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功臣罗炳辉的抗战岁月（中）

周春燕

三打来安威震敌胆

1939年4月19日，罗炳辉奉调返回云岭新四军军部。5月3日，他随新四军军长叶挺北渡长江，进抵庐江县东汤池。7日，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成立。6月底，江北指挥部整编所属部队，将第四支队分成第四、第五两个支队。7月1日，第五支队在定远县藕塘镇西南安子集成立，罗炳辉任司令员，郭述申任政治委员，周骏鸣任副司令员，赵启发任参谋长，方毅任政治部主任（后由张劲夫继任）。第五支队下辖第八、十、十五团。

第五支队是中共独立自主建立的抗日武装，被国民政府视为“非法”，不发薪饷、枪械，也不充实兵员。因此，五支队从成立之日起，就面临着诸多困难。除了经济困难外，同时面临与日军、汉奸伪军、国民党反共顽固派三方作战的严峻态势。历史给罗炳辉提供的是一个荆棘遍布的舞台。

8月，罗炳辉率第五支队越过津浦铁路东进，进入淮南津浦路东，在来安县境内一带开展活动，召开群众会、士绅座谈会，宣传抗日救国、抗日必胜的道理，积极组织抗日武装力量，同日伪军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来安县，位于津浦铁路南段的东侧，是苏皖边境一个重要的军事要地，自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后，日军迅速渡长江北上，至1938年2月，该地区大部沦陷，日军肆虐，汉奸猖獗，土匪蜂起，各种名为抗日实则害民的地主武装一哄而起，人民生活痛苦万状。老百姓听说新四军来到皖东，急切盼望新四军能够驱逐日寇，解放来安，罗炳辉也正在积极寻找战机，打击日军气焰，激励皖东人民抗日熱情。

五支队进入津浦路东后，将这块地区划为5个区域，分兵5路，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第八团第三营在来安、滁县，第一、第二营在天长、扬州，第十团在盱眙、嘉山一带活动，第十五团在仪征、六合一带游击，支队部和直属队在半塔集地区驻扎。

1939年9月3日，驻滁县的日伪军在来安地方反动势力的配合下，侵占来安县城，企图消灭在来安、滁县地区活动的第八团，切断津浦路东和津浦路西的联系，逼迫第五支队退回路西。罗炳辉立即命令五支队在来安西南、西北的大路两侧展开，占据有利地形，准备还击日伪军，打一个伏击战。

部队刚刚冒雨出发前往伏击地点，派到来安县城与国民党县政府联系的参谋返回报告：来安县长和所属的一个常备大队早已闻风弃城而逃，来安已是一座空城！听了参谋的报告，罗炳辉只是骂了一句：“中华民族的败类！”就亲率部队进入阵地。

当日军进入伏击地点时，罗炳辉一声令下，一排排复仇的子弹射向敌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仿佛从天而降，日伪军猝不及防，慌张应战，战斗一直从下午持续到天黑。日军摸不清新四军的实力，不敢久战，丢盔弃甲，抛尸荒野，夺路窜进了来安县城。

当日晚，第八团在罗炳辉的指挥下围攻县城，日伪军惊恐不安，遂弃城向滁县方向逃窜。是役毙伤日伪军数十人，第五支队收复来安城。这是第五支队挺进津浦路东的第一仗，首战告捷，士气大振。

11月20日，日伪军一部共400余人再次占领来安城。日军以一半兵力入城，另一部分隐蔽在距县城5公里的八石山，准备伏击第五支队。罗炳辉分析了敌情后决定二打来安城，并提出了奇袭方案。21日，罗炳辉亲率主力趁夜绕过八石山，直逼城下，一部潜入城内，出敌不意，先歼日伪军一部。22日，日伪军又以主力分2路向来安西北出击，攻击围城部队，并派出一部向舜山集侵犯。五支队在舜山集西南与日伪军发生激战，干部战士无不奋勇当先，将日伪军截成4段，日伪军溃不成军，残敌窜回来安城固守。此时，城内日伪军被五支队包围攻打两昼夜，于23日晚弃城向滁城溃窜，并沿途烧毁多处民房，五支队再次收复来安城。当残敌逃窜至八石山处，又遭五支队伏击，敌恐慌万状，有的被打死打伤，有的脱去军服四散逃生。是役共毙伤日伪军200余人，并毙日军少佐指挥官1人。五支队亦伤亡60余人。

