译著,如“明时利玛窦诸人及今各译书之人,并未遇有甚大之难,以致中止”[9]284。此外,只有用汉语翻译西方科学著作,才能真正促进近代科学知识在中国各阶层的普及和传播,助推中国实现“科技救国”的目的。因此,傅兰雅极力主张汉语适用于翻译科学著作。

(二)科学翻译语言的统一性

作为近代最早倡导中国科技译名统一的人[11],傅兰雅认为“译西书第一要事为名目”,但西学翻译往往会面临“名目为难”和“混名之事”两个问题。他举基督教造物主“天主”、“上帝”、“真神”等诸多混乱译名,以及译书西士对“淡气”和“轻气”的混淆为例,说明了“混名之弊”——将对读者的阅读和后来译者的翻译造成极大的困难,还通过细致分析,总结出了当时译名混乱的主要特征:1.对同一事物有不同的解释;2.同一事物有不同的音译译名;3.对于同一事物,有些人使用意译译名,而有些人使用音译译名;4)使用不同的符号系统。傅兰雅认为造成译名混乱的主要原因在于译者。当时西方科学书籍的翻译主要依靠传教士译者完成,而他们对所翻译的内容及汉语的特点缺乏了解,也不曾在翻译过程中对前译者翻译的译名进行认真调查研究,所以无法汲取、学习现有优秀译名中的精华。其次,译者之间缺乏沟通、合作、协调精神,并且常对前人的翻译成果持蔑视态度,“以为定名几若为彼一人所主,而前人所定者皆置于不论”[9]286。再者,晚清的西学翻译缺少一个明确、公认的翻译规章体系,也没有专门收集科技译名表的组织机构,更没有人从译名表中编纂出一部完整的、具有较高认可度的科技术语词典。

有鉴于此,傅兰雅在《江南制造总局译书事略》中感叹,“若能彼此同心以定格致名目,则有大益”,并提出创制“中西名目字汇”来统一科学译名,“凡译书时所设新名,无论为事物人地等名,皆宜随时录于华英小簿,后刊书时可附书末,以便阅者核查西书或问诸西人。而各书内所有之名,宜汇成总书,制成大部,则以后译书者有所核查,可免混名之弊”[9]286,除此之外,他还在1890年的第二次中国新教传教士大会上呼吁所有传教士译者重视科技译名的统一,倡导为现有的纷繁复杂的科技著作建立一套统一完整的术语系统,以适应未来中国科学的发展,为后译者提供便利。在后来的翻译实践中,傅兰雅以身践行自己的科学翻译语言统一观,与同事倾力合作,把相关学科的术语译名整理汇编成4类“中西名目表”。最先出版的是玛高温完成的《金石中西名目表》,随后,傅兰雅将他与徐寿合作翻译的《化学鉴原》系列译著中所涉及的4000多条化学术语译名汇编成《化学材料中西名目表》。此后,傅兰雅又将翻译《西药大成》所涉及的各种动植物名称、药品名目、化学材料等6500余条译名汇编成《西药大成药品中西名目表》。最后出版的是基于《汽机发轫》翻译而汇编的《汽机中西名目表》,其中涵盖了约5500条译名。另外,还有汇编完成但尚未正式出版的植物学、地质学、地理学等学科的术语译名集。

(三)科学翻译语言的规范性

傅兰雅十分注重科学翻译语言的规范性,认为科学翻译的语言不能毫无章法,而应该有规可循,因此提出了规范科学术语翻译语言的具体策略。

科学翻译要充分利用“华文已有之名”,可查阅中国已有的,或之前传教士译者翻译过的格致、工艺等书,亦可询问中国的商人,或了解此技术的制造工人。对于未有之名,则需要依据以下规范“设立新名”:1.给现有的汉字附加偏旁,使其成为一个新的汉字,但仍读其本音,如镁、砷、矽等;2.赋予字典中的偏僻字以新的含义,如钾、锌、铂等;3.用数字对事物进行解释,并将此解释用作新名,且解释的字数越少越好,如养气、轻气、火轮船、风雨表等,以及翻译化学元素周期表时的“惟以一字为原质之名”;4.用读音相同的汉字对西方科学术语进行音译,但要以官话的发音为准;5.所有新设的译名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以后能在汉字中查到其对应名称,或发现其不再适用,则应适时更替。

1890年,傅兰雅在《科学术语:现存的分歧和获取一致的方法》一文中进一步阐述了规范科学翻译语言的原则:1.新术语应尽量意译,而非音译。音译词不仅无法丰富汉语词汇,反而会造成术语的冗余,但意译时也不能仅局限于源语的字面意义。2.只有在新术语无法意译时,方可使用最接近源语发音的汉字来音译。但是要避免方言语音对音译词造成的困扰,明确官话的标准。此外,要充分利用汉字音系来建立一套音标体系。3.新术语的汉译要尽可能符合汉字的构造习惯。4.新术语要简明、精炼,必要时可使用缩略语。5.对首次汉译的新术语需附以准确明晰的定义,对此可参考中国在出版书籍时详细注解新汉字的做法,在译著篇首或末尾附上译名的相关定义。6.新术语应与本学科的其他术语有逻辑关联。7.新术语要具有灵活性和适应性,既可单独使用,又能适应不同位置或形式的转换。

