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的日子
2023-04-07崔修建
崔修建
在许多人深情怀念的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每年都会买数百个信封和数百枚邮票,除了给亲朋好友写信使用之外,更多的是用来投寄稿件。有时,我会在投稿中捎带一封短信,跟编辑聊聊稿子的问题。那时,报刊的编辑真是热情,即便所投的稿子不合适,不少编辑也会抽时間回一封退稿信,认真地提一点儿写作建议,说上几句鼓励的话。虽然不曾谋面,但是读编辑的亲笔回信,我感受到春风拂面的亲切,雪夜拥炉的温暖。
一日,我与一位诗友聊起《飞天》杂志的编辑张书绅,诗友慨叹道:“给张老师投稿的作者,恐怕都收到过他的回信。”
当年读大学期间,诗友曾给张书绅老师主持的“大学生诗苑”投稿10次。张书绅老师竟给他回了10封退稿信,每一封信里有赞赏,更多的是关于阅读、写作和大学生诗歌的美学追求等的指点。那时,张书绅老师每天收到的来稿数以百计,其巨大的工作量不难想象。
如今,诗友已经出版五部诗集,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诗人。他告诉我,他一直珍藏着张书绅老师写在便签纸上的信。每当看到那些信,他的思绪便会飞回诗意蓬勃的青春岁月,仿佛温和的张书绅老师就坐在面前,与自己和蔼地交谈着。
我说,我也保留着张书绅老师的两封退稿信。我俩都未曾与张书绅老师见过一面,也不曾在《飞天》杂志的“大学生诗苑”专栏发表过作品,但一回想起那些见字如面的日子,忆起因病逝去的张书绅老师,我俩就不禁感慨唏嘘,因为那些流溢真诚的信,我们爱上了兰州那座城市,也一直深爱着诗歌。
从前日子慢,慢得可以花大把时间写一封情深意长的信,可以耐心等一封跋山涉水的信。
有时,只是端详着信封上亲切的名字和可爱的地址,便有无法形容的幸福从心底冉冉升起,眼前就会浮现写信者的模样,甚至能听到写信者细微的心跳,感受到写信者投信进邮筒时的心情……
摊开信笺,自然就是与写信人对坐,倾心对话了。沿着文字的溪流,想象漫舞,此时彼时,眼前的景象与远方的故事一起相拥而来。刹那间,天涯便成了咫尺,满眼、满心都浸着源源不断的温馨。
一封信,可见一个人的性情;一封信,可见一段生活的场景。即便是很私密的字里行间,也流淌着人间俗常的喜怒哀乐,隐匿着时代风云,点缀着风物人情、个性品位、生活智慧……隔着或长或短的时空,写信和读信都是今生美好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