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拾遗

庚子年冬，肖姓学生拎着她的跑题作文，向城内一位办作文班的大师请教。

大师复姓西门，乃全城造诣最深的作文老师，非省中优生不教。小肖是个例外，属省中拖后腿者。

小肖姓肖，一点也不肖，不肯好好写作文，还怕丢脸，请求提前到班单独辅导。西门欣然应允。

这天正值五一，小肖的学校布置了一大堆作业。放假的第一晚，小肖作业做到鸡叫二遍。一梦醒来，已是午时。靠两杯咖啡拯救过来的小肖，强打精神去了西门大师授教处，静听点评。小肖老母在一边旁听。

作文写得太差，这精神是根本打不起来的。此时的小肖，只想上完课回家继续补觉，补写作业。

不出所料，这作文，从头至尾都是毛病——没有明确的中心论点，举的例子和中心没有联系等等，计有二十多个问题。

小肖觉得自己基本上是没救了，心情非常沉重，拉着脸，强打精神听大师指点江山。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例子！”

“为什么放着新冠肺炎疫情不写你要写非典？”

“非典时你出生了吗？”

天色不好，大白天也要亮灯。

西门头顶的日光灯咝咝响着，引来几只飞虫。有不小心撞灯的，落在大师稀疏的发端。

大师语重心长：“哦，当然，出路是有的，得补习。”

小肖臉如死灰。肖母频频地向大师点头。

西门好像有什么憋不住，法官开堂似的神情，忽然一下溜个精光。他忍不住朝小肖一笑，笑得咧着的嘴大如城门，引得一旁的肖母也跟着莫名地笑了起来。笑声此起彼伏。小肖本就心烦意乱，见状，差点拍案而起。

西门见小肖一脸愠怒，瞬间又严肃起来。母亲看了也收敛了笑声，但仍偷偷憋笑。

小肖非常尴尬，低头，大脚指头在地上拼命扒拉，差点扒拉出个豪华版三室一厅。

总要面对。小肖抬头，脸上堆笑，向大师注目致歉。

小肖突然神经质似的从课椅上立起，圆睁双眼手指西门大喝一声：“大壁虎！”

西门先是一愣，随即手如闪电向前额用力一挥。

一条四寸余长的壁虎，啪的一声落地，它一个翻身后，瞬间就消失得再无踪迹。

肖靖潼：现就读于江苏第二师范学院，多篇散文发表于《青春》《江南晚报》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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