1940年5月27日，日伪军2000余人由滁县出犯，第三次侵占来安县城。罗炳辉总结了前两次攻打来安城的经验，对三打来安城做了周密的部署：以第八团一营自北门，二营自东门，第十团一营自城南，三面围攻；以八团三营及特务连在西门埋伏和准备打援。30日午夜1时，八团一营首先从城西北角秘密超越敌人防线，搜索敌人的驻地，并在南大街上进行勇猛的冲杀；第八团二营从东北角入城后，一路向西大街突击，一路向东北角的小巷内与日伪军进行巷战；十团一营突击部队进入东南街后，经过和平栈直向青龙街口冲杀。北街之敌在五支队主力的冲杀之下，伤亡惨重，西大街之敌也惊慌失措，向西门外溃窜后，旋又纠集残部分2路向五支队主力反扑，五支队主力则以机炮占领街头，给敌人以猛烈的杀伤。与此同时，战士们遂将炸药装入竹筒，外面包上稻草，浇上桐油，投入敌人阵地，甩到敌人房顶，顿时火光冲天，加上枪声、炸弹声，震动了全城。在硝烟弥漫中，五支队各路突击部队的冲杀，日伪军弃城逃窜，来安城第三次被五支队收复。随后敌组织由滁城开来14辆汽车日军予以增援，在八石山处又遭五支队第八团第三营及特务连的阻击，使敌遭受重大伤亡。是役共消灭日军100多人，伪军200多人，五支队亦牺牲连长1人、排长2人，伤亡战士34人。

罗炳辉三打来安城，威震敌胆，极大地鼓舞了根据地军民的抗日斗志。从那以后，日伪军慑于新四军的声威，再也不敢轻易来犯，淮南路东抗日根据地日益巩固和扩大。

保卫半塔彪炳军史

1939年底，国民党顽固派在华北地区掀起的第一次反共高潮被打退后，遂把磨擦的矛头指向华中。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制定了围歼皖东新四军的方案，以“李品仙、韩德勤之各一部，进出于淮南铁路以东及洪泽湖以南地区，将该地区之异党压迫于大江以南或相机歼灭之”。在这紧急关头，中原局书记刘少奇旗帜鲜明地指出，我们的方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绝不向进攻我之顽固势力让步。”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在此关头动摇“就要造成极大的罪恶”，我们只有敢于坚决反磨擦，敢于争取反磨擦斗争的胜利，善于坚持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才能求得生存和发展，才能扩大与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1940年初，罗炳辉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副指挥兼第五支队司令员。1月中旬，五支队在半塔集召开政治工作会议，传达了刘少奇关于坚决反摩擦的指示，进一步明确了反顽斗争的方针、政策和策略。

同年2月，李品仙按照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的“进剿”计划，命令桂军第一三八师越过淮南路，以其先头部队配合地方顽军第十、第十二游击纵队共6000余人，围攻驻合肥以北的新四军第四支队和驻定远东南的江北指挥部。韩德勤则积极调动兵力，准备向津浦路东的新四军第五支队进攻。五支队在罗炳辉的指挥下，胜利地进行了定远保卫战和半塔保卫战，挫败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反共挑衅。

反磨擦战斗首先在皖东津浦路西地区打响。3月7日，罗炳辉率第五支队主力（八团、新八团、十团1个营、十五团2个营）出发西援，9日在李山头强越津浦铁路，11日夜指挥部队强攻滁县施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顽敌，使桂顽全线为之震撼。接着以势不可挡之势，勇猛冲杀，向西横扫，顽敌望风而逃。12日，罗炳辉率部与第四支队、苏皖支队协同作战，在大桥地区重创顽敌，并乘胜袭取定远城。13日，罗炳辉在史家围子与刘少奇、张云逸会合，路西反顽大捷。此战共歼灭顽第十二游纵大部、第十游纵一部共2000余人，生俘其支队副司令郑其昌以下官兵1000余人。定远一战，重创第十二游纵后，颜仁毅率部退至淮南路西寿县一带，李本一也将第十游纵缩至古河地域。

在李品仙部与新四军江北部队激战正酣之际，韩德勤趁第五支队主力西援、路东新四军兵力不足之机，调集10个团万余兵力向津浦路东游击根据地进攻，于3月21日首先围攻驻半塔集第五支队后方机关和少数留守部隊，企图与李品仙东西夹击新四军。

