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终须后起才”——柳亚子的家教理念

□张磊

柳亚子，江苏吴江人，是中国近现代政治家、爱国诗人。新中国成立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政务院文教委员、中央文史馆副馆长等。他一生爱国爱家，在家庭教育理念上，主张树立高尚的人生目标，培养家国情怀；培养先进的求学理念，追求学业进步；营造平等的家庭氛围，保持独立自由成长。

爱国爱社会，培养家国情怀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很多父母教育子女读书成才只是为了光耀门楣。柳亚子教育子女的目标与他们截然不同，他激励子女爱国爱他人，要有益于社会。

1939年10月，柳亚子在上海立下遗嘱，嘱咐儿辈：“余以病废之身，静观时变，不拟离沪。敌人倘以横逆相加，当誓死抵抗，成仁取义。”他以抗日爱国的坚定意志和坚强决心，教导子女坚守气节，抗争到底。不仅教育子女爱国，柳亚子还有意识地引导他们关爱他人，一再鼓励孩子去帮助他人，做有益于社会的事。1924年1月，柳亚子在致长女柳无非的信中说：“人类互助，是应该的事情！”1920年10月给长子柳无忌的信里，柳亚子针对孩子的恋家情绪，教导说：“一个人生在世界上，少年的时代要读书，成人的时代，要替社会做事情。总不能守着家庭不离开，守着家庭不离开的，便不是有志气的人。”1916年6月，在柳亚子的指引下，不满10岁的柳无忌加入了进步革命文学团体——南社。1920年12月，柳亚子写诗赠柳无忌：“誓凭热血三千丈，遍染中原赤帜妍。”1922年元旦，柳亚子写诗再赠柳无忌：“家国终须后起才”“期尔前途朝旭妍”。在学业职业的选择上，柳亚子能做到只给孩子提出建议，而不加以干涉。针对女儿所问的专业和职业选择问题，柳亚子希望她们以“有益于社会”和“适合自己”两个标准来考量。主张依据社会的需要并结合自己的兴趣来选择就读的专业。他鼓励次女柳无垢选择“有益于社会”的学科去学习。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柳亚子力劝柳无忌回国工作，报效祖国。

柳亚子言传身教，用“充满向上气息的爱”作为孩子的精神支柱，他并不强求子承父业，但要求孩子们成人成才，走好笃实的人生路。

勤勉用心读书，追求学业进步

柳亚子经常对子女进行价值观和情感人格教育，勉励子女用心读书，督促他们取得更大的进步。

柳亚子总是对子女们强调，要顺应时代潮流，与时俱进。他认为：“世界上事事物物，都是不进则退，决无中立的余地。”1930年4月在给女儿柳无非的信中，柳亚子勉励面临人生困惑的她，“积极的从学问方面找出一条康庄大道来，不应该消极的自陷于绝路”，“一个人要把理智来克服感情，不应该让理智为感情所克服”。1930年11月，柳亚子在给柳无垢的信中说：“有智慧而不肯求学问，或者学问好而性情怪僻，均不足取。”针对当时社会上流传的读书无用等思想，他教育孩子们多看报纸，学会分辨是非。

在平时给柳无非、柳无垢两个人的信里，柳亚子常常劝导她们用心读书。柳亚子曾多次让柳无忌把学校里面的章程和每周上课的课程表抄寄一份给他。柳无忌回忆说，父亲“对于子女的读书更是十分关心，是我们幼年的良师”。发现子女书信中有错别字，柳亚子第一时间要求他们改正。对于孩子学业上取得的成绩，柳亚子总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得知儿子“国文有升班的希望”，柳亚子在家书中不断勉励他继续进步。他还非常关心孩子的购书情况，常常不惜钱财给孩子买书、寄书。他还特别鼓励孩子们努力学习英语。在1921年5月的家书里，他鼓励女儿柳无非，“英文须要勤读，三妹也须叫他勤读，不要贪懒”。

尊重自我意志，培养独立自主能力

柳亚子非常尊重孩子的自我意志，主张遇事多与子女商量，以鼓励为主，给孩子们以充分的自由，让子女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成长与发展。

1920年10月，柳亚子在给柳无忌的信中说：“你的事情，我是向来主张不干涉的，由你自己作主。”1930年5月，柳亚子在给柳无非、柳无垢的信中说：“你们的几首诗都不差……律诗第二联似乎不对，改正如下：……‘百载’似生硬，故改‘百岁’了……不知好不好？”柳亚子是著名的诗人，修改自家子女的诗作，仍然耐心与他们商量。这种教育子女的方法有助于培养孩子的独立自主能力，是非常切实而又科学的。柳无非后来曾回忆说：“父亲没有大男子主义，没有家长式作风。”1950年12月，柳亚子在致柳无忌的信中说：“11月5日和19日的信都收到了。忙得很，没有能够就写还信，抱歉之至！”因为工作太忙，柳亚子仅仅一个月时间没有及时给儿子回信，就主动做自我批评。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柳亚子始终把自己与子女放在平等的地位，坚持父子（女）平等，把他们看作自己的“小友”，对子女的意见，他自始至终从谏如流。他采纳儿子柳无忌的意见，修改《自传》就是一个明证。在与子女大量通信末尾的署名中，柳亚子经常用“亚子”“亚”“老亚”，偶尔署名“你亲爱的父亲柳亚子”，都用自己的名字，并不强调父为子纲等封建旧观念。柳亚子夫妇也丝毫没有重男轻女思想，无论在生活还是受教育方面，三个子女都是一律平等的，三人都有上小学中学大学以至出国学习受教育的机会。柳亚子长女柳无非在回忆父亲时写道：“我的父亲青年时代就思想进步，反对封建礼教，主张男女平等，提倡女权”，“对子女循循善诱，我们如有不对的地方，则好言教导，不大声斥骂”。柳亚子强调：“我们要做青年的垫脚石，而不要做青年的绊脚石。”

在柳亚子正确的家庭教育理念影响下，三个子女成长发展得很好。长子柳无忌，是著名教育家、作家、诗人，1927年北京清华学校毕业后赴美国耶鲁大学留学，获博士学位，长期致力于文学研究和教学，为中美文化交流作出积极的贡献。长女柳无非，是翻译家，早年就读于上海大同大学，1930年就读于美国劳林斯大学，是中国民主促进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委员，第一至三届中央参议委员会委员，第六届、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次女柳无垢，也是翻译家，毕业于清华大学社会学系、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研究院，曾任外交部政策委员会秘书长。柳亚子教育一子二女取得的成效，既与子女自己的主观努力有紧密关系，也与他的教育有方密不可分。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学校，不论时代发生多大变化，不论生活格局发生多大变化，我们都要重视家庭建设，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