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查“寄生性”腐败

柴雅欣

二十屆中央纪委二次全会要求，严肃查处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等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利用影响力谋私贪腐问题。这一问题有何表现和特点？如何精准查处此类问题？

背靠“大树”吃四方

2月8日上午，湖南省委台湾工作办公室（省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原主任阳卫国涉嫌受贿罪一案在湘潭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

据检察机关指控，阳卫国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在工程项目承揽、房地产项目开发、干部提拔任用等事项上为他人提供帮助，单独或伙同其胞弟非法收受他人所送财物，折合人民币共计1722万余元，其中未遂820万元。

“在我的违纪违法犯罪事实当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我的两个弟弟。”2006年，阳卫国到株洲任职后，二弟欧阳卫民以小孩读书为由，举家从长沙搬到了株洲。

欧阳卫民开了一家小型工程公司，尽管起初无技术、无资金、无队伍，但背靠哥哥这棵“大树”，欧阳卫民得到了特别关照，陆续承揽工程项目，在株洲大吃四方。

起初，阳卫国还有所顾忌，但时间一长，他一步步丧失原则，后来甚至亲自上阵，直接给有关部门和领导打招呼，帮弟弟赚得盆满钵满。

阳卫国的三弟原是湖南省衡阳市生态环境局衡东分局的工作人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看到二哥赚了钱，他心态开始失衡，也来到株洲，借大哥的影响力发不义之财，上演了和二哥类似的“戏码”。

阳卫国的纵容和站台，“吸引”更多亲戚闻风而动，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一时间，株洲各个县区大大小小的工程项目上，到处“活跃”着阳卫国家人们的身影。

一开始为家人撕开小口子，被欲望的洪流一步步冲大，最终成决堤之势——全家多人涉案、兄弟三人几乎同时身陷囹圄，这是阳卫国追悔莫及的家庭悲剧。

居中斡旋当掮客

利用领导干部影响力谋私贪腐，涉案主体不只包括配偶、子女、兄弟等亲属，领导干部的秘书、司机、朋友等特定关系人也常牵涉其中。浙江省江山市上余镇党委原书记周建慧案就是其中一例。

早年，周建慧根据组织安排，到江山市贺村镇任党委副书记。贺村镇的司机宁某此前就与周建慧有交情，此时更是察言观色、鞍前马后，逐渐得到信任，成了周建慧眼中的“自己人”。

2015年下半年，某建材公司负责人想将其预购的贺村镇一块工业用地转让他人，但审批环节遇到困难。而周建慧当时分管工业，掌握着审批权。

“这位负责人知道宁某与周建慧关系很好，便请托宁某出面，找周建慧帮忙。”据办案人员介绍，经周建慧联系，这块地顺利转让给他人，该负责人从中赚了15万元转让费，并送给宁某7.5万元的好处费，而宁某随后就给了周建慧3.5万元。

解决建房审批、在辖区内办夹石场、承接工程项目……就这样，宁某在前端当掮客，周建慧负责办妥请托事项。在一次次“合作”中，两人结成的利益共同体越发牢固。在周建慧的犯罪事实中，其伙同宁某收受他人财物达68.3万元。

2022年4月，周建慧因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11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28万元，违法所得予以没收，上缴国库。

隐秘的利益输送链条

前不久，最高人民检察院举行发布会披露，从检察机关办理的贪污贿赂案件情况看，当前腐败犯罪呈现出领导干部亲属“寄生性”腐败犯罪层出不穷、家族式腐败问题日渐突出等新特点。

“如果把领导干部自身腐败称为‘原发性腐败，那亲属、身边工作人员等利用领导干部的职权影响力谋私贪腐可看作是‘寄生性腐败。”江山市纪委监委有关负责同志说，在周建慧案中，宁某本身并无权力，他利用的是领导的职权影响力。而请托人、行贿人看中的也正是他与领导的关系，并以此为突破口进行“围猎”，间接达成目的。

除了充当掮客，以居中斡旋、提供帮助、与他人合作等方式谋利外，领导干部的影响力还会被用来搭建隐秘的利益输送链条。

有的损公肥私，在工程建设、政府采购、行政审批等领域利用公共资源非法牟利。比如，为了帮助二弟胡向阳赚快钱，湖南省醴陵市委原书记胡湘之找来几位商人，承诺“你帮我弟弟，我来帮你”；胡湘之的侄子胡锦文则依靠其影响力或者让他出面打招呼，从各类工程项目中捞取利益。

有的损人利己，为自己的公司谋取交易机会或竞争优势。比如，浙江省杭州市富阳区住房和城乡建设局原副局长蒋培言的侄子蒋某军在富阳区成立了一家公司，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屡屡成功承接房产弱电工程项目。

“综观身边人利用领导干部影响力进行违纪违法活动的案例，许多情况下领导干部并非没有察觉。他们有的袖手旁观，默许纵容亲属打着其‘代言人的旗号找到相关人员要求给予关照；有的直接出马，按照亲属的请托向下属或相关方面打招呼。”福建省厦门市思明区纪委监委第四纪检监察室副主任陈建龙说。

切断利用影响力谋私贪腐链条

领导干部失察失管，是其亲属和身边人利用影响力受贿的重要原因。各地纪检监察机关坚持惩治震慑、制度约束、提高觉悟一体发力，督促领导干部带头廉洁治家，从严管好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等，切断利用影响力谋私贪腐的链条。

保持严的氛围、惩的力度，释放不敢腐的震慑效能。湖南省纪委监委将严肃查处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等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利用影响力谋私贪腐问题作为今年一项重点工作，深化整治领导干部亲属和特定关系人“打牌子”“提篮子”“拉款子”等突出问题。

扎紧制度笼子，强化有效监督，形成不能腐的刚性约束。杭州市纪委监委聚焦“关键少数”规范行权用权，协助市委出台领导干部违规插手干预重要事项备案报告制度，推动各级“一把手”和领导班子严以律己、严负其责、严管所辖。

做好警示教育，开展家风建设，发挥不想腐的感召作用。四川省泸州市泸县纪委监委邀请近两年部分新提拔科级领导干部家属和部分重点岗位干部家属，通过参观廉洁文化教育基地、签订“家庭助廉”承诺书等形式，教育引导干部家属坚守廉洁底线。

（摘自七一网 七一客户端/《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