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员，为何主动投案？

宁诗慧

2023年2月17日晚，云南省纪委监委通报：云南省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党委委员、副总裁温培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在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这是最新的一则官员主动投案消息。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雷霆之势惩治腐败，反腐败斗争取得压倒性胜利并全面巩固。尤其是近年来，向纪委监委主动投案、主动交代问题的人数越来越多，这表明党中央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战略部署成效显著。

有“警虎”，也有“内鬼”，更多是“一把手”

十九届中央纪委向党的二十大的工作报告指出：“在高压震慑和政策感召下，8.1万人向纪检监察机关主动投案，2020年以来21.6万人主动交代问题。”主动投案的官员中既有党政机关领导干部，也有国企的管理人员，有多个是“一把手”。如辽宁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党组成员、副主任兼省能源局局长汪洪溟，营口市委原书记赵长富，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党组副书记李春生，广西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原党委委员、副总经理刘洪，云南中烟工业有限责任公司原党组副书记、董事长夜礼斌等。

在近期主动投案的一众官员中，张晓霈和李春生两人为副部级干部。

1982年1月，张晓霈从吉林工业大学毕业后，进入吉林市第一机械厂工作。4年后，他转战吉林化学工业公司（简称吉化公司）机械厂，从车间技术员干起，一步步升至公司生产部副部长。之后，他由企转政，任吉林市经贸委副主任，不满一年又重返吉化公司。后来吉化公司改名称为吉化集团，2001年，张晓霈任集团经理兼党委副书记。

在吉化集团，张晓霈曾改变集团长期亏损的被动局面，一举摘掉亏损帽子，公司生产经营单位全部扭亏。

2004年12月，张晓霈的人生迎来改变，出任吉林市委常委，后历任副市长、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2013年1月，他出任吉林省政协副主席，兼任吉林市委书记。2018年1月，他卸任吉林省政协副主席。然而，退休4年后，65岁的张晓霈主动投案。

同张晓霈一样在省政协副主席这一职位上主动投案的官员还包括2021年8月落马的辽宁省政协原副主席薛恒以及2018年7月落马的河北省政协原副主席艾文礼。巧合的是，三人同时于2018年1月从省政协副主席任上退休。

艾文礼是党的十八大后中央纪委公布的第一个自首的副部级官员。

2018年1月，艾文礼退休。两个月后，国家监察委员会成立，推进反腐败工作法治化、规范化。同年7月，艾文礼带着3个箱子，走进国家监委的办公楼，成为我国监察体制改革后首个投案自首的中管干部。

据悉，2018年，艾文礼先后4次主动到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交代有关问题。他把收受的物品摆在桌上的时候，物品占据了大半张会议桌。工作人员将涉案款物逐一清点、登记、拍照，这个工作用了一整天时间。

而另一个主动投案的副部级干部李春生，曾在公安系统任职17年，执掌广东警界8年，曾指挥2013年广东省警方最关键的一次重大行动——“雷霆扫毒”汕尾行动，将广东“冰毒教父”蔡东家团伙剿灭，可惜却走上了腐败之路。

除“老虎”外，2022年主動投案的还有“内鬼”。

2022年10月24日，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一级巡视员董立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董立新长期在江西工作，从2015年7月起，相继担任江西两地级市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2021年8月转任江西省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一级巡视员，任职纪检系统6年之久。

值得注意的是，2022年8月主动投案的江西省九江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刘瑞英于2019年8月至2021年8月在任景德镇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时，在景德镇负责纪检办案的正是董立新。

2021年2月，董立新在某会议上提到，要严惩“灯下黑”，组织开展以姜国文、卢建等违纪违法案件为反面教材的警示教育。

董立新在那次会议上提到的反面教材姜国文和卢建也都是纪委“内鬼”。

姜国文的仕途履历从未离开黑龙江，曾担任9年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纪委书记。2019年9月，姜国文在哈尔滨市政协主席任上落马。经查，姜国文于2005年至2019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所送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亿余元。他是党的十九大后黑龙江省首个被查处的省部级领导干部，被指“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执纪违纪、滥权妄为”。