当时，新四军第五支队在半塔的留守部队加上后方机关、教导队仅3000人左右，武器装备较差，非战斗人员很多。留守部队在江北指挥部政治部主任邓子恢、五支队政委郭述申、副司令员周骏鸣、政治部主任张劲夫等指挥下沉着应战，经7昼夜激战，守住了阵地，但敌攻势仍炽，形势危急。罗炳辉在路西闻报后急速挥戈东指，率五支队、苏皖支队和四支队第七团，星夜兼程东援，27日再越津浦铁路，前锋进抵来安县张山集。同日，由苏中赶来的挺进纵队在叶飞的率领下，进至六合县马集，猛击敌之侧背，歼顽独立六旅1个营。韩德勤见新四军东、西援军纷纷驰至，恐遭覆灭，于28日晚下令后撤。

29日，新四军分4路追击。罗炳辉率五支队八团、新八团、特务营和陶勇率苏皖支队为中路，直插王店、莲塘、张公铺。在莲塘至岗村一线与掩护半塔后撤之敌的顽军常备第十旅相遇。敌众我寡，不能强攻，罗炳辉巧用疑兵，派司令部6名通讯员在马尾巴上捆上树枝，在树林背后纵马疾驰，拖得烟尘滚滚。敌见新四军“骑兵大部队”从天而降，吓得四散惊逃。罗炳辉挥师猛追，直抵三河，至此，半塔保卫战胜利结束。此战歼灭韩军3000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

半塔保卫战，彻底粉碎了李品仙、韩德勤企图东西夹击，消灭新四军江北部队的阴谋，在华中反顽斗争中有着重大的意义。“这次战役的胜利，不仅奠定了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基础，且对华中抗日反顽斗争和建立发展华中敌后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全局关系至为重大。”半塔保卫战创造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固守待援的范例。陈毅曾经赞誉说：“在华中先有半塔，后有郭村。有了半塔，就有了黄桥。”

大战小刀会开辟准宝地区

1940年7月中旬，刘少奇、陈毅、张云逸等决定由五支队司令员罗炳辉、政治部主任张劲夫率五支队两个团、四支队一个团，迅速渡过三河北上，接应南下的八路军第五纵队黄克诚部，与已到苏北五纵队第一支队，协同作战，开辟淮宝地区。

淮宝地区位于苏皖边境，面临洪泽湖，东至千里古运河，北倚苏北重镇淮阴，南控三河，物产丰饶，素有“苏北粮仓”之誉。境内地形复杂、港汊交错、水网密布、芦苇丛生。时为韩德勤部第三十三师和秦庆霖常备旅盘踞。当地封建迷信兼自卫组织小刀会，集神权、族权和部分政权于一体，有十数万之众，散则为农，策则成军，招之即来，一呼百应，在当地势力极大。韩德勤用收买手段，控制了小刀会，广为散布“共产党共产共妻”“罗炳辉生吃小孩”等谣言，煽动小刀会群众仇恨共产党、仇恨新四军的情绪。小刀会蜕变成了封建的反革命武装，也成了韩德勤手中的一张王牌。新四军在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都处于劣势。

在五支队强渡三河之后，小刀会便在少数头目的操纵下，站在新四军的对立面。8月3日正午，小刀会集数千之众，挥舞着大刀、长矛，以蛮猛猖狂之势，洪水般冲向新集。罗炳辉不忍伤及受骗上当的群众，命令发动政治攻势，组织多人喊话，劝其返回。谁知小刀会根本不予理睬，冲上前来，杀伤新四军战士多人。罗炳辉不得已下令射击，“刀枪不入”的亡命之徒伤亡数十人。气愤的机枪射手还要追射，罗炳辉厉声喝令：“执行命令！不准伤害受骗的群众！”

罗炳辉为避免部队伤亡，针对该地区水网交错、地形复杂、小刀会人多势众的特点，把部队收缩在新集、高集、仁和集，加紧构筑工事。同时派人送信给小刀会首领，晓以大义，但小刀会首领拒绝言和。

6日上午，数千小刀会再犯新集。罗炳辉下令射击，小刀会又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小刀会群众刚刚有点醒悟，其头目再次喊话，负隅顽抗。

罗炳辉见小刀会执迷不悟，便决心使用武力平息小刀会。他指挥部队14日战南旬，16日战双沟、万集、仁和镇，21日战马棚庄，22日战大楚庄，23日战黄集，28日战龙王庙，迅速平息了小刀会的骚乱，胜利地与黄克诚会师于岔河。

淮宝地区的开辟，把淮北、淮南、淮海，苏中、盐阜等几块抗日根据地联系在一起，使华中战局大为改观。刘少奇后来高度赞扬了五支队在开辟淮宝中平息小刀会的成功经验，并指出淮宝打开局面并真正巩固起来，还要半年时间。陈毅则说：开辟淮宝，代价小，成绩大。

（责任编辑周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