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与民族的碰撞——浅析柴可夫斯基钢琴小品六月《船歌》

◎王婧仪

19 世纪浪漫主义音乐蓬勃发展，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作为当时俄罗斯最出色的浪漫主义音乐代表人物，创作了许多音乐作品。他的钢琴小品《四季》便是其中之一。柴可夫斯基用音乐作为画笔描绘出一年十二个月所发生的事情，不仅有对俄罗斯大自然的描绘，还有对人民淳朴生活的描绘。十二首小曲中的第六首，六月《船歌》，是最能体现俄罗斯民族音乐与西欧音乐完美融合的一首。虽然六月《船歌》这部作品与柴可夫斯基创作的其他经典作品相比，并不是特别突出又惊艳四座的巨作，但是，它的音乐散发出浓郁的俄罗斯气息，强调个人主观意识的表达，表达出了俄罗斯人民的心声，于是六月《船歌》用其独特的创作形式脱颖而出，并且为俄罗斯的文化艺术做出了宝贵的贡献。

一、柴可夫斯基生平及其音乐风格介绍

（一）生平

柴可夫斯基全名为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是19 世纪俄国著名的音乐家，音乐作品涉及各个方面，他的音乐创作风格与他的生长环境息息相关。年轻的时候，柴可夫斯基在俄罗斯音乐家安东·鲁宾斯坦名下学习乐曲创作，表现一直都比较突出，毕业后，担任莫斯科音乐学院教授。柴可夫斯基对于乐曲的创制方面，一直以莫扎特为榜样，并仿制其作品创制了管弦乐章。

（二）音乐风格

纵观柴可夫斯基创作的所有作品，有大型作品也有小型作品，这些作品都具有浪漫主义风格，其中包括歌剧《近卫兵》《伏尔加河上的梦》等；交响曲目 g 小调第一交响曲《冬日浮想》、D 大调第三交响曲《波兰》等；芭蕾舞剧有《天鹅湖》等。除此之外，柴可夫斯基还较为深入地探究过俄罗斯民间乐曲，萃取俄罗斯民间乐曲中所蕴含的一些对他创作有帮助的音律，不断地去丰富自己的作品。再后来从1877 年到1878 年，在这两年间柴可夫斯基最终创作出《叶甫根尼·奥涅金》这部著名歌剧以及音律抑扬顿挫的《D 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等。这一时期，柴可夫斯基还创新制作出较多的管弦乐章，比如1880 年的首部管弦乐章《1812 年序曲》等。柴可夫斯基所创作的乐曲都富有强烈的个性，常常把乐曲和诗词、文化内涵、技巧性手段等联系起来，蕴含了较强的民族特色，作品涉猎范围也较广，每首曲目都在当代具有很强的代表性，抒发了时代情感。正因为这些创作特点，才让柴可夫斯基写出了具有浪漫主义风格又有俄罗斯民族特色的六月《船歌》。

二、六月《船歌》艺术特征分析

（一）背景

19 世纪后半期正是俄罗斯文化艺术的大繁荣时期，俄罗斯的艺术、文化、音乐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民族特色。俄罗斯的作曲家创作出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作品。柴可夫斯基生平创作的作品种类较为丰富，涉及的比如舞台剧、圆舞曲、钢琴序曲、交响乐章等。《四季》就是柴可夫斯基创作的众多作品中的一首，而六月《船歌》就是《四季》小品中的一首。钢琴组曲《四季》创作于19 世纪80 年代末期，当时柴可夫斯基与当地的知名杂志签约作曲，依照合作方的作曲要求创作符合俄罗斯当地风俗及自然的作品，同时每首创作品附带一首短诗词，这一提议与柴可夫斯基的创作理念不谋而合，双方顺利签约开展创作。第一部作品很快便完成了，柴可夫斯基给它取名为《壁炉边》。十二首小曲都会有不同的诗词来作为参考，这个便是根据普希金的一首诗所创作，刻画出一幅在寒冷冬天的俄罗斯，人们一起围坐在壁炉旁温暖的烤火；二月《狂欢节》，引用了维雅泽姆斯基的题诗，向我们展现出了一幅俄罗斯人民欢庆节日、大摆宴席的热闹场景；三月《云雀之歌》引用阿·马依科夫的诗，柴可夫斯基则很好地在这首诗的基础上，创作出了与这首诗交相呼应的《云雀之歌》，三月与四月都是柴可夫斯基用音乐的语言将自己看到的春天记录下来，体现出俄罗斯春天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五月《白夜》引用的阿·费特的诗。阿·费特运用了拟人的手法描绘出俄罗斯人民观赏白夜的场景，而柴可夫斯基细腻而敏感地用音乐的语言将这一场景描绘出来；七月《刈者之歌》引用了阿·柯里佐夫的诗。柴可夫斯基运用质朴、自然的音乐语言描写出俄罗斯淳朴的劳动人民辛勤劳动的样子，展示出俄罗斯人民豪爽、乐观的性格特点；八月《收获》用音乐的语言描绘出农民秋收的喜悦，这又是一首关于农民的小曲；九月《行猎》引用的阿·普希金的题诗，这首小曲整体气氛比较紧张，柴可夫斯基运用他鬼斧神工的音乐表现力让我们好似亲眼看到了骏马的奔驰、猎人的豪迈，全曲热烈而欢快，表现出人们秋天狩猎的喜悦；十月《秋之歌》引用了阿·托尔斯泰的诗。这首诗充满了悲凉的感觉，表现了对未来的迷茫；十二月《圣诞节》采用的是俄罗斯诗人邱科夫斯基的一首小诗，诗词里描绘的是一幅俄罗斯民众共同庆祝圣诞的画面。柴可夫斯基一气呵成完成了十首小曲。恰巧就是在灵感临近枯竭的时段内柴可夫斯基创作了最具代表性的两个钢琴小品著作，六月《船歌》及十一月《雪橇》。之后，柴可夫斯基经过自我调整在一年内，按时完成了月度作品，十二个月份所有作品最终整理汇总进行了刊登，统称为《四季》。

