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格尔 流浪冰球

何欢

老骥伏枥

本赛季初，中国冰球队队长叶劲光开足马力，在连续6场俄罗斯大陆冰球KHL联赛中进球，打破了捷克球星亚格尔保持的36岁以上球员连场破门的联盟纪录。赛后接受采访时，叶劲光谦逊地说：“亚神在职业冰球圈保持的纪录太多了，我抢走一个算不上什么。况且，他还在打球，还能继续创造新纪录。”

是的，叶劲光言中了。

今年2月第二周的一场捷克冰球联赛中，身穿克拉德诺骑士队蓝色球衣的亚格尔在比赛第三节发威。他在球门后持球，甩脱近身纠缠的防守球员后，突然飘至门前，在门将慌忙移动进行封堵的瞬间，轻松将球送入球门远角。

没有热烈的庆祝，这只是51岁的“不老神锋”本赛季第3球。但是，媒体记录下了这值得铭记的瞬间——1099球！亚格尔创造了世界冰球史上全新的个人进球纪录。

数据统计来源包括欧美顶级职业联赛的常规赛和季后赛，以及国际冰联组织的世界大赛，都是当今一致认同的冰球赛事。进球具体分布如下：

捷克顶级冰球联赛CZE（包括其前身捷克斯洛伐克联赛）：235场 107球

北美职业冰球联赛NHL ：1942场 844球

俄罗斯大陆冰球联赛KHL（包括其前身全俄联赛）：224场 93球

冬奥会、世锦赛、世界杯及欧洲巡回赛：137场 55球

少年得志的亚格尔（右）。

亚格尔三次短暂参加欧洲二级联赛打入的12球以及两届世青赛中获得的13球没有统计在内。

骑士队的新生代射手亚当·库比克對比自己大27岁的传奇搭档充满敬意，他说：“亚格尔不算典型的射手型球员。他能突破防线，也善于组织进攻，是全能攻击手。能把个人进球积累到这么多，确实不可思议。我想象不出未来有谁能够超越他。”

亚格尔超过的是加拿大球员格雷茨基保持的进球纪录。这位在世界体坛与迈克尔·乔丹齐名的冰球巨星比亚格尔大11岁，职业生涯一直在北美联盟效力。从1978-79赛季算起，格雷茨基在21个赛季的1567场常规赛和222场季后赛中，一共打入惊人的1072球。但是，那个年代的国际冰球赛事很少向北美职业球员开放，他在26场国家队比赛中仅打入17球。

1999年夏天，“卓越的99号”格雷茨基在纽约城宣布退役，将职业生涯的进球数据锁定在1098。当时有媒体宣称，地球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人能够将个人进球数提升到1000以上。显然，他们没有考虑到一个欧陆神锋51岁还能大放异彩。

2月15日，打破进球纪录后的第三天，亚格尔迎来51岁生日。当晚，在克拉德诺骑士队主场迎战博莱斯拉夫队的比赛前，他披挂整齐上冰热身，场上瞬间沸腾了。

队友、客队球员，球馆工作人员一起涌上冰面，拉着身形高大的亚格尔合影留念，与他分享快乐，久久不愿散开。骑士队瑞典边锋布罗德茨基激动地说：“这个赛季只要有老亚出场，我们的主场球票都会卖光。大家过来不是看比赛，而是见证一个活着的传奇。”

亚格尔成长于捷克克拉德诺青训体系，16岁便成为职业队一线球员。两年后，他被北美职业冰球联赛NHL选中，离开家乡加入匹兹堡企鹅队，成为最早登陆北美打球的东欧体系球员。企鹅队长、传奇球星马里奥·勒米厄张开双臂，迎接这个来自捷克的后生。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北美冰球崇尚强悍的阵地落位打法，各队后卫线上都堆积着身高体壮的猛汉。企鹅阵中，身高1米93的“超级马里奥”勒米厄主打中锋位置，1米91的亚格尔是右路锋将，他们组成了令全联盟欣羡的超级攻击组。这两个锋线巨人不但对抗能力一流，而且滑行技艺惊人，手上功夫也是天下无敌。亚格尔的处子赛季，企鹅队便大杀四方，在常规赛抢下头名，季后赛又过关斩将，拿下建队24年来的首个总冠军。

接下来的赛季，亚格尔取得了更加惊人的进步。他在季后赛21次出场，拿下24分，帮助球队卫冕，成为与队长厄米勒比肩的功勋人物。那一年，亚格尔仅有20岁。

真正让亚格尔将名字写入《冰球传奇手册》的赛事，是1998年长野冬奥会。那一年，国际奥委会首次允许北美职业球员参加冰球比赛，赛场上巨星云集，冰球的曝光率成倍提升。媒体认为，具有悠久历史的冬奥冰球项目终于有了一枚颇具分量的金牌。

