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术馆学“看”病

【台湾】洪兰

医生的养成不易，成为名医更不容易。

小医生和大医生的差别在“望闻问切”的功力上。小医生没经验，常常摸索半天说不出来的病，大医生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差异在经验。

不幸的是，经验要靠时间去换取，白居易说得好：“栽植我年晚，长成君性迟。”如何能让年轻医生赶快有经验？这是每个医学院都在想的事情。偏偏经验不能言传，要靠学生自己去体会。

“望”即观察力，尤其重要，视觉在大脑处理五官输入的讯息中，占主控的地位，如果视觉与听觉或触觉的讯息矛盾时，大脑会采用视觉的。

1999年起，美国耶鲁大学医学院要求学生去校内美术馆上课，学习分析名画和Χ光片，因为两者都动用到认知和视觉的能力。学校希望透过观察、触摸艺术品，来增强学生的观察力和同理心，从而强化临床诊断的能力及视病如亲的医病关系。

这个将美学和医学结合起来的创举，成果相当不错。

有一个上过这门课的学生说：“我一走进病房，就發现病人的肤色比他的家人暗了十倍，我马上知道他有肾上腺机能不全症，因为他的色素在皮肤沉淀。如果没有上过这个课，我不会对颜色这么敏感，我在初诊时，并没有看出这个病来。观察力是可以训练的，背景知识愈丰富，观察力愈强。”

那么，为什么人一开始不能注意到环境中所有的细节呢？因为大脑的资源有限，分配不过来，顾不到全体。但是艺术家天生对事物的细腻和敏感度，可以帮助医生将注意力导至原本看不见的地方，协助诊断。

我们以前从没想过美学跟医学有关，虽然都知道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是杰出的艺术家和解剖学家。其实观察力正是这两个领域的基本能力。艺术家将人的七情六欲、生老病死展现出来，医生则想办法减轻人的这些痛苦。或许两者结合后，能帮助医生早点成为良医。

（张甫卿摘自中国财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