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边打边谈”可行吗

曹然

俄乌战事一周年之际，中国外交部发布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中国立场，第三条指出：支持俄乌相向而行，尽快恢复直接对话，逐步推动局势降级缓和，最终达成全面停火。

近期采访俄乌及欧美各方政策界人士时，尽快恢复对话、构建冲突中接触机制，是大家的一致意见。美俄权威声音都指出：“谈”和“打”不矛盾，从冲突转入政治谈判不可能一蹴而就，先走向“谈谈打打”是最可行的方案。至于“打”的同时“谈”什么，各方专家给出具体建议：多谈沟通的技术性问题，多谈不使用核打击和核威慑、互不攻击民用设施、加强保障人道工作等降级方案，逐步走向停火。这些建议也体现于中国立场文件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早一天开始，战事就能早一天结束。

“边打边谈”面临的阻力是什么？對冲突方而言，降级意味着不能用尽军事手段。在僵局中降级，意味着任何一方都不能实现“战略目标”。长期而言，由于最终政治解决方案几乎不可能达成，双方将陷入“没有战争，也没有和平”的僵局。在此情况下，俄方认为西方将通过“武装乌克兰”，长期削弱俄罗斯的战略能力；乌方认为俄方将通过维持冲突态势，推动乌国内治理崩溃、走向“失败国家”。当双方将战事视为“国运”“国本”之战，任何妥协性结果都很难得到认可。

但是，世上有太多比战略目标更重要的事物。顿巴斯是交战双方最重视的地区。战火中，这里居民流离、家园被毁，城市变为工事。一切地面上的物体——人，建筑，被抛弃的动物，枯萎的植物——在炮火中逐渐消失。联合国数据显示，战事已造成超过1300万难民，3000多座校园被毁。世卫组织证实了700多起对卫生保健设施的袭击。局势降级后，首先获益的是这些有血有肉的生命。

退一步说，“只打不谈”能维系“国运”吗？过去一年，我听到很多对和平不屑一顾、对促和的国际体系不屑一顾的声音。但现实是，任何一方都没有通过武力取得完全胜利的能力。战事升级只意味着更多的伤亡、更深的仇恨、世界离核战争更近。有美国政策界人士坦言，战争带来的最大启示就是“以后制订战略绝不将直接军事手段列入选项”。用符合国际法规则的方式追求战略目标，是应当考虑的事。

我们上期的特别报道聚焦于焦土之地顿巴斯和“边打边谈”的可能性。“战争是一面镜子，能够让人更好认识和平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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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023 总第108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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