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发生在冬天布尔津的童话

一

布尔津的冬天里有好多童话，多得就像雪地上的羊脚印一样。

乃皮塞是布尔津最美丽的少女，只要是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她就像天空上的一朵大白云那样特别。她有着天使的面庞，深褐色的美丽眼珠，睫毛就像灌木丛一样又长又密。褐色的头发像羊毛一样鬈曲着，衬得她的脸庞更加迷人。她的嘴唇是布尔津最娇滴的颜色，脸颊上的红晕比布尔津的粉红晚霞还要迷乱，翘翘的鼻子是她身为天使的有力证明，脸上几颗沙粒般的雀斑是她坠落凡间的代价。她是寒冬布尔津的一抹春水，从最高的雪山上来，那般圣洁，她流过的地方，春意荡漾，坚冰缓缓消融，杂质被涤荡纯净。她有着一个并不幸福的家庭，因此乃皮塞从小喜欢扎在羊群里。她有一只最爱的羊，朵莉，朵莉和她形影不离。“与其听着大人乱糟糟的争吵，我还不如躺在乱糟糟的羊毛上。”乃皮塞心想。每天，乃皮塞都穿着一条黄色毛呢长裙，披着一件快被风化了的毛呢小外套，戴着小时候妈妈送的小皮帽在羊群里玩耍。她觉得羊儿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温顺的生灵。

乃皮塞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但朵莉是全宇宙最幸福的小羊。

二

已经下了一个星期的雪了，布尔津到处都盖上了厚厚的白被褥，一切都藏在这白被褥中了，冻住的土壤，枯黄的草，房屋，大家都被迫和蛇一样冬眠。这天，乃皮塞正抱着朵莉在羊舍的草垛里睡觉，突然听到一个沉闷的撞击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撞在了羊舍的门上。乃皮塞赶忙坐起来，惊奇地对朵莉说：“朵莉！你也听见了那个声音吗？是谁在羊舍外面呢？”朵莉沉重地抬起头，咩咩地叫了两声。乃皮塞赶忙跑到羊舍门前，将抵住门的大木棍移开。风“哗！”一下刮进了羊舍，就像开足马力的鼓风机一样呼呼的，羊舍像一只面粉口袋被吹得要鼓起来。乃皮塞靠在门边，她感觉她要被吹跑了，风沙迷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风的强度，强撑着抬了抬眼。她看到脚边雪白的雪堆里似乎有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是你了！”乃皮塞说道。她脱下了她的外套，将地上的小东西从雪里捞了出来，包裹在外套里，用吃奶的劲才关上了羊舍的门。“可怜的小东西。”乃皮塞用满怀怜悯的口气安抚了它一下。“瞧，朵莉，你看它，毛发上沾了好多雪花，它一定冷极了，我们要生一大团火，再喂它吃暖暖的东西！”乃皮塞将黑乎乎的小东西放在了朵莉的身边，然后准备草料开始生火。朵莉很可怜地看着身边的小东西，它尽力往小东西身上蹭，因为它暖融融的毛可以给它温暖。羊舍的温度在上升，乃皮塞生的火像温暖精灵一样跳跃在炉子里，外面的风越大，它跳得越有劲。小东西身上的雪不一会儿都融化了，弄得乃皮塞的毛呢外套上一大摊水渍。又过了一会儿，小东西身上的毛都干了，毛呢外套上的水也干了。“我们要弄一些奶酒！小东西喝了这个一定会马上好起来的！”于是乃皮塞走到羊舍的角落，从一个缸子里倒出她珍惜的奶酒，又走回去一点点地喂给小东西喝。

小东西终于醒了，它睁开了它杏仁一样的双眼。“嘿，伙计，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的话，朵莉都要热成一只烤全羊了！”乃皮塞开心地嚷嚷道。

