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捧周璇、国产优先：柳中亮、柳中浩的电影王国

金满楼

说起民国的大明星、人称“金嗓子”的周璇来，当时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周璇之所以能走红，除了她个人的才华外，很大程度也来自于上海滩的柳氏兄弟。正是后者的力推，不仅让周璇创造了很多奇迹，也让当时的电影娱乐业同样大放光芒。

“柳氏兄弟”指的是柳中亮和柳中浩，两人的父亲柳钰堂早年进入轮船招商局，积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由于从小耳濡目染了上海滩的各种新鲜玩意，柳氏兄弟对航运业并不感兴趣，他们将目光和财富投向了当时最热门的电影业。

上世纪20年代，整个世界范围的电影业都在蓬勃发展，上海也不落于人后。在同为宁波人的张石川、邵醉翁等人的带动下，中国民族电影迅速崛起，到影剧院里看电影俨然成为那个年代最时髦的消遣。在此热潮下，柳氏兄弟在南京新街口兴建的世界大戏院也于1929年10月开门营业，该戏院为半斧形双层楼房，拥有近千个座位。

或许有人要问，柳氏兄弟从小生长在上海，为何将首次創业的影院开在了南京？原来，当时上海已有大大小小的电影院上百家，竞争十分激烈。而且，那时电影院多以放映好莱坞电影为主，一线影院几乎都被洋人控制。作为刚刚入行的新手，柳氏兄弟根本没有实力参与竞争。而在这时，国民政府刚刚定都南京，电影市场的潜力很大，柳氏兄弟的这一策略后来果然成功，世界大戏院一经开张，生意就十分红火。

在南京试水成功后，柳氏兄弟信心十足，随后于1933年在上海北京路、贵州路口开始兴建金城大戏院。1934年2月1日，拥有近1800个座位的金城大戏院正式开业，座无虚席。据《申报》报道：当天“楼上楼下均告满座，门前车水马龙，盛极一时。该院建筑之宏丽，设施之新颖，布置之完美，座位之舒适，莫不称羡，均道极端完美。”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各界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救亡浪潮，电影界也不例外。为了支持民族电影，柳氏兄弟将金城大戏院定位为国片的头轮影院，专门放映明星、联华、天一等国内电影公司出品的新片，以抗衡外来的好莱坞片。当年6月，由联华影业公司出品、蔡楚生编导、王人美主演的影片《渔光曲》在金城大戏院首次公映，一时间火爆异常。在之后的84天里，金城大戏院几乎场场满座、天天加场，不但创造了国内电影史上的票房新纪录，也让金城大戏院声名鹊起，中国电影从此扬眉吐气。1935年5月，由田汉、夏衍编剧、许幸之导演的电影《风云儿女》在金城大戏院上映，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义勇军进行曲》作为影片主题歌首次从这里唱响，并迅速传播到全国各地。同年8月，金城大戏院举行聂耳逝世追悼会，《义勇军进行曲》再次唱响。由于柳氏兄弟经营得当，金城大戏院一时被誉为“国片之宫”。据说，当时有外商出资60万美元想要购买，但被柳氏兄弟一口拒绝。

随着电影事业的不断壮大，柳氏兄弟又将经营范围扩展到制片业，并接手了明星影片公司及其主创人员、摄影场地和设备等，由此形成拍片、洗印、放映发行的完整产业链。在筹建新公司的过程中，由于日本侵略的干扰，柳氏兄弟一手打造的国华影片公司于1938年9月才宣告成立。之后，公司相继拍摄了《风流冤魂》《孟姜女》《碧玉簪》《三笑》《金粉世家》等40余部影片，成为国内电影界异军突起的一支劲旅。

值得一提的是，大明星周璇由歌星转为影星也得益于柳氏兄弟。早在国华公司成立前，柳中浩夫妇已经十分欣赏并认周璇为干女儿，并给了她与亲生女儿一样的待遇。国华成立后，柳氏兄弟更是要力捧周璇为公司的台柱。从1939年起，周璇一连拍摄了《李三娘》《孟姜女》《董小宛》等十余部民间故事片。与此同时，公司又聘请作曲家陈歌辛、贺绿汀等为周璇量身定做相关歌曲，并联合百代等唱片公司为周璇灌制唱片。在柳氏家族不遗余力的扶持下，周璇可谓火上加火、红极一时。

1937年，柳氏兄弟再次筹建一座新的影院，这就是三年后开张的金都大戏院。当时的金都，主要作为二轮影院，放映金城已经放过的影片。然而，好戏不长的是，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发后，日军占领租界，柳氏兄弟因为拒绝加入汪伪组织的中华联合制片公司而停办国华影片公司，金城和金都两家戏院也不再放映电影而只演戏曲和话剧。由于营业状况不景气，柳氏兄弟不得不变卖家产来弥补亏损，勉力维持事业。

抗战结束后，正当柳家准备大干一场时，一场“附逆”之祸从天而降，柳中浩也一度被法庭传讯，一时闹得沸沸扬扬。所幸的是，柳氏兄弟在抗战期间的作为有目共睹，最后有惊无险、平安过关。之后，柳氏兄弟又创办国泰影业公司，田汉、于伶、洪深等被聘为特约编剧，后在三年内拍摄了《无名氏》《忆江南》《假面女郎》《湖上春痕》《龙凤花烛》《平步青云》《残冬》等三十余部影片。1948年，柳氏兄弟实行资本分家，柳中浩继续经营国泰影业公司，柳中亮和儿子柳和清另外成立大同电影公司。

1952年2月，国泰影业公司与“文华”“大同”“大光明”等影片公司成立上海联合电影制片厂（即后来的上海电影制片厂）。1955年，金都大戏院更名为瑞金剧场；1958年，金城大戏院更名为黄埔剧场，并相继实行公私合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