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乌克兰危机加剧国际油气价格波动全球经济下行压力加大

王佩

（中国国际石油化工联合有限责任公司）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成为2022年全球最大的“黑天鹅”事件。近一年来，双方冲突持续升级，并呈现胶着化、长期化趋势，欧美国家对俄罗斯制裁层层加码，引发国际油气价格大幅攀升且剧烈波动。在动荡的地缘政治背景下，全球通货膨胀“高烧不退”，美国等多国激进加息，全球经济下行风险进一步加大。

俄罗斯是全球举足轻重的能源资源生产国和出口国，煤炭、石油、天然气、铝、镍等多项资源储量和产量位居全球前列，其中石油年产量约5亿吨，占全球产量的11%，仅次于美国居全球第二，相当于正常状态下3个伊朗、6个利比亚的产量；天然气年产量约6500亿立方米，占全球的17%，仅次于美国位列全球第二，天然气年出口量2400亿立方米，位列全球第一。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美国和欧盟对俄罗斯采取了多轮经济、金融和能源领域的制裁措施，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先后宣布禁止进口俄罗斯油气资源，欧盟宣布，2022年12月5日起停止俄罗斯海运原油进口，2023年2月初将停止俄罗斯成品油进口。七国集团（G7）针对俄罗斯海运石油出口实施限价政策，第三方国家在满足限价的情况下，才能使用欧美国家所提供的运输、保险、金融等服务。

乌克兰危机对全球油气市场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引发全球油气价格剧烈波动。乌克兰危机走势以及欧美对俄制裁成为主导油气市场走势的核心变量，受此影响，2022年国际油价和天然气价格剧烈波动。其中，国际油价从2022年年初的80美元/桶一路走高，在危机爆发后的两周内，布伦特原油价格从96.84美元/桶快速突破100美元/桶大关，时隔8年再度上涨至三位数，在2022年3月7日飙升至127.98美元/桶的14年以来新高，涨幅高达32.2%，市场波动率急剧攀升；欧洲天然气价格标杆TTF价格从乌克兰危机前的30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大幅走高至50美元/百万英热单位，2022年8月26日飙升至99美元/百万英热单位的历史最高水平，较年初大幅上涨272%。2022年下半年，由于俄罗斯实际出口并未实质性减少，原油出口仍维持在450万桶/日左右的正常水平上，加之美联储加息和全球经济衰退预期升温，油气价格再度回落，年底时基本回落至年初的水平。除油气价格之外，汽油、柴油、航煤等主要油品裂解价差也攀升至历史高位，柴油裂解价差一度创新70美元/桶的历史最高水平。运输市场在乌克兰危机影响下也表现强劲，由于市场担忧俄罗斯运力受限，以及长距离运输航线增加，中东、西非、地中海、南北美等多条航线运费大幅飙升，全年平均运费上涨一倍左右。

二是推动全球油气贸易格局深刻调整。受欧美制裁影响，俄罗斯油气出口面临严峻挑战，随着西方国家纷纷与俄罗斯石油资源进行切割，俄罗斯在全球能源版图中的地位有所下降，而美国及其盟国成为主要的受益方，对全球能源市场格局的影响力大幅提升。从油气贸易流向来看，乌克兰危机使得全球贸易流向发生重要变化。此前，俄罗斯是欧洲油气进口的传统来源地，是欧洲第一大原油进口来源地、第一大柴油进口来源地、第一大管道天然气进口来源地。乌克兰危机爆发以后，欧洲大幅削减乃至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进口俄罗斯石油数量由此前的200万桶/日左右断崖式下跌，转而寻求中东、北海、美洲等地的大量替代资源，特别是取代亚洲成为美国原油的最大出口目的地，欧洲与亚洲对同类石油资源的竞争大幅加剧。从俄罗斯的角度看，在欧洲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的背景下，大量俄罗斯原油折价销售并流向亚洲尤其是印度。数据显示，2022年印度进口俄罗斯原油数量从此前的5万桶/日大幅提高至100万桶/日左右，俄罗斯原油已成为印度原油进口的主力油种，未来进口量仍将居高不下。天然气贸易流向也呈现相同特征，美国贸易商已连续多月向欧盟出口创纪录的液化天然气（LNG），美国全年70%以上的LNG资源出口至欧洲，迅速挤占了俄罗斯在欧洲市场的传统份额。

三是加剧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是全球重要的粮食出口国，俄乌局势不仅对国际能源市场产生了重大冲击，也使得全球粮食价格飙升并创下30多年来的最高水平。受能源、金属和粮食等大宗商品价格全面上涨的影响，2022年全球范围内通货膨胀急剧上升，加剧了全球经济下行压力。2022年美国全年CPI增长率预计为8.1%，为40年来最高水平；欧元区全年CPI增长率预计为8.3%，为1991年欧盟成立以来的最高水平。高通胀既抬升了工业运行成本，也对消费构成严重打压。以油价为例，2022年上半年美国汽油零售价格攀升至5美元/加仑，大幅高于3美元/加仑的红线；2022年3月德国燃油价格涨幅创50年来新高，对汽柴油消费造成较大影响。各国经济都被通胀所扰动。为应对通胀，全球央行激进加息，其中美国连续7次提高利率，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水平从0～0.25%的区间大幅提高到了4.25%～4.50%，美元走高至20年新高，加剧了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动荡。当前，欧美制造业指数已连续数月萎缩，消费者信心指数持续下行并处于历史较低水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银行、经合组织等多家机构下调2023年全球经济增长率，美国、欧洲等发达经济体陷入衰退的风险大增。

综上，面对乌克兰危机带来的全球油气市场巨变、世界经济下行压力和不断演化的全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油气行业应保持战略定力。对内，要持续加大油气增储上产能力，推动油气产业高质量发展；对外，要不断增强国际贸易能力，持续提升能源安全保供能力，牢牢端稳能源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