“你们是谁？是你们救了我吗？”小东西望着他们说着，有点儿紧张地东张西望，顺便舔了舔嘴边。

“是的！我叫乃皮塞，它叫朵莉，是我们救了你。”她看出了小东西的紧张，所以宽慰它说道，“你在我的羊舍里哦。”

“呜呜，谢谢你们，你们还有刚才喂我的那种美味的酒吗？我实在太饿了。”小东西不好意思地说。

乃皮塞和朵莉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就又倒了一些奶酒给小东西喝。“喏，这是奶酒，可是我亲手酿的哟。我们可以给你喝，但你要跟我们讲一个自己的故事。”

“哇，太谢谢你们了。”小东西感激地说道。它咂了一口奶酒，说道：“我是一只来自东边的松鼠，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松鼠。没有人会给外面的松鼠起名字，不像家养的猪牛羊啊狗啊猫啊。我一直在准备冬天的口粮。你们不知道，当一只松鼠就是一直寻找食物。我从春天开始就一直搜罗食物，把所有的食物都藏起来，夏天，秋天，最后到冬天，我靠着这些食物度过冬天。可是今年的食物太少了，我找遍了以前获取食物的树、角落、地里，才找到了以前过冬的二分之一的粮食。于是我就一直走一直走，可是天越来越冷了，我的粮食都被吃完了。天已经开始下雪了，我被饿得在风里站不稳，最后我就被一大团雪裹着带跑了。醒来之后我就在这里了。”松鼠一边品着奶酒一边说着它的故事。乃皮塞和朵莉听得有些入迷了，火焰仍然在跳跃着，羊舍外的风依然刮着。暖烘烘的空气弄得她们都晕晕的。

“在春天来临之前，和我们住在一起吧，松鼠。”乃皮塞托着腮跟它讲，“我在羊舍储存了很多粮食，羊舍有大草垛供我们美美地躺着睡觉，羊舍也很暖和，还可以和这么多羊儿说话。”

“呜呜呜，太谢谢你们了。”松鼠杏仁般的双眼冒出了泪花。

“或许，你想要得到一个名字吗？”乃皮塞说道，“人人都要有一个名字，那是它在人间的证明。”“咩咩。”朵莉在旁边叫了两声。

“其实我想要一个名字。大家都只叫我松鼠，没有人知道我和其他松鼠的区别。”松鼠怅然地说道。

“太好了，我想叫你坚果，因为你的眼睛像杏仁一样可爱！”乃皮塞开心地说道。

“坚果，坚果。”松鼠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我喜欢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坚果。”

“太好了，我叫坚果，我也有名字了，我是一只有名字的松鼠。”

“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松鼠。”

三

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雪了，布尔津一片银装素裹。好多好多灌木啊，小动物啊都被冻死了。冬天是无情的镰刀，用冰冷的刀锋让世界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乃皮塞的羊舍是一个不受冬天管辖的地方。羊舍很坚固，风怎么吹也吹不倒。炉子里生着火，让整个羊舍暖烘烘的，朵莉的毛都被烤得更卷了。大草垛上乃皮塞和坚果正说着话，坚果一边喝奶酒一边跟她说三年前它如何从一头犀牛那里骗到了一根儿胡萝卜。朵莉依旧在打盹。它正在偷听坚果的大演讲。事实上它已经睡了太久了。

“砰！”的一声巨响，把乃皮塞、坚果和朵莉吓了一大跳。“天哪！”坚果扯着嗓子大叫道，“我的松鼠魂都要被吓飞啦！”朵莉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它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哦，不是吧，这是个什么东西？”乃皮塞也在风中大声地喊，她的头发乱得不像话。原来是什么东西把羊舍的墙给撞出了一个大洞，弄得风一直往羊舍里猛灌。“哦，天哪，伙计。”坚果的声音都被吓变了，“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见过！”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怪物一样的、浑身是雪的大东西。突然间，怪物抖动了一下，身上的雪也落下来一些。它摇着头缓缓将身体支了起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它的睫毛很长很长，上面甚至有雪堆积，在羊舍的火光中投下一片忧郁的荫翳。

