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出生前可能就在练习啼哭了

何量子

人类婴儿出生时，第一声啼哭是健康的标志。因为从未呼吸过，婴儿会以尖叫的形式，进行第一次吸气和呼气。

婴儿怎么知道如何发出从未发出过的声音的呢？第一声尖叫真的是语言发育的起点吗？

事实证明，人类婴儿早在发声之前，可能就在练习如何啼哭。也就是说，他们很像人类的灵长类表亲：狨猴。

在最近发表于《生命科学在线》的一项研究中，科学家对普通狨进行了几十次连续超声波检查，发现胎儿在出生前近两个月时，开始出现类似哭泣的面部表情。

研究人员能区分这些表情与婴儿在子宫内的其他口部动作，并将之与婴儿出生后呼唤父母时的面部表情相匹配。这些表情出现的模式和持续时间非常一致，研究人员坚信它们是在练习啼哭，虽然那时还无法发声。

狨猴是最小的猴子物种，成年狨猴的体重只有227到255克，相当于一杯糖的重量。世界上有20多种狨猴，全都来自南美洲。虽然生理上与人类不同，但狨猴也是灵长类动物，这意味着它们与智人关系更密切，在理解人类发展和行为方面，比实验小鼠等常见的研究对象更有启发意义。

早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对孕妇的超声波研究显示，仍在子宫中的婴儿会做出类似哭泣的表情，研究合著者、巴西北里奥格兰德联邦大学的动物行为学家Takahashi说。但这类发现很难长期追踪，因为频繁、重复对孕妇进行超声波检查很不方便。

“但我们知道，狨猴会发出很多声音，而且它们与人类有很多共同特征。”Takahashi说。他与普林斯顿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合作进行了这项研究。

例如，不同于其他灵长类动物，狨猴父母双方会一起抚养后代；相对而言，狨猴宝宝出生时弱小又无助，就像人类婴儿一样。

至于如何把这些转化应用到人类身上，Takahashi说，核心发现将有助于说明语言发育始于何时；研究出生之前，而非出生那一刻，可以更早地识别语言或运动发育问题。“子宫内的很多情况可能与之后的发展有关。”他说。

在用超音波探棒给猕猴检查之前，研究人员首先要训练它们安静地坐着。虽然对于整天在雨林树冠上自由摇摆地动物而言，这听起来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科学家自有妙招。

“狨猴喜欢高能量食物，”Takahashi说，“它们真正喜欢的是棉花糖。”

手握棉花糖，四只怀孕的狨猴每周会都被扫描两三次，每次45分钟。超声波检查从怀孕第95天开始（此时可辨认出胎儿的脸），一直持续到第146天出生。

狨猴通常怀有双胞胎，往往还会出现三胞胎和四胞胎，然而当它们还在妈妈的子宫里时，科学家无法区分。

四分之三的孕猴怀有双胞胎和四胞胎，这意味着科学家要把扫描的面部结果整合到一起。

这项研究最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时间推移，合格的啼哭练习动作数量在增加，Takahashi说。

练习本身也在变化。

例如，在最早的扫描中，胎儿只会在移动头部的同时做出练习啼哭的表情。随着它们长大，这两个动作慢慢分离，直至它们张开嘴假装哭泣，而完全不用移动头部。

这说明，虽然狨猴从未进步到人类的语言水平，但它们的交流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进化和提升。

“当然，我们无法研究其他物种的语言复杂性，因為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交流系统，”马克斯·普朗克心理语言学研究所的比较生物声学家、研究团队负责人Ravignani说，“但我们可以寻找口语模块的构建，我想这就是这篇论文的研究作者们所做的事情。”

Ravignani没有参与此次研究，他之前发现了狐猴发声中的隐藏节奏。他发现，寻找证据证明在能够出声之前就在产生声音的想法，“很有说服力”。

事实上，他说，这可能类似于人类婴儿从四肢爬行开始，再过渡到直立行走。

“我研究了其他哺乳动物物种的声音发育，主要是海豹，”Ravignani说，“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我们想找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Ravignani说，关于狨猴的发育和行为对人类的指导意义，科学界存在争议。然而，他认为这项研究分析的声音特征非常合适。

“在我看来，它们比黑猩猩带给我们的见解更多。”他说。

这听上去有点矛盾，因为黑猩猩与人类的关系比狨猴更密切。然而，最近的研究表明，随着年龄增长，狨猴能够学习新的叫声，甚至方言，这说明它们在探索声音发展和可塑性方面，是更好的研究对象。

只要保证有棉花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