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政协委员、360 集团创始人周鸿祎：强人工智能已到拐点，最大的不安全是不发展

《中国经济周刊》 记者 孙冰｜全国两会报道

有调查才能有发言权。全国两会召开在即，继续连任的全国政协委员360 集团创始人周鸿祎通过大量一线调研，形成了3 份提案，即《关于以产研协同和开放生态模式推进人工智能大模型技术创新发展的提案》《关于推广城市数字安全服务中心模式提升我国城市数字安全发展水平的提案》和《关于进一步推广SaaS 服务模式，推动中小微企业数字化共同富裕的提案》。

实际上，在过去5年的履职中，周鸿祎每年提交的提案建议几乎都是围绕科技发展背景下的安全话题来展开的。去年周鸿祎等4 位全国政协委员提交的《关于把网络安全升级为数字安全，筑牢数字安全屏障》还获评了全国政协2022年度好提案。

“上山、下海、助小微”

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周鸿祎将今年自己提交的3 份提案总结为3 个关键词：“上山、下海、助小微”。

“上山”是指上科技高山，发展护航国家发展战略和国家安全的硬科技。周鸿祎认为，新历史时期下，科技企业要主动将企业发展和国家战略保持一致，争取解决各个领域的“卡脖子”问题。

“下海”是指下数字化蓝海，尤其是随着人工智能等技术的突破，未来可能所有产业都会重塑一遍，这里蕴含着巨大的市场机会。周鸿祎认为，产业数字化是数字经济的主战场，核心是“数实融合”。未来，互联网公司应该甘当配角，做好赋能者，服务好政府、城市和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

“助小微”则是指帮助中小微企业实现数字化，消除数字鸿沟。周鸿祎认为，建设“数字中国”，不能只看到大企业，数量众多的中小微企业绝不可忽视，但这些企业的数字化应该采取与大企业不同的实现路径。

“中小微企业一般都是‘三无’企业，没钱、没人、没技术。如果将大企业的数字化模式强行灌输给中小微企业，那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可能永远搞不成。”周鸿祎认为，与国外成熟市场相比，中国SaaS（即software as a service，软件即服务）生态还不够发达，不仅认知不够，供给也不足。但SaaS 模式其实是中小微企业做数字化转型非常好的模式，因为其“部署门槛低、使用难度低、使用费用低”，而且能够随着企业成长进行升级，丰俭由人。

所以，他建议国家应更加重视SaaS 生态的建设，给予政策扶持。而相关企业也不要只盯着大企业、大项目，应该看到这些“小钱”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共同推动SaaS 服务的普及，助力中小微企业的数字化转型。

“人类已经站在强人工智能意识的边缘，很有可能再过两到三年，人工智能就会产生自我意识。也就是说，MOSS可能很快就会出现。”

强人工智能已到拐点，最大的不安全是不发展

今年春节期间，周鸿祎看完《流浪地球2》调侃，如果拍《流浪地球3》，估计内容就是人类跟MOSS（注：片中领航员空间站的核心智能主机550W 进化后为自己取的名字，意为小苔藓，是把550W 倒过来得到的）之间的斗争了。但科幻片中情节的到来，恐怕要比人们预想中要快很多。

从去年年底开始，大型语言模型（LLM，Large Language Model，下称“大模型”）在全球掀起热潮，人工智能技术发展再次获得里程碑式的突破，这让技术圈到产业界再到资本圈都兴奋不已。

周鸿祎认为，大模型的技术突破代表了人工智能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它是通用人工智能的奇点，也是强人工智能的拐点，可能会带来一场强人工智能和通用人工智能为驱动力的“工业革命”。

周鸿祎甚至大胆预言：人类已经站在强人工智能意识的边缘，很有可能再过两到三年，人工智能就会产生自我意识。也就是说，MOSS 可能很快就会出现。

（ 注：通 用 人 工 智 能AGI，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也称强人工智能，Strong AI，被普遍认为是指能够真正理解和学习人类，能进行推理和解决问题，并能执行智力任务的人工智能，其会有知觉和自我意识。）

“大家不要把大模型、人工智能仅仅理解为几家公司之间的竞争，或者只是颠覆了某个产品或者某个领域，这样格局太小了，这是关系到国家发展的战略问题。人工智能技术并不只是一个产业发展的问题，它会在各种场景与不同行业做融合，当千行百业都插上人工智能的翅膀，整个经济社会都会因此改变。”周鸿祎说。

周鸿祎进一步解释，“过去我们常说大数据是未来的石油，但之前这种‘数据石油’是无法直接使用的。而大模型算法的进步相当于把石油‘炼’成为可使用的能源和原 料， 然 后 用API（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应用程序编程接口）的方式接入到千行百业和千家万户，这就会给整个社会带来巨大影响。”

实际上，我国早已经将人工智能作为国家级的战略性新兴产业，并陆续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政策和扶持措施。资本市场也在不断加码，与产业企业一起押注未来。“中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实力虽然与国外还有差距，但中国是有机会在两三年的时间里至少在大模型领域迎头赶上的。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产、学、研通力合作，而不是各自闷头努力，重复发明轮子。”周鸿祎表示。

当然，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和曾经很多技术一样，为社会带来福祉的同时，也会带来安全风险。

“人工智能除了可以帮助各位好人之外，也一样会帮助坏人。实际上，现在已经有黑客在利用大模型工具写钓鱼邮件、写攻击代码，大模型能降低攻击成本和攻击难度，所以成为很多黑客作恶的有力工具。”周鸿祎说。

“人工智能的安全问题，已经从一个技术问题变成了一个社会伦理问题，有的时候甚至变成了一个人类面临的不可预知的问题。”但周鸿祎依然认为，对于人工智能，不发展才是最大的不安全。

此外，也要防止人工智能技术被少数国家和少数公司垄断。“如果有人能够拥有AI 助理，大大提升工作效率和降低工作成本，但你用不起或者用不到，就变成一个新时代的数字鸿沟。”周鸿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