“你们好。”它沙哑的声音在风雪交加中几乎有些听不清，“我很抱歉，我把你们……”“你说什么？”乃皮塞在疯狂灌入的狂风中大声喊道。“我是说，”那怪物悲伤地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嘶哑吼道，“我很抱歉，我撞坏了你们的房子。”然而这话也很快乘着狂风走了，不过她们还是勉强听到了它在说什么。

“哦，是的，伙计，你把我们的屋子撞了一个大大的洞，然而我们现在比较起来关心的是，”坚果使劲攀住乃皮塞的肩膀，它在狂风中都睁不开眼睛，“然而我们现在更关心的是，你是什么东西啊？你是怪物吗？”乃皮塞感觉到坚果在她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冷战。“你不会吃掉我们吧？”

“不会的，不会的。”它往前走了几步，好像要她们都把它看清楚一点儿似的。“我不会吃掉你们的，我不是怪物，我是一只骆驼。我只吃草。”

“骆驼？”乃皮塞惊奇地叫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骆驼这种东西！”朵莉在一旁冷得一直咩咩叫。

“哦，我想我们还是找个小角落慢慢地聊‘上帝是如何创造出骆驼’吧。”坚果在乃皮塞的肩膀上冷得受不了，它现在已经滑进乃皮塞的怀抱里去了，还猛地打了个喷嚏。

于是她们都躲避到了羊舍的小角落，坐在了很多装着奶酒的坛子旁边。“哦，这些是什么东西，闻起来香极了。”骆驼眯上眼睛使劲地嗅了嗅，鼻孔都变得又大又圆，又陶醉般地闭上了双眼。乃皮塞忍不住笑了，坚果在旁边气急败坏地骂着：“你可真是个不讲礼貌的骆驼！撞坏了我们的羊舍，还嘴馋我们的奶酒！”“哦，实在对不起，但你能弄一些给我尝尝吗？我从来没闻到过此种美味。”坚果在一旁气得脸都皱起来了，胡子都在颤抖。“这只傻骆驼，听不懂松鼠话！”乃皮塞大笑着盛了一杯奶酒递给骆驼。“哦，香极了，哦。”骆驼享受地说道，“这个跟我在沙漠上饿了一个礼拜后找到的绿洲上的草一样好吃。”

“现在你该跟我们讲你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吧？”乃皮塞开口说道。骆驼清了清嗓子，事实上它的嗓音沙哑得没有这个必要。“我是一只来自撒哈拉的骆驼。我们那里有很多骆驼。后来我就被商人们驱使作为搬运货物的工具。后来这批商人的生意变差了，我就被一个人牵走了。他带我去了很多城市。那些人见到我就会惊奇地看着我，然后丢些纸或者当啷响的东西放在我面前。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里！”骆驼说着说着就哭了，泪珠粘在它的睫毛上像珍珠一般晶莹剔透，它的睫毛变得像卷着的珠帘一样好看。“我喜欢我的家，我爱着撒哈拉。我喜欢在沙子上走，我讨厌在马路上走。我爱看沙丘上落下的火红的太阳……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里…… ”骆驼悲伤地哭了，使得它的忧郁气质名副其实。朵莉和乃皮塞都耷拉下了脑袋，坚果居然哭了。“老兄，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坚果用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骆驼的眼睛，想要为它擦去眼泪。“我也想念我的家了，那是一棵大松树的树洞，里面虽然小却很暖和。我每天早上都在那里看着日出做早操……”说着说着，它们俩就一齐哭了，朵莉在一旁“咩咩”地安慰它们。哭了很久后，兴许是它们哭够了，就都平静下来了。“你知道吗？”坚果抹了把眼泪说道，“虽然我很想家，但是我真的很爱这里，羊舍里面有乃皮塞和小羊朵莉陪着我，这里还有很软很软的草垛，还有美味的奶酒还有温暖的火堆…… 这里已经是我第二个家了！”乃皮塞和朵莉感动地直冒泪花，然后大家都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可以留在这里吗？”骆驼哭着说道，“我想我有些喜欢你们了。”“你当然得留在这里了。”坚果哭着说道，“你把我们的羊舍撞了一个大洞还想溜吗？”大家又都破涕为笑了。

