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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系统服务供需视角下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研究

2023-04-18周汝波林媚珍

热带地理 2023年3期
关键词:国土粤港澳大湾

周汝波,林媚珍,吴 卓

(1.广州市图鉴城市规划勘测设计有限公司 规划与设计中心,广州 511300;2.广州大学 地理科学与遥感学院,广州 510006)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粗放式的经济增长方式也让生态环境付出了沉重代价(赵其国 等,2016)。随着三北防护林建设、退耕还林还草、水土保持重点建设工程、高标准农田建设等一系列生态保护与修复工程的开展,自然生态系统功能得到一定的恢复与提升(李世东,2002;黄麟 等,2018;杨云芬 等,2018)。但国土空间的高强度开发使得局部生态环境退化问题依然严峻,区域生态安全问题令人担忧(谷树忠 等,2013)。而随着国土空间生态修复被正式纳入自然资源部的职责范围,强调整体性、系统性及综合性的生态修复已成为当今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举措,也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必要途径。

在整个国土空间生态修复体系框架中,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的合理分区起到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叶玉瑶 等,2021)。“承上”在于合理分区要与“两山理论”“生命共同体”等生态文明思想、国土空间规划的功能分区等有机衔接;“启下”在于合理分区要为后续重点修复区域、重点工程、重点项目的布局和实施起到科学的规划传导作用(王志芳等,2020)。因此,关于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方法的研究已成热点。现有的分区方法主要分为以下两类:一是基于区域内部生态环境问题或生态系统服务退化情况进行分区。如李丽清(2022)根据临桂区的矿山环境、水土流失、地质灾害、草地退化、农田污染及破碎化、农村居民点分布散乱等生态问题,将临桂区分为重点修复区、一般修复区及生态保育区;田美荣等(2017)根据科尔沁沙地源头巴林右旗的水源涵养功能、防风固沙功能、土壤保持功能和生物多样性维护功能退化情况,将其划分为生态修复预防小区、生态修复调控小区和生态修复重点小区。这种分区方法突出了生态系统服务空间分异规律,侧重于评价区域的自然属性,有利于提高生态修复的针对性和实效性,但其更多考虑的是生态系统服务供给量的缺失及主导问题,未从供需关系的角度进行分区。二是通过“生态源地-阻力面-生态廊道”的生态安全格局研究范式来确定修复分区。如苏冲等(2019)通过构建四川省蓥山区的生态安全格局,识别出区域的生态保护优先区与生态修复优先区;倪庆琳等(2020)将生态源地、障碍区和生态阻力面进行空间叠加,最终划定徐州市贾汪区生态保育区、生态提升区、生态修复区、生态控制区4个生态修复分区。这种分区方法主要采用现状土地利用作为模型输入数据进行分区,较少考虑人类活动对景观格局变化的潜在影响,较难指导城市群大尺度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工程的实施。可见,生态系统服务提升作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的目标之一,无论是哪种划分方式,区域生态系统服务在分区划分过程中均起到关键性作用(彭建 等,2020a)。

但从本质上讲,国土空间生态修复不仅是以增加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或潜在供给为最终目标,而且要通过改善生态系统的结构来提升人类福祉(Chen et al., 2019;彭建 等,2020b)。生态系统与人类福祉的人地关系具象表现在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与人类需求之间,若要实现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的目标,则需协调好两者之间的关系(Larondelle et al.,2016;谢余初 等,2020)(图1)。但是,在当前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研究中较少将人类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考虑在内,也较少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视角进行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导致分区无法较好地解决人地关系矛盾,对后续的修复工程实施也有一定影响(吴璇 等,2013;Spyra et al.,2018)。因此,将生态系统服务的供需关系、空间匹配情况等要素融入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研究中,对每个分区实施差异化的生态修复策略,有利于解决不平衡的人地关系问题,促进社会-生态协同发展,提升人类福祉。

图1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作用及其与生态系统服务关系Fig.1 Function of territorial spatial ecological restoration zoning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ecosystem services