（二）结构

六月《船歌》是典型的复三部曲式。复三部曲式包含三部分，两端部分对称地位于中间部分的两侧。典型复三部曲式的两端与中间部分存在着对比。

六月《船歌》的曲式结构是：引子+A（a+b+a’）+B(c+d)A’+(a1+b1+a1’)+尾声。

1.第一部分

六月《船歌》乐曲第一部分的曲式结构为A(a+b+a')，属于典型的三段式。首段部分包含了两大乐曲节拍，采用的是g 小调，结构部分的b 乐律主要是在降B 大调以及g 小调间变动，结尾部分逐渐点明a'部分的中心，基本上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确立了作品中音乐的核心音调及乐曲情景。必须注意伴奏音型的准确把握，一方面要做到节奏平稳，另一方面必须保持衔接处和弦声音的柔和，不可过于突兀。

2.插部

柴可夫斯基在这首六月《船歌》中，先是采用了B(c+d)调，之后渐渐转换为G 大调，前后变化有着强烈的比对效果，表演者在进行弹奏的过程中，整首曲目的乐律要呈现出轻盈愉悦而又流畅的感觉，在欢愉的同时附带了强烈的歌曲唱作特性，像一首轻松的圆舞曲。在乐律的结构组成方面，采用的是平行三度、减七和弦琶音等，让乐曲可以在动荡中保持良好发展；切分节奏的插入使得整个乐曲律动变得紧凑起来，并增强了乐曲的音响强度，表演者在弹奏这一部分时，需格外注意乐曲的抓拍，加入踏板的有效配合，使整个乐曲变得从容、自在，音质的把控要保证饱满的同时带有刚毅，而又不可过度粗莽、低沉，循序渐进地彰显出轰动的能量。乐曲推进到此，基本形成了明显的对照，高潮部分所带来的喧闹会让听众在那一刹那遗忘了前面部分的恬静情感，以动制静，带来强烈的画面感，塑造了多样化的音乐形象。

3.再现部分

A'(a1+b1+a1')中段部分出现的新材料，让听众的内心活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内心会有一种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感觉，现在重新又展现了最初的艺术外在，使得听众仿佛再次回到了最初的感觉。在乐曲的实际弹奏表演时，特别重视中声部的效应，以在曲目表演时凸显整个曲调的递进度，并严格遵循钢琴弹奏时的手指动作原则进行表演，以此来达到高品质连音效果，柴可夫斯基通过中声部的前后变动照应，深入拓展了音律部分，在最高曲调、内声部曲调线偏向与音响强度比较方面，像是两个人物在互相交谈似的照应，整个中心的外形塑造是与曲目开头部位相吻合的。

4.尾声

曲目的最后乐段利用主次和弦更迭形式，使和声逐渐平缓，运用多个节律的分割，衔接连绵不断的琶音和弦，让激烈的声音逐渐削弱平稳，就像是小舟在荡漾的湖面撞击声中渐渐散音。在弹奏琶音的过程中，对音质的变换要逐步轻浅，随着音量的减弱慢慢缩减各音阶的高差度，仿佛微波荡漾的湖面逐渐趋于恬静。当主和弦最后终止时可把踏板维持时间延长些，打造一种点点星空弥漫整个夜幕的艺术美感，小舟就好像在星空下逐渐远行辞别，最终隐匿于混沌的遥远之地。人们远去的同时，还恋恋不舍回头顾盼。

（三）演奏

关于六月《船歌》塑造的意境美主要是指：在炎炎夏季暮黑之时，大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乘舟而行，伴随着微凉的月色随风飘荡的意境。利用钢琴表演弹奏六月《船歌》，想要呈现出最佳的舞台效果，不仅仅需要弹奏者掌握此曲所包含的情感，更需要把握好对曲目的弹奏技巧。例如，联奏是一种最基础的弹奏技巧及表演唱曲的呈现方式，如果弹奏者可以深入了解和认识到作品的内涵，那么所呈现出的曲目表演将会兼具技巧和情感。六月《船歌》并没有运用过多华丽的技巧性手法，但是弹奏者要具备对其最深刻的了解进而呈现出最佳的表演，要用心去体会柴可夫斯基对乐曲的热爱及乐曲本身的深厚底蕴。

