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是指方向吗

□ 许进雄

人的生活是离不开方向的，古人更是依赖，因为动植物的生态与阳光的照射条件有绝对的关系。植物是大多数生物的食物源头，植物不生长在有阳光的地方，就难从根部获取养料。不但在未定居的渔猎采集社会，人们要依一定的路线和方向做有规律的季节性移动以寻找食物，就是在定居的农业社会，也要选择能够得到适当日照的地点，确定季节的到来，以便栽培的作物能够顺利生长。因此，没有正确的方向认识，就等于放弃了最佳生存机会的选择，难以在竞争激烈的自然界中繁殖。所以认识正确的方向是动物觅食的重要技能，也是很多动物天赋的本能。

自然界中没有什么比日月星辰的运行更可指示正确的方向，所以人们很早就注意到天空的景象而发展出天文学。太阳每天从同一方向上升，从另一个方向下落，日久必然引起人们的注意而依之以确定方向。所以大多数的民族都是先知道东与西的方向，后来才有南、北方向的意识。一年中春分与秋分这两天的日出和日落才在正东与正西的方向。所以对于季节的认定也是先有春与秋，后来才发展出冬季和夏季。中国在商代的时候就只有春与秋两季，进入西周才细分为四季。

太阳既然是辨识东方的最简单与容易被领会的指标，则以太阳作为创造“东”字的根源应该是合理的，所以《说文解字》对“东”字的解说是：“，动也。从木。官溥说：‘从日在木中。凡东之属皆从东。’”不过，有了甲骨文的字形就不能不排拒这个假说。

从西周开始，袋子上交叉捆绑的绳索就不再见，只留下平行的横线（）。进一步变化是把前后捆绑的线条与袋身分离，就成了小篆的字形（），看起来就像日在木中之状。中国有个相当晚的传说，太阳沐浴于东方的扶桑木或若木，每天早上从此树上升，照耀人间，黄昏后回此树休息。很可能就是基于后代字形的联想而杜撰出来的。

商代的统治者把自己居住的地域看作被四周方国所围绕的政治中心。商王向四方致祭，希望东南西北各方向所管辖的地域和盟国都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获得好收成。在商人的想象中，四个方向和来自四个方向的风都有专职的神管理，各有其专名。自实用说，中国的地域，东边是海，南边靠近赤道，西边是内陆，北边靠近极地。因此，自东方吹来的风比较可能带有湿润的空气而易致下雨，南方吹来的风燠热，西方吹来的风干燥，北风则寒冷。它不但影响我们安排生活的方式，也能告知季节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