另一个“内鬼”卢建，曾是江西省供销合作社党组成员、省纪委驻省供销合作社纪检组组长。在对卢建的通报中提到，他对纪检监察事业毫无忠诚之心，执纪违纪，以工作秘密换取个人利益。

有的履新46天就投案，有的退休15年投案

梳理这些主动投案官员的简历可以发现，有些年轻干部投案前几个月才刚刚履新。

2022年11月15日，广西投资集团党委委员、副总经理刘洪主动投案。当年7月，刘洪刚被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组织部公示，拟任区直企业正职。然而4个月后，刘洪尚未获任新职务，反而主动投案了。

此外，在2022年11月16日主动投案的浙江省金华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费跃忠，3个月前刚刚跨市履新，从杭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转任金华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3个月后，费跃忠主动投案。

相较于费跃忠履新3个月后投案，此前青海省原副省长文国栋在上任副省长短短46天后，于2020年9月6日主动投案。

1968年出生的文国栋，32岁便成为青海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36岁就当上副厅级官员。在51岁这年，他升至副部级。然而，刚跻身副部级干部不足两个月，文国栋便主动投案。经查，文国栋于2009年至2020年非法收受他人给予的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991万余元。

在近期主动投案的官员中，退休人员也占了一定数量。他们之中，有人刚刚退休，也有人已退休多年。如2022年11月2日投案的南昌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原副行长黄文杰在2022年2月刚刚退休，而副部级“老虎”张晓霈退休已4年有余，浙江省绍兴市政协原副主席陈建设和绍兴市新昌县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丁伯元则分别在退休15年和12年后主动投案。

这些人主动投案更加印证了退休并不是“保险箱”，退休更不代表“安全着陆”。

他们为何主动投案？

当干部主动投案这一现象越来越普遍时，其背后的原因值得考究。

就制度来看，党的十八大后，反腐败力度不断加强，尤其是2018年国家监察委员会成立后，反腐败的相关法律法规和党纪党规不断完善，问题干部在反腐败高压的震慑下无处遁形，而“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政策感召也是让问题干部悬崖勒马的关键一点。

就其个人来看，则涉及问题官员对自身被查处的预期。近期主动投案的官员中，有几个是在巡视组进驻后投案的。

当巡视组入驻后，利剑高悬，形成震慑。“巡视组进驻学校后，我整晚失眠，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住了，还不如早日交代问题，让自己解脱，也让家人不再蒙羞。”成都工业学院原党委委员聂涛曾现身说法。

而在巡视组进驻后主动投案的退休人员，还有北京师范大学党委原书记刘川生。

据报道，刘川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首个主动投案的女性省部级高官。2021年7月8日，刘川生几乎是在中央巡视组结束对北京师范大学巡视的同时，在从该校离职近5年后主动投案，时年71岁。刘川生曾任北京师范大学党委书记长达11年，被指在此期间，滥用北京師范大学品牌，纵容其子违规合作办学。

就感性层面来说，问题干部的投案动机可以归纳为自身的心理斗争以及身边人的行为示范两个方面。

“怕”字当头，惶惶不可终日。透过《作风建设永远在路上》《零容忍》等专题片，我们可以发现，以往主动投案的问题干部，在忏悔中经常提到一个字——“怕”。

四川省巴中市南江县水产渔政局原局长骆兵在镜头前回忆了投案前的惶恐：“我怕在会场被当众带走，常请人代会。”吉林省通化市人大常委会原党组成员、副主任刚振涛在忏悔书中，连用五个“怕”描述当时的心情，表示一股强大的压力让他最终下定决心投案自首。

“身边人”相继落马后的自我救赎。除了自身的心理因素外，身边人的落马是推动部分问题干部主动走进纪委大门的“临门一脚”。如浙江省宁波市象山县公路管理段东陈站原站长林某，在投案之前，看到同事们一个个被“揪出来”，感到非常焦虑。后来他想明白了，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主动投案，争取从轻处理。他的举动催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此后不到一个月时间，象山县公路管理段原党总支书记钱某、工程管理科原科长翁某等6人相继到县纪委监委投案自首。

（摘编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海峡导报》《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