那时，26岁的亚格尔步入了职业球员的黄金期，联手NHL大牌门将哈赛克，率领捷克国家队一路猛冲，杀入四强。半决赛中，他们遇到由格雷茨基和勒米厄领军的加拿大队，一支被誉为冰球历史上最强的国家队。比赛中，捷克队与对手苦战到点球大战，最终拿下胜利，爆出赛事的最大冷门。两天后，亚格尔的球队与阵容豪华的俄罗斯队展开金牌角逐，靠比赛末节的一次得分绝杀对手，登上冠军领奖台。这样，他们打破了80年来苏、加、美三强对冬奥冰球金牌的垄断，写下冬奥史上又一个传奇。

在其后的十年间，亚格尔领衔捷克队又拿下两枚世锦赛金牌，三枚世锦赛铜牌和一个世界杯季军，成为站在新世纪初年的王者之师。

亚格尔在国际赛场取得成功，回到北美职业联赛风头更劲。随着60后一代球星逐渐淡出，他成为全联盟独领风骚的超级巨星。从1998到2002，亚格尔连续四个赛季获得最佳球员哈特奖。在2017年离开NHL的时候，亚格尔保持着全联盟20多项球员纪录：

历史上打入比赛致胜球最多的球员 135个。

历史上总得分最多欧陆球员及右边锋球员 1921分

历史上单季得分最多欧陆球员及右边锋球员 149分

历史上连续30+进球赛季最多的球员 15赛季

历史上连续70+得分赛季最多的球员 15赛季

……

效力首都人时的亚格尔

能够在职业生涯中获得冬奥冠军、世锦赛冠军和NHL冠军的人，在冰球圈被称作“三金俱乐部成员”。自长野冬奥会允许职业选手参加冰球项目以来，“三金”的成色越发纯正。在2005年夺下世锦赛金牌之后，亚格尔成为新世纪第五个取得这一成就的球员，也是第一个披上全金战袍的欧洲选手。

6年前的NHL全明星赛，电视直播方请到正在家中养伤的亚格尔担任解说嘉宾。主持人问他，年过四旬是否有些力不从心。亚格尔笑答：“我的状态一直保持得很好，比20年前不差。只是现代的冰球打法变了，比赛速度太快，年轻一代又特别猛，显得我们上世纪的球员有点跟不上节奏。”

2001年，功成名就的亚格尔在大红大紫的时候，告别了进入重建周期的企鹅队，开始在NHL的流浪生涯。接下来的十几年，他先后效力于首都人、游骑兵、棕熊、美洲豹等7支球隊。走到哪里，他都是球队票房的保障、队友学习的榜样、球迷心仪的偶像。

2016年，他的忠实球迷团体选出几个壮汉，在亚格尔出现的每一场比赛中亮相。他们穿上偶像曾经披挂过的八款球衣，戴上偶像标志性的披肩长发，模仿着偶像进球后的致敬礼，成为看台上最吸引眼球的风景。这种穿效力越时空意味的现场秀诙谐而暖人。

亚格尔的NHL引路人勒米厄回忆说：“他18岁刚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能够惊天动地。身高、体格、速度、技术，他要啥有啥，当然，最重要的是对冰球比赛的那份痴迷。他能够在赛场上打拼这么久，了解他的人都不会感到意外。”

2017-18赛季，亚格尔来到卡尔加里火焰队，这是他在NHL联盟的第九个东家，也是职业生涯首次加盟一支加拿大球队。在伤伤停停地度过3个月后，他决定退出征战了25个赛季的NHL赛场，回到老家克拉德诺，在年少起步的地方继续自己的事业。

30年的职业生涯中，亚格尔有多次在欧洲赛场亮相的经历。在北美联盟因劳资纠纷而全部或部分停摆的1994-95赛季、2004-05赛季和2012-13赛季，亚格尔都选择加入一支欧洲球队，保持状态。除了老家球队的粉丝，全俄联赛的先锋队、意大利联赛的博尔扎诺队和德国二级联赛的沙尔克队的球迷，都有现场欣赏亚格尔风采的经历。

2008-09赛季，亚格尔未能与游骑兵队达成续约，选择离开北美。走向全面职业化的俄罗斯大陆联赛KHL开打，多支球队向亚格尔舞动起钞票。他加入曾经收留过自己的先锋队，以队长的身份征战KHL三年，在追逐冠军未果之后，又回到自己更熟悉的北美联赛。

就在他南征北战的那些年，父亲做连锁酒店生意，买下了克拉德诺冰球队，将自己的股权转让给儿子。2018年2月3日的一场比赛中，亚格尔第六次出现在欧洲赛场，以老板兼队员的身份为克拉德诺队送出3记助攻，向期盼他的家乡父老证明了自己的老骥伏枥。

近两个赛季，球队的管理事务经常让亚格尔焦头烂额，在球场亮相的机会也逐渐减少。但是，每次面对媒体的试探，他绝口不提退役。在自己的球队里延续对冰球的热爱，他也许真的能够打到60岁。

现役队友布罗德茨基由衷赞叹道：“无论NHL联赛还是KHL联赛，都有一些巨星深受球迷的追捧。但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铁杆粉丝，当代冰球界似乎只有亚格尔一人。”

效力卡尔加里火焰队的亚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