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

林临

一

周末一早，杨欣在鸟叫声中睁开眼睛。若是放在以前，杨欣绝对会因为鸟儿扰了她的好梦而抱怨一番。但今天她却觉得窗外的鸟叫声格外动听。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杨欣从床上爬起来，满心欢喜地期待这属于她的一天。她推开房门，看见爸爸妈妈还是和平常一样洗漱、做饭、处理工作。对此，杨欣感到十分疑惑：以前我生日的时候，他们一大早就会对我说“生日快乐”，还会给我生日礼物，怎么今天都没有了？难道……他们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于是，杨欣心怀期待，继续等待着。

一个上午过去了，杨欣见爸爸妈妈还是没有什么行动，便忍不住在他们眼前晃悠，希望能得到有关惊喜的消息。“欣欣。”妈妈看到杨欣走来走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原本等待着妈妈说出祝福语的杨欣一下子拉下脸来，委屈立刻涌上心头，她闷闷地说道：“你们把我的生日忘了吗？”

爸爸思考了一下后，说：“对，今天是你的生日。”此时，妈妈有些尴尬地解释起来：“欣欣，爸爸妈妈最近太忙了，前几天还记得……”可杨欣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爸爸妈妈把自己的生日忘了，自己没有以前重要了。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生气。杨欣没有回应妈妈，推门而出，只说了一句：“我去找小雅玩。”

二

杨欣撒谎了，她根本没打算找小雅玩，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家。她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此刻，鸟叫声就像闹钟一样吵得她心烦。路边的紫荆花开得正好，温柔的紫红色让她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她被这梦幻般的颜色所吸引，不由得驻足欣赏。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了杨欣边上，只见一个小女孩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杨欣轻声地询问道：“小妹妹，你丢了什么东西吗？”小女孩瞅了一眼手中的花，摇了摇头，回答道：“我在准备惊喜。”说罢，她扔掉了手中的那朵花，继续在地上寻找着。杨欣注意到小女孩身边有一张卡纸和一筒固体胶，卡纸上摆了几片花瓣，看来这些都是小女孩精挑细选出来的。看到这些，杨欣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小女孩在做学校的手工作业，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你在做学校的手工作业吗？”

“不是。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每次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都会送我礼物，我也想送妈妈一件生日礼物。”

小女孩的一番话让杨欣羞红了脸，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没给妈妈送过生日礼物，甚至记不清妈妈的生日是哪天。

小女孩没有注意到杨欣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我想用花瓣在纸上贴出一个爱心，可是地上的花瓣好多都是坏的，好看的很难找，我还差一些花瓣才能做出一个爱心。”

“我来帮你一起找吧。”

“谢谢姐姐！那我们得快一点，妈妈过一会儿就要下班回来了。”

三

这片花瓣太小，不行；那片花瓣上有折痕，也不行……过了许久，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找到了足够多的花瓣。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在卡纸上涂好胶水，把花瓣一片一片地摆成爱心状的图案，每摆一片她的笑容就愈加灿烂。最后，她找了几片叶子，粘在了爱心图案的两边加以点缀。小女孩得意地举起了她的作品，杨欣冲她笑了笑作为回应。

小女孩故作神秘地让杨欣把手伸出来，杨欣配合地做出动作，一朵完整的紫荆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杨欣的手中。紫荆花的花瓣由内向外微微卷曲，每一片都披着紫红渐变的外衣，如同一条多彩的舞裙，精致又美丽。“这是我在找花瓣的时候碰巧看到的，它比我找到的花瓣都要好看，就送给姐姐你啦，作为你帮我找花瓣的谢礼。”小女孩两只手交叉着垂在身前，有些不好意思。

“很好看，谢谢你。”杨欣的心里有所触动。

太阳在缓缓下沉，给天边染上了一片红霞。一个女人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招呼着小女孩过去。小女孩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她将贴满花瓣的卡纸双手举起，满怀喜悦地喊道：“妈妈，祝你生日快乐！”小女孩的妈妈惊喜地接过礼物，她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谢谢宝贝，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是什么花呢？”“这是紫荆花……”

紫荆花淡淡的香气在杨欣鼻尖萦绕着，眼前的画面和脑海中的某段记忆重叠了起来。

几年前，杨欣和爸爸妈妈来到公园赏花。映入眼帘的紫红色吸引了杨欣的注意，她连忙把妈妈拉过来，指着小小的花朵问：“妈妈，这是什么花？”

“这个呀，是紫荆花。”妈妈看向杨欣手指的方向，轻声回答她。

“紫荆花的花团成簇生长，给人的感觉就像温暖的家庭一样，所以也有人认为它是家庭幸福美满的象征。”爸爸在身后补充道。

“这真是个好寓意，我们家的院子里也应该种一棵紫荆树。”杨欣这样想着。

“姐姐再见。”小女孩的声音把杨欣拉回了现实，她冲着小女孩挥手道别，不禁又想到了早上发生的事。杨欣既惭愧又后悔，她把紫荆花放进口袋，垂着头朝家走去。

四

杨欣推开家门，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妈妈。是啊，自己都没有记住爸爸妈妈的生日，反而还责怪他们忘了自己的生日。妈妈看到了门边的杨欣，声音柔和地说道：“回来了？快来吃饭吧。”杨欣很清楚这是妈妈对她的道歉。爸爸妈妈不善于表达，中国式父母的道歉从来不会直接地说声“对不起”，而是用其他方式来委婉、间接地表达他们的歉意。

杨欣心头酸涩，决定要亲手为爸爸妈妈制作生日礼物，以表达自己的歉意。可是自己还不是很确定爸爸妈妈的出生日期，这该怎么办？于是，杨欣打算以后趁爸爸妈妈不注意的时候找到他们的身份证，默默地记下他们的生日。

在吃饭的过程中，杨欣有些别扭地说道：“我早就把作业写完了。”妈妈笑了笑，说：“写完了好，写完了就可以玩了。先吃饭，吃完饭咱们一起切蛋糕。”蛋糕？杨欣望向茶几，确实有一个蛋糕盒摆在上面。杨欣的眼中再次充满期待。

杨欣盯着面前的蛋糕，最终决定向爸爸妈妈吐露自己的心声。这份心声不仅包含了爸爸妈妈不理解她的委屈，也包含了自己对爸爸妈妈的愧疚。爸爸妈妈听完后，先是惊讶，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欣欣长大了，懂得体贴爸爸妈妈了。我们答应你，以后一定跟你多沟通，绝不会误会欣欣。”杨欣感觉，她和爸爸妈妈之间的那面墙壁被打破了，和他们的关系也更近了。在唱完生日歌后，杨欣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在心中许愿：“我想和爸爸妈妈一直幸福美满下去。”

吃完蛋糕，收拾好一切后，楊欣回到屋内，打开日记本，记录起这一天的故事。她掏出口袋里的紫荆花，把它夹在了日记本中。她想把这朵带着美好寓意的花永远地留在自己的日记本中，同时也希望幸福美满永远留在自己家中。

（插图：锅子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