“对了，加入我们之前必须有一个条件。”坚果说道。乃皮塞好奇地朝它眨眨眼：“咳咳，那就是，必须要有一个名字！”骆驼哭丧着脸说道：“可是，我没有名字…… 没有人会给骆驼起名字的。”“那我们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乃皮塞兴奋地说，朵莉咩咩叫着。“叫沙丘怎么样？它的身体金黄金黄的，还有两个突起，就像沙丘一样！”坚果说道。“哦，沙丘，我喜欢沙丘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从沙丘上滑下去。”

“太好了，我叫沙丘，我也有名字了。我是一只有名字的骆驼。”

“我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骆驼。”

四

大雪继续下着，由于羊舍刚被沙丘撞出了一个大洞，现在屋里虽然还烧着火，但是明显冷多了。“唉，这种寒天雪地的，又不能出去寻找修补的材料，只能一直这样了。是冷了点儿，大家将就一下吧。”乃皮塞无奈地说道。“对不起大家，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们温暖的羊舍就不会变冷了……”“够了沙丘，这都是你第两百零六次道歉了！”坚果喊道。

现在大家都睡在了大草垛上，坚果睡在沙丘的两个驼峰之间舒服地打着呼噜，乃皮塞抱着朵莉。火焰由于羊舍缺口处灌入的风而一跳一跳的，大家的脸被冻得都有点红。

突然间，羊舍的墙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它弯下腰侧身从羊舍的洞里挤了进去。羊舍里的火焰突然变得听话起来，火力也大了起来。羊舍里的乃皮塞和小动物还对这些一无所知，不过她们睡得越来越祥和，脸上也不是被冻红了，而是被暖暖的空气烘红了。

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羊舍里居然还是一片睡眠的死寂。终于，朵莉醒了，朵莉满足地咩咩叫着，又使劲甩了甩脑袋。接着乃皮塞和坚果都醒了，坚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脚踢了踢沙丘的脑袋。“喂喂，沙丘，你咋还在睡呢，比我还能睡啊！都下午啦！起来了。”沙丘终于有动静了，它把它沉重的眼皮往上抬了抬，终于勉强地起来了。“总感觉现在一点儿也不冷了，昨天晚上也是睡得特别好，好像好久都没睡得这么好了。”坚果说道。乃皮塞接着说：“是啊，为什么感觉现在的温度很正常？”

朵莉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边咩咩叫着一边蹦蹦跳跳地往羊舍的大洞跑去。坚果它们也紧紧地用目光追随着它。“那是什么？”众人惊呆了，只见那羊舍的大洞已经不见了，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物体挡住了所有的风雪。

大家都匆匆地跑过去。那个毛茸茸的物体也被这阵声响吵醒了。“嗨，你们好啊！”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乃皮塞她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它的嘴巴在哪儿。接着往上看，终于看见了那一对晶莹发亮的豆子般的小眼睛。

“嗨，你们好啊！”毛茸茸怪物又打了一遍招呼。沙丘她们终于回过魂儿来了。“你，你好。”沙丘说道，“你这是在干吗呢？”“你在堵住羊舍的洞吗？你不冷吗？”乃皮塞惊呼道。“哈哈哈，我并不冷，我可是从北极来的呢，这点儿寒冷对我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北极？那是什么地方？”坚果疑惑地问道，“那里离撒什么拉的地方近吗？”毛茸茸怪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道：“哦，我从来没听过撒什么拉的地方，我只知道我从很远很远的北方来…… ”“哦，那你当然没有去过撒哈拉。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南方来。”沙丘悲伤地说道。

