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营造师，让这些花园出圈了

文/青辰

黄彬凌

社区花园

在北京大学读书时，黄彬凌把校园的一块空地改造成一座雨水花园，从此走上营造高品质空间的道路，吸引了更多人投身“社区营造”这个新兴行业。

建一座雨水花园

2015 年，黄彬凌在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学院读研时，看到宿舍区红四楼和红六楼间有片荒芜的边角地，空在那里很可惜。夏季雨水频繁时，这块地方就发生内涝。黄彬凌想修建一座雨水花园，将楼顶、屋檐、道路的积水引流至草坪中。他和几个同学不谋而合，于是号召更多同学一起参与进来。

为了解宿舍楼内同学最真实的需求，黄彬凌和团队成员除了直接与住户面对面地交流，还把设计方案做成展板放在宿舍大厅里，通过便利贴收集同学们的意见。在征得房地产管理部、总务部和校园规划委员会的一致同意后，2016 年春天，酝酿已久的雨水花园终于破土动工。

除杂草，开荒地，从工地上拉被弃的碎石，再从生活区捡拾废弃的球形灯罩充当花盆，将旧自行车重新刷漆后作为点缀的小景，移栽从校内工地上抢救出的野花野草……由于没有经费，大家只能自己动手并绞尽脑汁变废为宝。黄彬凌带领二十余名景观学院的同学，用了两个月，将这块边角地变成了一个雨水花园，吸引了众多师生前来观赏。

从最初的一个念头到成型的花园，设计方案经历了八轮修改，线上、线下四轮意见征集，历时大半年，参与各环节的学生达两千多人次。花园虽小，却藏着科技：堆着石子的旱溪和凹凼是一个高效利用雨水的系统，整个花园范围内的地表径流，通过地势汇集起来，过滤、下渗和积存，支持植物的生长，像铜钱草就喝得饱饱的，没多久就爬满一大片。

这次改造很成功，没花一分钱，燕园就多了一个生机勃勃的花园，还登上了北京大学的官方微信公众号。完工一段时间后，万柳公寓特殊用房中心的主任联系到黄彬凌，希望他和团队能够负责万柳公寓的样板间设计；校长办公室的老师也找上门来，邀请他们对贝公楼二层北侧的空间进行改造。

在多次实践中，黄彬凌结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创办了北京大学校园公益营建社，随后在校园开展更多营造实践，比如他和同学袁振宇合伙在未名湖畔自主设计运营“草图”咖啡厅。2017 年7 月22 日，在黄彬凌的倡导下，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同济大学、华南理工大学等十四所高校的营造类社团代表在北京大学起草了《校园营造宣言》，“全国校园营造联盟”就此诞生。

2019 年7 月，黄彬凌和袁振宇合伙成立“草图营造”公司，专门给中小学做环境改造，带着学生建造花园，参与测勘、设计、施工的全过程，让他们不光有一个玩的地方，更在这个过程里实现寓教于乐的劳动和自然教育课。

“草图营造”成功出圈

2020 年8 月8 日，黄彬凌接受深圳龙华区大和村邀请，和十五位同事一起赴深，通过社区营造改善大和村。社区营造有个关键词，叫“赋权”，赋予公众权利——“百姓点菜、政府买单”。空间怎么改，社区怎么运转，都由居民说了算，实现共商共建共创共享。

黄彬凌和团队伙伴分别和政府、居民、社工组织、社会创新专家等多方主体开会交流。被请来的居民在图纸上用笔和彩纸画出自己的生活区域，然后用模型在地图上搭建房屋，在边聊边玩中，“草图营造”团队更加了解大和村。

如何让一条街道同时串联起不同年龄、身份、职业、性别的人群？针对村中缺少公共区域的问题，以及整条街不同区域和居民的生活特点，“草图营造”从社工街入手，设计出具有个性和主题的沉浸式社工服务场景。原来的社工街道路坑洼、墙体斑驳，街上塞满了私家车。为了让大家配合，社工陪着营造团队成员带着方案一家一户沟通、讲解愿景，才成功清空街区。

为了给孩子们开辟一个五彩斑斓、富有童趣的活动空间，“草图营造”在选址上花了很多心思，最终选取了一家孩子们常去的糖水铺小院。为了让孩子们做主，发挥创造力，团队开办了设计工作坊，招募到近二十个城中村的孩子一起做设计。黄彬凌先引导他们发现生活中的问题，再在设计师的带领下，以绘画、贴纸的方式构想“设计”，最后孩子们以水、儿童、植物和展示为主题创作出各具特色的贴纸花园，并且提出了雨水收集、烟囱变成长颈鹿、更多游乐设施等有趣创意。糖水铺小院摇身一变，成为“威威乐园”。

“草图营造”设计了一个美丽花圃，区域以Women、Home 和Me 三个单词标志划分出主题空间，可供女性交流聊天、互诉家常，妈妈们也可以带孩子来这里阅读。他们还为老年人设计了专属地带：防诈骗电话亭和“脑友记”。一面墙上挂着八个彩色电话机，老人接听时能“主动”学习到防诈骗知识。新年期间，“防诈电话亭”又变成“乡音电话亭”，8 部电话八种乡音，让接听的人涌起乡情。墙下的“脑友记”为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年人提供了一个晒太阳的场所和回忆往事的空间。休息座椅还具备测体重的功能，附近的人能听到体重计的报数。社工们可以在这里针对老年群体开展各类活动，激发老年人动手动脑能力；老人们日常制作的手工艺品也会在这里展示。

缤纷果园、一米花园、马赛克长凳……在大家的共同参与下，社工街华丽转身，最终成型的十三处创意主题和特色景观美轮美奂，整条街道变成随处可坐下来交流的城中村户外客厅。

两年间，“草图营造”前后为深圳营造了八十多座社区花园，涉及校园营造、城乡社区营造、参与式城市更新等。

社区营造让生活空间更美好

社区营造蓬勃成长

“草图营造”是一支跨学科队伍，先后吸引了近三十位不同专业背景的伙伴加入。团队成立后的第一年很艰难，成员除了画图、设计、做策划、办活动，还要一家一户去“磨嘴皮子”，和居民一起种地、拧螺丝、砌砖头、管运营……2020 年年底，黄彬凌和袁振宇入选了福布斯30 岁以下精英。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们笑成一团，打量了一眼不到五平方米的房间，笑称肯定是精英榜里最穷的两个。

随着社会需要的迫切，在政府扶持和很多热心人的帮助下，黄彬凌慢慢找到了可持续性的发展路径，最终通过复制和推广自己的模式来实现扩张。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社区营造中来，他们有来自景观设计、儿童教育、社会学、人类学、传播学等专业的毕业生，有社工、媒体人、建筑师、学者，还有家庭主妇和退休人士。虽然画图、建模等步骤涉及一定的建筑设计知识，但是空间改造并没有专业与学科的门槛限制。黄彬凌认为，入职者一定要是综合性人才，且具备很强的学习能力，能快速进入状态。

黄彬凌希望共建花园可以成为一个自发机制，任何人发现身边的一块合适的荒地，都可以召集居民来共同营造。目前，“草图营造”面向大众出了一个实操指南，一步步指导大家从零开始建一座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