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贸易潜力研究——基于扩展的贸易引力模型

李田田

(西安财经大学 陕西西安 710100)

在现有生产力的基础上和国际大环境背景下，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已成为一种新常态，各国对本国高新技术产业的重视程度不断加强，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程度代表了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强弱。2020年11月15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定》(RCEP)正式签署，全球最大的自由贸易机制诞生，这一协定的签署不仅给中国带来了一个和平发展的环境，提升了对外开放的水平，还有助于优化贸易结构，促进我国经贸的发展。中国海关总署公布，2021年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达到979580.3百万美元，同比2020年增长26.2%，中国对RCEP成员国商品出口额为873357.5百万美元。这一协议的签署，有助于增强协定成员方之间的贸易交流，建立起中国与RCEP成员国之间贸易的桥梁。我国应抓住这一机遇，深化与RCEP国家之间的合作，为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创造新的机会。

2018年，美国对中国出口的部分产品加征高额关税，被征税的产品中大部分是高新技术产品，RCEP协议的签订，有助于我国缓解中美贸易摩擦带来的负面效应，为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带来新的机遇，进一步开发双边高新技术产品贸易的潜力，为我国贸易添加动力。另外，通过与RCEP国家进行高新技术产品贸易交流，向其他国家学习，发展我国先进技术，提高高新技术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因此，研究中国对RCEP成员国在高新技术产品上的出口贸易潜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有助于加深我国与RCEP成员国的经贸合作。

1 文献综述

随着RCEP协议的签订，国内学者掀起了中国与RCEP成员国相关问题的研究。在RCEP协议生效对我国的影响方面，袁波等(2022)认为这一协定的实施会促进我国的经贸发展、进一步加深与协议成员国的贸易关系有利于我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促进贸易投资增长；赵青松、王文倩(2021)基于局部均衡分析研究了RCEP的贸易效应与影响，得出了RCEP的生效促进了中国贸易投资的增长，有助于我国产业结构升级，但同时给我国的高端产品带来了新挑战，对我国的核心技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RCEP的未来前景问题上，李新兴等(2021)基于GTAP模拟的三个政策方案，研究了印度与日本是否如期加入ECEP给中国及其本身带来的影响，得出加入RCEP对印度和日本影响的利大于弊。对于中国而言，RCEP的建立有助于缓解贸易摩擦给中国带来的不良影响。张天桂(2021)对RCEP生效后的前景进行了分析，RCEP将会改善区域贸易环境、稳定区域价值链和推动经济的复苏及认为印度短期内重返的可能性不大。李颖婷、廖淑萍(2022)对RCEP区域数字经济的发展前景进行了分析，认为全球数字经济的发展十分迅速，RCEP各国数字经济的发展虽然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区域内数字经济的发展整体向好，数字经济有望成为RCEP成员国发展的重要动力。

在中国与RCEP贸易潜力与影响因素方面，王晶、徐玉冰(2022)采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对ITC产品出口的贸易效率和贸易潜力进行了研究；程云洁等(2021)从国别数据切入，研究农产品进口的贸易效率及贸易潜力；秦炳涛等(2020)、李春梅和罗昊天(2021)、王俊和王青松(2021)研究了中国与RCEP成员国的贸易潜力；周曙东、郑建(2018)发现，进口清关时间、班轮运输及政府支出与效率等因素对贸易效率的影响程度有一定的差异；王勇、黎鹏(2021)在新经济地理“3D”框架下，研究中国与RCEP伙伴国贸易效率的影响因素，结果表明出口及进口效率均存在异质性且潜力巨大,但进口潜力更大。

对高新技术产品贸易的研究中，柴利、马龙南(2020)分析了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潜力，得出中国9类高新技术产品贸易潜力最大的是第四类。此外，还研究了在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瓶颈，认为我国高新技术产品自主创新能力差、外部非关税贸易壁垒是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主要瓶颈；李庆燕(2020)研究了中国与东盟国家出口高新技术的贸易潜力；李彬彬(2017)分析了“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对阿拉伯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贸易潜力，得出两国之间的贸易潜力有待进一步挖掘。庞磊(2018)对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国际竞争力进行了测算。