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社会发展水平最高的区域(周春山 等,2017)。长时间的高速发展使其人地关系矛盾日益趋紧,土地、大气、水等资源量质并降,急需通过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来解决当前的人地关系问题,推动经济和生态的和谐发展(王长建,2021)。在当前“十四五”规划的宏观背景以及碳达峰、碳中和的“双碳”目标引导下,粤港澳大湾区需承担起更为重要的生态角色,助力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李晓江 等,2022)。因此,本文以粤港澳大湾区为研究区,通过相关生态模型及定量分析方法,探讨区域内生态系统服务供给与需求间的关系,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的视角出发,探讨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的可行性,并在此基础上因地制宜地为各分区提出差异化、有针对性的保护修复策略,以期为该区域人地和谐发展及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借鉴。

1 数据与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粤港澳大湾区(21º25′—24°30′ N,111°12′—115°35′ E)由广州市、深圳市、肇庆市、佛山市、江门市、珠海市、东莞市、惠州市、中山市9个珠江三角洲地级市和香港、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组成,共计73 个区县,630 个街道/乡镇,总面积达5.6 万km2;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均温介于21~23℃,多年平均降水量为1 808 mm,河网纵横,地势四周高中部低。据欧洲航天局(European Space Agency)的全球陆地覆盖数据①https://www.esa-landcover-cci.org/,林地是粤港澳大湾区的主要土地利用类型,占比约为45.46%,较多分布于肇庆市、惠州市及广州市北部;其次是耕地(34.68%)和建设用地(13.62%)(图2)。粤港澳大湾区以中国0.6%的国土面积吸纳了全国5%的人口,创造了全国14%的GDP,是中国建设世界级城市群和参与全球竞争的重要空间载体。

图2 粤港澳大湾区地理位置及2020年土地利用类型Fig.2 Geographic location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and land use types in 2020

1.2 数据来源

2020 年土地利用栅格数据空间精度为300 m×300 m,来源于欧洲航天局(European Space Agency)的全球陆地覆盖数据集①,将土地利用类型划分为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和未利用地共6类;气候数据来自中国气象数据网《中国地面气候资料年值数据集》②http://data.cma.cn/;DEM 数据空间分辨率为30 m,源于地理空间数据云③http://www.gscloud.cn/;土壤数据来源于FAO基于世界土壤数据库(HWSD)中国土壤数据集(1∶100 万);人口密度栅格数据空间分辨率为100 m,来源于World POP数据集④www.worldpop.org。

1.3 研究方法

1.3.1 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计算 考虑到粤港澳大湾区面临的生态环境问题及数据可获取性,选取水源涵养服务、土壤保持服务、固碳服务、台风灾害防护服务作为研究对象,将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进行0~1 归一化处理,随后将4 种服务加权叠加,突出表征粤港澳大湾区的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能力高低,各种生态系统服务的计算过程见表1(Potter et al., 1993;Nelson et al., 2013;董潇楠 等,2018)。

表1 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计算过程Table 1 Calculation process of ecosystem service supply

1.3.2 生态系统服务需求计算 生态系统服务是指人类从生态系统中获得的所有惠益,即当社会经济越发达、城镇化水平越高、人口数量越大时,人类消耗或期望获得的生态系统服务越多,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越大(Villamagna et al., 2013)。因此,本文根据前人的研究,利用人口密度、经济水平(用地均GDP表示)、土地开发程度(用建设用地比例表示)3 个指标综合表达人类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彭建 等,2017)。计算公式如下:

式中:D表示生态系统服务需求;X1表示建设用地比例;X2表示人口密度;X3表示经济水平。

1.3.3 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分析 本研究通过象限划分方法分析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给与需求空间匹配情况,即划分出4种供需匹配状态象限:高供给高需求(Ⅰ象限)、低供给高需求(Ⅱ象限)、低供给低需求(Ⅲ象限)和高供给低需求(Ⅳ象限)(彭建 等,2017)。具体方法是将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量与需求量利用方差进行z-score标准化,以消除量纲的影响;然后以x轴代表供给量,y轴代表需求量,以镇/街道为单位,将标准化后的供需结果基于象限进行分布,得到各镇/街道的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情况。

