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里的水果(组诗)

刘洋希

加沙

夜晚散步，因为模糊

一切变得和谐（也许是妥协）

前方二人，一人着袈裟

一人持佛珠

“和尚也出来散步么？”

临近时，其中一人吐出口痰

原来只是条普通的裙子

和尚，也只是对普通夫妇

因为普通

一切都情有可原

是吗？

纵轴

落尽树叶的枝桠，对着天空吵架

直到我们嵌入地图

或抹去。模仿

是一种不坦率的交流

思想里的水果

摇摇头果蝇就飞出来

一排一排

被压死在书里

文字成型日

思想腐烂时，书架上

两本不同年代的书靠在一起

他们几乎是含泪阅读彼此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

过去，奶油蛋糕上

红色果酱

写的是“生日快乐”或者

“威龙饭店”

都已不重要

此时

我是灰尘

先一步

卡车扑面而来

喇叭声声

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大于三

马车流过白玉匕首

落日雨中地震

大片黄昏剥落下来

持伞行于雨间

浑身湿透

除了    那把未撑开的伞

天空皱巴巴挤过

广告牌，在星星间

滴下汗来

荒草，废墟的表情

一群坐在地球肩膀上的人

讲述千山

虚构羞愧难当

一切大于三的事物

都使我感到恐惧

是何时开始的？

一城

停电    卫生间的人体

在凌晨停顿

他摸到放着音乐的手机

还好是新的，白日消磨

没有耗干电量的全部热情

想了想    拨通父亲的电话

“已關机。”

松了口气

还好，父亲终于听话

乖乖早睡

夜还很长。天亮前的6个小时

足以让一个经受过创伤的灵魂

久病复燃

她想悄悄打车摸回家

不要惊扰门口的猫

惊愕

就是把两件相去甚远的事揉捏在一起

比如说，小孩和死亡

春天和战争

土比我的皮肤

能承接更多雪

恰如世界。很宽容

宽容到你会因此难过

熔炉

你往不往海里加一勺盐

都是在向海里加盐

身为熔炉

不然老人的皮肤为何总是松如黄土

草地

泥也好，血也罢

什么东西在草上蹚一蹚

就都过去了

这绿色的佛

做了我一生都做不了的事

十指

合掌摩挲

替一株，连理枝生根

为此，我

“知道如何去爱。”

薄如芦苇

天生洗去骨髓

野有蔓草

长于长安第十三个时辰

镜子失明前也曾执着于自己的故事

我知道    你无法帮我守住

小如一个秘密的夜空

你害怕我在烟灰中死去

住过鱼的，实心木桌椅

仍守在原地，伏案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