笔者认为想要把六月《船歌》曲目表演出良好的效果，需要表演者在心里哼唱几次歌曲音律，然后尝试性逐步弹奏，在放松自然的状态下将悠扬的音律亲手弹奏出，传达作者最真实的想法和情感。整首曲目在奏鸣曲式最后一部分从中心的对立面着手出发，利用大小七和弦在中间起到承前启后的效果，把歌曲开头部位的中心情感表现出来（52-53小节），旋律声部以及内声部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不同之处，仅仅是在艺术表现方式上采用了配位体对位效应（56 小节）。在最高曲调部分和内声部曲调线偏向和音响强度比较方面，像是两个人物在互相交谈似的照应，整个中心的外形塑造是与曲目开头部位相吻合的，强调歌唱性演奏仍然是至关重要的;整首曲目在奏鸣曲式最后一部分是基本熟识的，所以在曲目表演时要突出整个曲调的递进度（65 小节），严格遵循钢琴弹奏时的手指动作原则进行表演，以此来达到高品质连音效果，再现部之后音乐进入尾声。一般能把这部分割成三小部分，声部中的高低部分用来表现和声的特色，中声部则是按照音阶来形成旋律线（83—91 小节）。弹奏者要有效地把各个音色的差异性表现出来，合理搭配不同钢琴键的弹奏，将乘舟伴月前行的意境完美地勾勒（92 小节）。曲目的最后乐段利用主次和弦更迭形式，使和声语言逐渐平缓，运用多个切分节奏，再次呈现出六月《船歌》的整个音律，到终结部分渐渐削弱和弦的平稳性，形成一个最终的述说（92—99 小节），犹如船儿渐渐远去。

（四）审美特征

六月《船歌》具有深刻的音乐性和高超的创作技法。这首诗虽然有着忧郁的色彩，但是《船歌》的节奏却是欢快的，用音乐的语言描绘出乘风破浪，柴可夫斯基是想表达虽然当时他的生活艰辛，但是他仍然相信未来是美好的。

六月《船歌》是一首典型的复三部曲式，是一首非常独特而且具有代表性的钢琴曲，六月《船歌》整首曲目制作最特别的地方为柴可夫斯基对于荡舟意境的表达呈现，在这个节点处采用了稳和的四四节拍来勾勒，同时添加了迂缓的音律谱写出蕴含俄罗斯独特风情的乐章。在曲目的外形塑造方面，整首钢琴曲运用了张力较大的和声及悠扬的不同声部构线，形成一种独具特色的乐曲外在美，以多种音符变换方式将创作者心中珍藏的情境设定、人际沟通画面及天然风光之美录制出来。同时，六月《船歌》之所以强调是六月的主要典故源于一首《六月》的诗词灵感，这首词所运用的词汇是柔和的，勾勒的意境表达出一种安宁馨和的感觉，整体的律动感偏温柔静谧，仿佛引导人们进入俄罗斯民间村落的暮夜，伴着温凉的月色划桨漂荡于湖面之上。但是这首曲并未过多地去渲染画面，反而特别突出俄罗斯当地人在该意境之中独特的心理活动变化，这样不仅仅可以把曲中所蕴含的俄罗斯地方特色文化及创作者的情感得到了抒发，同时也从中将柴可夫斯基对乐曲的那种执着热爱及真挚形象很好地绘制而出，为《船歌》增添了特色美，受到了认可和喜爱，并成了传世经典之作。

三、结语

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作品中散发出来的浓郁的俄罗斯风格和个人主观意识，既体现了浪漫主义风格，同时也反射出在19 世纪后半叶，民族运动高涨对柴可夫斯基艺术创作的刺激。因此，我们才能在六月《船歌》这首作品中看到浪漫主义与民族风格的碰撞。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表达了他对俄罗斯民族的热爱，对大自然的赞美。通过对其创作背景、曲式结构等的分析，我们对这首音乐作品所要表达的情感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虽然柴可夫斯基大部分的作品充满了俄罗斯深沉凝重的民族气质和文化底蕴，但《船歌》从中可以让人们深切地感受到柴可夫斯基细腻、敏感、温柔的个人情感。六月《船歌》虽然没有过多的华丽的技巧，但是通过歌唱化的旋律，让曲目变得更加生动多彩，引人入胜。六月《船歌》集中体现了这个时期浪漫主义与民族特点的创作在钢琴器乐方面的结合。在钢琴曲的创作过程中，不仅仅是要学会操作钢琴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将个人的音乐素养、感情、个人体验和对于乐曲的真实认知等要素融会贯通于钢琴弹奏中，利用更为精湛的技巧，传达出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浪漫主义时期强调人的自主意识，浪漫便是指人的自我意识与人的感性认识，而民族特点便是指俄罗斯民族音乐的特点。浪漫主义与俄罗斯民族音乐在这首钢琴作品中得到了结合，也让我们了解到个人情感因素与个人感性表达对创作的重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