2 结果分析

2.1 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空间格局分析

在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方面,粤港澳大湾区的生态系统服务存在较大的空间异质性。固碳服务表现为西北部与东部高、西南部次之、中部低的空间分布特征;土壤保持服务表现为西北部与东部高、中部低的空间分布特征;台风灾害防护服务主要表现为四周高、中部低的空间特征;水源涵养服务由于受到降水分布、地形地貌、太阳辐射等因素影响,主要呈现出西北部高、西南部次之、中部低的空间分布特征(图3)。通过区域统计工具统计各市/行政区的生态系统综合供给能力(以平均值表示),发现肇庆市、惠州市和江门市整体市域范围内的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呈现较高水平,特别是大稠顶、七星岩、罗壳山等山地;广州市和香港综合供给能力处于中等水平,高值区分布于从化区、增城区、大埔区、高岛区等;而深圳、东莞、珠海、中山、佛山和澳门的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处于中下水平,供给能力较差(图4)。

图3 粤港澳大湾区各项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空间格局Fig.3 Spatial pattern of supply capacity of various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图4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能力空间格局(a)和各行政区情况(b)Fig.4 Spatial pattern of comprehensive supply capacity of ecosystem services in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a)and situation of each city/administrative region (b)

在生态系统服务需求方面,受人口密度、经济发展水平和土地利用开发程度的影响,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需求空间分布也存在明显的空间差异(图5):需求程度高的地区主要为中部核心区,并呈环状向四周逐步降低。其中,广佛都市圈(广州中心城区和佛山禅城区、南海区、顺德区等)、深圳市(宝安区、南山区、福田区、罗湖区等)、东莞市(莞城、东城虎门镇、长安镇等)、香港特别行政区(元朗区、深水埗区、九龙城区等)由于城镇化水平和人口活跃程度高,生态系统服务需求量较大;而西部的肇庆市、江门市和东部的惠州市由于城镇化水平和人类活跃程度相对较低,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普遍相对较小。

图5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需求空间格局(a)和各市/行政区情况(b)Fig.5 Spatial pattern of ecosystem service demand in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a) and situation of each city/administrative region (b)

2.2 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情况

生态系统服务的供需匹配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区域内的生态本底与人类福祉之间的关系,即自然系统与社会系统间的关联关系。基于象限分布,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情况总体呈现为空间错位型(低供给高需求、高供给低需求)镇/街道较多,共568个,占比约85%;空间匹配型(高供给高需求、低供给低需求)镇/街道相对较少,共90个,占比约15%。空间上具有一定的由内至外过渡趋势,即由内部的低供给高需求区逐步向外呈半环状过渡到外围的高供给低需求区(图6)。

图6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情况(a)和空间格局(b)Fig.6 Matching of supply and demand of ecosystem services(a) and its spatial pattern (b) in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具体来看,高供给高需求(Ⅰ象限)镇/街道共10个,分布较为零散,如深圳市的龙城街道、莲塘街道,惠州市龙江镇、龙城街道,广州市的凤凰街道,香港的沙田区等,反映出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与人口密度相对较高,但生态本底较好,能满足区域发展的生态需求;低供给高需求(Ⅱ象限)镇/街道共316个,分布主要集中于粤港澳大湾区的中部地区,该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程度高,人口稠密,土地开发强度大,区域内当前的生态用地已无法满足社会发展需要;低供给低需求(Ⅲ象限)镇/街道共80个,主要分布于低供给高需求区的外围区,该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经济基础薄弱,但生态用地数量也较少,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低,是粤港澳大湾区的城郊地区,具有一定的过渡意义;高供给低需求(Ⅳ象限)镇/街道共224个,分布于粤港澳大湾区的西北部、西南部和东部,该地区生态本底较好,能为社会系统提供充足的生态系统服务,但经济发展程度与人口密度相对较低,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也较低。

2.3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空间布局

2.3.1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总体格局 在广东省构建“一核一带一区”的区域发展格局、“三屏五江多廊道”的生态安全格局,以及珠江三角洲构筑“一屏、一带、两廊、多核”的生态安全格局背景下,基于粤港澳大湾区的自然生态本底特征以及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空间匹配情况,本文构建出粤港澳大湾区“两屏一带一核四区”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总体格局。