(四)科学翻译语言的描述性

傅兰雅认为,应该使用描述性的语言翻译科学著作,因为描述的语言带有解释性,可以减少学习者或读者的理解认知障碍,而且只要选用合适的汉字进行描述性翻译,所翻译的术语译名便能很快被读者接受并在社会上流行起来。而描述性的语言翻译属于意译,因此傅兰雅主张在翻译科学术语时首选意译法。

傅兰雅对科学翻译语言描述性的提倡还来源于其对音译法的批判态度。他认为音译法是无知、懒惰的译者才喜欢采用的,也是最不适合中国读者接受的,因为音译词不仅与原词的意思毫无关联,还给读、写、记造成了严重的困难,尤其是当原词包含多个字母时。而且音译法会损害汉字的表意功能,使汉语失去原有的文字魅力,所以,只有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才能使用音译法。

傅兰雅在西学翻译实践中也多采用描述性的意译法翻译某些核心概念词汇。例如,他在《化学鉴原》中将无机物和有机物分别译为“死物质”和“生物质”,还将化合物和元素译为“杂质”和“原质”;在《声学》中将噪声译为“响”,将声强译为“声之大小”;在《电学》中将绝缘体和导体分别译为“阻质”和“传质”。由此观之,傅兰雅在翻译过程中尽量使用简明通俗的描述性语言来翻译化学术语中的关键信息,便于读者接受。

诚然,由于对科学知识的了解有限,傅兰雅对某些科学概念的内涵不够清楚,其翻译的某些科学术语也由于过于通俗、过于描述化,而丧失术语的准确性、简洁性特征,因此,他所提倡的这种描述性意译法也饱受诟病。例如,颜永京认为傅兰雅的描述性意译将翻译变成了定义或释义。狄考文也认为描述性的语言过长,抹杀了科学术语简短、明晰的特点。傅兰雅的描述性意译法的确有不足的地方,但无可置否的是,在当时中国急需“科技救国”的历史背景下,这种描述性的术语意译法更容易为中国人所接受、理解,也更适用于西学的普及。

三、傅兰雅科学翻译语言观的价值

作为英国传教士,傅兰雅抛弃了文化霸权主义和民族主义偏见,站在中国的立场上,表达了其具有鲜明批判性、系统性、前瞻性的科学翻译语言观,并从自己的西学翻译实践经验出发,回答了汉语能否翻译科学文本,科学文本翻译的语言应遵循什么样的原则的问题,促进了西方科学思想在中国的传播,极大地丰富了汉语词汇,并为后世的科学翻译提供了便利,因此,傅兰雅的科学翻译语言观兼具历史价值与长远价值。

傅兰雅批判了当时西方人的文化优越感和殖民主义的语言观,坚持中国语言文字的独特性和优越性,并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中国的语言文字,证明了汉语之于科学翻译的适用性和可行性,在中国引入西学翻译之初就高举汉语的民族话语权。另外,傅兰雅提出了许多规范科学翻译的行之有效的方法,对中国语言文字的发展和成长具有鲜明的促进作用。其“形旁表类属、声旁表读音”的译名规则符合汉语的构词特点,并将不常用的生僻字利用起来,新创了许多汉字,给中国语言文字注入了新的活水和生命力。

其次,傅兰雅所持的科学翻译语言统一思想及实践,为后世的术语统一工作提供了理论和方法论指导。傅兰雅创译的65个化学元素译名中,有45个沿用至今,其他后来重新命名的,也基本遵照了傅兰雅的元素定名规则。而且,傅兰雅所倡导的建立专业委员会以统一译名的做法,对我国近、现代的译名统一工作产生了深远影响,致使负责译名统一的组织机构层出不穷。此后出现了严复领导的学部名词馆,1915年成立的中国科学社,1916年设立的医学名词审查会,1928年设立的译名统一委员会,1932年成立的国立编译馆,以及当前的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都为译名的统一和规范工作提供了保障机制。

除此之外,傅兰雅的科学翻译语言观还对当今中国的语言政策制定与科学翻译实践,中西学术、文化交流,增强民族话语自信具有重要借鉴意义。傅兰雅被誉为“传科技之火于华夏的普罗米修斯”,可以说,傅兰雅是晚清西学翻译中集大成式的译者,在近代中国贫瘠的科学土壤上培育了一朵科学之花的萌芽。虽然受晚清特殊历史条件的限制,当时的西学翻译存在固有的缺陷,并不能彻底唤醒国人的科学意识,也无法使中国近代科学在短时间内赶超西方,但傅兰雅等译者从西学翻译实践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各种翻译思想,无疑为中国的翻译理论和翻译历史积累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四、结语

傅兰雅在科学翻译的历史困境中寻找出路,在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形成了与其他传教士迥异的科学翻译语言观。其语言观充分体现了他对科学翻译的语言问题的认识,以及对中国语言文字发展的关切与信心。无论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还是当今的中西学术、文化交流中,傅兰雅对科学翻译语言统一性、规范性、描述性的认识都大有裨益,为指导当今中国的科学翻译实践、增强汉语自信和民族自信、促进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了历史理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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