“总之，谢谢你帮我们堵住羊舍的破洞，这样我们就能温暖地过冬了。”乃皮塞向毛茸茸怪物鞠了个躬。“为了表达我们对你的谢意，我们要拿出我们最高的敬意给你。”乃皮塞跑向装奶酒的坛子那边，盛了满满一碗奶酒递给了毛茸茸怪物。毛茸茸怪物用自己巨大的手接过那个碗，沙丘和坚果一下子觉得那个碗那样的小。“嗯……这实在是很好喝的，这实在是好喝的。”毛茸茸怪物很快将碗又递回乃皮塞手里。“就是有点儿少。”毛茸茸怪物摸摸肚皮，“感觉没吃什么。”于是乃皮塞和沙丘合力将一坛奶酒都搬到了毛茸茸怪物的面前。

一坛奶酒下肚后，坚果开口了：“呃，请问，这位兄台，我能摸摸你吗？我觉得……你的毛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哦，可以的，你可以直接跳到我的身上来，毕竟你很小。”坚果听了后高兴地爬上了毛茸茸怪物身上，在它的肚皮上懒洋洋地躺着。“天哪……”坚果享受地喊着，“我感觉我躺在云朵里呢！这简直就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坚果在毛茸茸怪物的白色毛里游泳似的，一会儿沉下去了，一会儿又浮上来了。“呵呵，你们也来呀，我不会介意的。”毛茸茸怪物笑着对眼巴巴望着坚果的朵莉她们说道，于是所有人都拥在了毛茸茸怪物的身边。乃皮塞被惊到了，虽然说她也有过被羊毛包裹的感觉，但羊们的毛和这个怪物的毛显然不同，小羊的毛是温暖的，踏实的，有点粗糙的，而毛茸茸怪物的毛却是柔软又温暖。所有动物都沉醉在这温暖的大云朵中。

“大云朵，你叫什么名字？”沙丘缓缓地开口。

“嗯哼，我没有名字呢……我们都叫北极熊。”“那你愿意一直留在这里吗？我们这有四个小伙伴，有奶酒，有暖和的火。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们就可以送你一个名字。”沙丘说道。

“虽然我也有些想要一个名字，但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呢，为什么大家都要拥有一个名字。”北极熊疑惑地问道。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坚果得意地说道，“人人都要有一个名字，那是它在人间的证明，乃皮塞说的。比如我叫坚果，乃皮塞叫乃皮塞，小羊朵莉叫朵莉，骆驼沙丘叫沙丘。我有了名字，我就成了不一样的松鼠。”

“哇，我也好想要一个名字呀。”

“那就加入我们吧！”所有动物说道，“你真的很好，你会主动为我们堵上羊舍的破洞……你是一个真正的朋友。”

北极熊感动极了，“呜呜呜，这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们真的要成为我的朋友吗？”所有动物坚定地点了点头。“太好啦！我也有名字了，我也有朋友了！”北极熊将她们一把抱住，坚果差点儿在这“云中”窒息了。

“你就该叫云朵！”坚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瞧你这一身白花花的软毛。”“啊！我喜欢云朵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想在天上飞？”

“太好了，我也有名字了，我叫云朵，我也有名字了，我是一头有名字的北极熊。”

“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北极熊。”

五

布尔津的冬天是一片白茫茫。雪簌簌地下着，只是偶尔有雪堆从高处掉下来的声音，除此之外，天地间一片静穆。

而有一个地方，呼吸声、呼噜声此起彼伏，还有火种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个地方是乃皮塞的羊舍，布尔津冬天最温暖的地方。

从外面看，你可以看到，这羊舍有一个地方被白花花的物体堵住了，上面堆满了雪。

从里面看，你会看到，一个小女孩，一只小羊，一头骆驼，一只松鼠，都在一头北极熊的怀抱里幸福地睡着觉。

火焰欢快地跳跃着。

朵莉在云朵里，梦里它在云海里玩捉迷藏呢。

大家都在梦里笑了。

冬天的布尔津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