北部山地丘陵生态屏障是以粤港澳大湾区西部、北部、东部的山地丘陵组成的环状区域生态屏障,包括江门天露山,肇庆鼎湖山、罗壳山、七星岩、大稠顶,广州天堂顶和惠州石人峰等山脉,主要以林地为主导地类,是生态系统服务重要供给区,对粤港澳大湾区整体生态安全起到重要的防护作用。南部沿海生态屏障由南部的三大湾区(珠江口、大亚湾、广海湾)、沿岸的山地屏障和近海岛屿组成,是抵御海洋灾害、台风灾害防护的重要生态屏障。中部城郊生态过渡带主要是生态系统服务低供给低需求区域,即粤港澳大湾区城镇核心发展区向外围城镇过渡地区,是重要的生态节点地区,生态与经济基础均较为薄弱。大湾区城镇发展核心是粤港澳大湾区的重要经济发展中心,高度城镇化使得区内生态网络断裂、生境连通性差,生态韧性不足,是生态修复的重点区域(图7)。“四区”包括生态重点保育区、生态综合提升区、生态重点修复区和生态预防治理区,是贯彻落实“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理念,实行统筹修复治理的重要载体(图8)。

图7 粤港澳大湾区“两屏一带一核四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总体格局Fig.7 Spatial pattern of land space ecological restoration of"two screens, one belt, one core and four zones" in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图8 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Fig.8 Land space ecological restoration zoning of the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2.3.2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及保护修复策略

1)生态重点保育区(高供给低需求区)

该区位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外围,是构建北部山地丘陵生态屏障与南部沿海生态屏障的重要部分,以森林生态系统为主导,生态本底较好,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能力强,且区内经济发展程度与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生态系统服务综合需求程度低。因此,该区应以自然恢复、保育保护为主,辅助修复为辅的手段,重点维护区域良好的生态本底与生态功能。具体保护修复措施为:加强生态保护红线、自然保护地核心区等重要生态区的管控,实行必要的封山育林,保护区内重要生态系统及栖息地,如加强南昆山、罗浮山、陈禾洞、鼎湖山等重点区域的保护力度,重点保护区内中亚热带季风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及珍稀濒危动植物;通过营造水土保持林、水源涵养林等手段,控制水土流失,减轻面源污染;重点保护修复流溪河、增江河、肇庆市广宁县等重要江河源头区和重要水源地,提升范围内水源涵养、水土保持等生态效能;加强深圳大鹏半岛、江门台山、惠州东山岸段等沿海区域防护林维护与建设,维护自然岸线,提高粤港澳大湾区防灾减灾能力;以白云山、帽峰山、罗浮山等大面积区域绿地为核心,结合自然保护区、区域绿廊、河流廊道等生态要素,加强区内生态网络建设与维护,保持区内生态系统服务的持续供给。

2)生态综合提升区(低供给低需求区)

该区大部分位于粤港澳大湾区的城郊地区,是构建中部城郊生态过渡带的重要部分。区内生态空间面积较少,存在生态供给能力弱、土地开发强度不高等问题,生态与经济本底均较差。因此,生态综合提升区应以辅助修复、生态重塑为主,保护保育为辅的手段重点提升区内生态稳定性与生态系统质量,加强城郊生态缓冲带的建设。具体保护修复措施有:因地制宜选择全域土地综合整治模式,提高土地资源利用效率,如在广州增城、广州花都、佛山三水等区域进行城乡融合建设,在江门新会、惠州惠阳、肇庆高要等区域进行产业升级;重点关注区内佛山市、中山市基塘生态系统的保护修复,充分发挥基塘生态系统的食物供给、生态休闲、调洪蓄涝能力,因势发展面向都市的农业休闲观光、乡村旅游,实现生态价值高效转化;以区内水系、山体、交通水利等基础设施为主导,建立生态廊道、生态隔离带与生态网络,促进区内生态空间协同融合。

3)生态重点修复区(低供给高需求区)

该区主要位于粤港澳大湾区的中部,是大湾区城镇发展核心的重要部分。区内人口稠密、城镇化程度高,但现状生态空间面积小,破碎化严重,导致区内生态系统服务供给能力难以满足自身需求,生态韧性不足。因此,生态重点修复区应以辅助修复、生态重塑为主,保护保育为辅的手段重点提升区内生态韧性,修复提升城市特色风貌。具体保护修复措施有:应通过对广州市、深圳市、东莞市、佛山市等地绿道、碧道等织网,将城市公园、乡野绿地、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森林公园等各类生态空间串联起来,形成空间连通、体验连续的生态游憩网络系统,提升城市内部生态保护、水源涵养、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承载力;依托增江、流溪河、观澜河等骨干河流,联通城市内部河涌,打造城市水生态廊道,推进城市河流区域协同治理,提升河流、库塘、湿地生物多样性,营造出人水和谐共生的良好环境;加快海绵城市与生态防灾设施建设,恢复城市生态空间防灾减灾、土壤保持、水源涵养的功能,缓解城市热岛、内涝等环境和灾害问题,增强城市生态韧性;推进深圳市、珠海市、香港等沿海城市活力海岸带建设,推进城市滨海防护林、城市滨海海岸湿地、海岸韧性防灾带建设,提升海岸防护能力与建设标准。

4)生态预防治理区(高供给高需求区)

该类分区数量较少且分布零散。区内地理条件较好,生态供给能力强,同时人口密度与经济发展程度较高,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也较大,属于生态本底与经济发展水平均较佳的区域。因此,生态预防治理区应以自然恢复、保育保护为主,辅助修复为辅的手段保护、维护好当前的生态状况及生态供给能力,防止生态环境退化。具体保护修复措施有:重点维育好区域内的绿地系统、主干河流等生态空间,维护生态网络结构,充分发挥生态节点作用;发挥区域良好的经济与生态优势,根据区内生态资源适当发展生态旅游产业,凸显区域游憩功能;提升社区环境品质,完善社区组团连片范围内街区的排水、固废等基础设施建设,修复社区绿道碧道等慢性系统,试点推动绿色低碳社区建设,打造“宜居宜业宜游”优质试点区。

3 讨论

3.1 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空间错位

研究结果发现,粤港澳大湾区固碳、土壤保持、水源涵养、台风灾害防护4种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量在空间上存在异质性,整体空间分布格局与前人对该区域的研究相似(温宥越 等,2020;王世豪 等,2020;刘志涛 等,2021),即供给量呈现西北部与东部等外围区域较高,中部较低的空间特征。同时,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空间分布格局具有明显差异,供需匹配整体呈现空间错位,即高供给低需求区域占总面积的64.48%,低供给高需求区域占总面积的23.45%。据统计,2020年粤港澳大湾区林地、草地、耕地等供给能力较强的生态用地面积共47 636.16 km2,占总面积的86.30%,但60.49%的生态用地集中分布于低供给高需求区域,即粤港澳大湾区的四周外围,自然基底佳,生态资源丰富,供给能力强,而该区域的平均人口密度仅有288人/km2,地均GDP 仅有2.42万元/km2,人类对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较低。而在2020 年粤港澳大湾区仅有的7 560.07 km2建设用地中,有80.30%集中分布于中部的低供给高需求区域,且平均人口密度高达4 549 人/km2,地均GDP高达30.46万元/km2,人口高度聚集与经济建设发展需要带来的高需求得不到满足,导致粤港澳大湾区中部地区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与需求在空间上出现严重失衡。但是由于受到自身空间与资源的限制,低供给高需求的中部核心城区较难通过大规模转变用地类型的方式来缓解生态系统服务供给与需求的矛盾,需通过优化调整当前的产业结构,或加强粤港澳大湾区区域协同发展等方式,将部分能耗较大的产业与高度聚集的人口适当外移,创造出新的增长极,以缓解中部核心城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失衡的状态。

3.2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方法

相关学者对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的研究中,大多基于生态安全格局、生态系统服务供给状态、生态敏感性等因素进行分区划分(丹宇卓 等,2020;马世发 等,2021;王秀明 等,2022),为粤港澳地区生态保护修复工作提供了一定的参考意义。但在分区过程中较少将人类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以及经济发展水平、人口空间分布等因素考虑在内,导致难以提出差异化、针对性强的保护修复策略,也难以有效缓解粤港澳大湾区的人地矛盾问题。本研究从生态系统服务供给与需求匹配的视角,构建出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四大分区。此分区方法将粤港澳大湾区看作一个整体,以山水林田湖草等生态要素的供给能力为研究对象,强调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的整体性、系统性和综合性,是对“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理念的贯彻。而通过测算粤港澳大湾区的人口密度、经济水平和土地开发程度,将人类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考虑在内,将有利于实现改善生态系统结构、提升人类福祉的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目标,解决人地关系矛盾,比以往仅以生态环境问题、生态系统服务退化程度、生态安全格局等结果为依据的分区方法更具现实意义,更能有效指导区域内生态修复工程的布局与实施,是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研究的重要尝试。

然而,本研究还存在以下局限:一方面,由于基础数据的限制,在生态系统服务供给方面,本研究仅选取了具有典型评估意义的固碳服务、土壤保持服务、水源涵养服务和台风灾害防护服务4 项,对于城市洪涝调节、热岛缓解、食物供给等服务并未涉及,未能全方位地表征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的整体供给能力;在生态系统服务需求方面,缺少了人类对于生态系统的主观考量,如城市居民的环境认知能力、年龄结构需求、教育水平等,且这类数据较难空间量化。如何更科学精确地测算人类对于生态系统服务的需求有待进一步深入探讨;象限划分方法虽然能清晰表达生态系统服务综合供给与需求的空间匹配情况,但无法提供生态系统服务供需缺口、强度以及具体的生态系统服务类型供需差异等信息,后续应进一步加强对于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方法的研究。另一方面,以镇/街道为分区最小单元虽说有利于生态保护修复责任的落实,但由于镇/街道具有清晰的地理空间边界,导致镇/街道内部的空间差异被掩盖,降低了后续进一步分区的精度,未来如何确定不同尺度研究区域的最小分区单元仍有待探索。

3.3 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后续传导

《省级国土空间生态修复规划编制技术规程(试行)》中明确要求对区域划定修复分区,因此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的划定已成规划编制过程的必要手段与必备动作。但无论是省级、市级或区县级,划定的生态修复分区一般面积较大,基本将分区内部所有生态要素包含在内,但事实上并非所有的生态要素都需要进行修复,且在分区内部开展大规模的生态修复项目也难以实现。因此,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划定后如何根据不同分区的保护修复要求推动和指导工程项目落地,成为了规划编制和规划传导的重难点之一。本研究通过对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及不同分区差异化保护修复策略的研究,完成了“格局引领—分区集成—单元传导—工程抓手”的系统化生态修复路径的前两个步骤,且尝试以镇/街道为分区的最小单元落实生态保护修复责任主体,为粤港澳大湾区生态保护修复工程项目的内容、选址等提供大方向上的参考,为工程的开展实施提供核心载体。笔者认为,后续从单元过渡到具体生态保护修复工程项目的传导,提高分区的实用性与落地性,可从以下两方面进行:一是加强纵向传导,即在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基础上,选取重要生态修复单元,编制重要生态修复单元详细规划,开展单元生态现状详细调查评估,寻找单元内部重要生态问题,提出针对性的生态保护修复工程;二是加强横向传导,即建议加强生态修复单元与农业管理单元、标准单元、法定图则等衔接,将相关修复要求落实到不同控制性单元中,要求各单元内部进行的工程应保证生态优先原则,按要求开展生态修复。

4 结论

本研究基于多源数据与相关生态模型,科学评估了粤港澳大湾区固碳、水源涵养、土壤保持、台风灾害防护4 种生态系统服务的供给量与需求量,以象限划分方法分析其供给与需求空间匹配情况,并基于供需关系科学划定粤港澳大湾区国土空间生态修复分区,后续针对各分区的自然与人文属性提出差异化的保护修复策略,主要结论如下:

1)受土地利用类型、降水、气候等因素影响,粤港澳大湾区各项生态系统服务存在较强的空间异质性,综合供给呈现东部、西北部、西南部高,中部低的空间特征;受人口密度、经济发展水平和土地利用开发程度的影响,粤港澳大湾区需求程度呈现出中部核心区高,并呈环状向四周逐步降低的空间特征。

2)粤港澳大湾区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匹配关系在空间上呈现由内部的低供给高需求区逐步向外呈半环状过渡到外围的高供给低需求区的趋势;同时空间错位明显,即低供给高需求、高供给低需求镇/街道较多(占总面积的85%),表明该区域人地关系不平衡,人地矛盾较为突出,是开展国土空间生态修复的重点区域。

3)耦合生态系统服务供需关系与自然本底现状,科学划定粤港澳大湾区为生态重点保育区、生态综合提升区、生态重点修复区和生态预防治理区四类分区。总体上,生态重点保育区以自然保育为主,注重维护区域生态完整性与生物多样性;生态综合提升区以辅助修复、生态重塑为主,重点加强城郊生态缓冲带的建设与修复;生态重点修复区以辅助修复、生态重塑为主,重点提升区内生态韧性;生态预防治理区以自然保育为主,维护好当前的生态状况及生态供给能力,防止生态环境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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