查阅相关文献可知，许多学者在对RCEP协议成立的意义、发展前景、中国面临的机遇与挑战等方面进行了基础的研究。中国与RCEP成员国的贸易潜力方面的研究成果不多，有的学者在制造业和农产品等方面分析了在中国与RCEP国家之间进出口贸易额的发展潜力，少有学者从高新技术产品层面研究中国与RCEP国家的贸易潜力。鉴于此，本文采用2010—2019年的高新技术产品出口RCEP成员国的面板数据测算出中国对RCEP国家的贸易潜力，丰富并进一步补充了中国与RCEP国家贸易的研究成果，为双方贸易的发展提供参考，对深入探讨双边贸易和促进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有着一定的理论意义。

2 中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现状分析

2.1 中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规模

我国将高新技术产品分为生物技术、生命科学技术、光电技术、电子技术、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材料技术、航空航天技术、计算机与通信技术及其他技术九大类，高新技术产品的HS编码参考了雷思远(2021)论文中的编码数据，根据联合国贸易数据库中的数据进行分析。

如图1所示，我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规模呈增长趋势，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规模占总出口额的比重虽有波动，但波动不是很大，总体上呈逐年增加的趋势。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规模的增长可以反映出我国在高新技术产业上的进步，体现了我国的科研实力在不断增强，同时反映了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在国外市场的进一步扩大，有助于我国经济贸易的增长。2020年11月，RCEP协议正式生效，协议中相应降低关税、海关程序简化等政策将进一步使我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规模增加。

图1 2010—2019中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变化

如图2所示，中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增长率从2011年的12.69%逐年下降到2016年的-9.11%，2017年增长率回升到14.36%，但从2018年又开始不断下降。2016年，国际格局复杂多变，国际上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不断涌现，全球贸易风险和挑战加剧，全球经济处于低迷状态，国内经济同样受到影响。在多种负面因素影响的情况下，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增长率大幅下滑，2017年各国的经济逐渐复苏，RCEP成员国对我国高新技术产品的需求增加，增长率大幅回升，达到14.36%。总体来看，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对RCEP成员国的出口增长率呈下滑趋势，这与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在国外市场面对的竞争加剧、国家之间的贸易摩擦增加有关。RCEP协议生效后，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对RCEP成员国的增长率将有所增加，但要保持增长率处于稳定甚至呈现增长态势，就需要增强我国高新技术产品的核心竞争力。

图2 中国对高新技术产品出口RCEP国家的贸易增长率

2.2 中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结构分析

由表1可以看出，我国出口RCEP成员国的各类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额总体呈逐年增长态势，其中电子技术类和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类的产品出口总额远超其他七类，其他类产品在这十年中的出口总额增长幅度最大，从2010年的0.28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的1.23亿美元，涨幅达到344.85%；其次为生物技术类产品，涨幅达到219.67%；涨幅最小的是光电技术类产品，仅为14.63%。

表1 2010—2019年中国对RCEP国家各类高新技术产品出口总额 （单位：亿美元）

由表2可以看出，我国对RCEP成员国出口的高新技术产品类别集中在电子技术类和计算机集成制造类，说明RCEP成员国对我国这两类产品的依赖度较高。其中，电子技术类产品的占比逐年递减，从2010年的60.77%下降到2019年的46.79%，而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类产品逐年增加，从2010年的26.89%增长到2019年的40.01%。这表明RCEP成员国对我国电子技术类产品的依赖度在减少，而对计算机集成制造技术的依赖度在增加。光电技术类产品的出口占比不大，但是这类产品的占比逐年递减，除上述三类产品外的其他几类产品的占比虽逐年增加，但增加幅度较小。

表2 各类产品出口总额占高新技术产品总出口额的百分比

综上所述，我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类产品的出口贸易规模逐年增加，但是年增长率逐年下降，2016年后虽有回升，但仍然呈现下降态势。另外，我国高新技术类产品的出口主要集中在电子技术和计算机集成制造两类产品上，其他类别的高新技术产品占比较小。因此，我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类产品的出口规模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3 中国与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贸易潜力实证分析

3.1 引力模型的概述

Tinbergen(1962)把物理学中引力定理的概念引入经济学研究中，此模型认为，两个国家之间的贸易流量与双方的经济规模成正比，与双方的地理距离成反比。Poyhonen(1963)在传统的贸易引力模型中引入其他控制变量，使模型得到进一步完善。

其中：α1是常数项，表示截距；β1、β2、β3为回归系数，表示相应解释变量的弹性；ε1表示随机误差项。因为两国之间的贸易流量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众多学者将其他的解释变量引入式(1)构建扩展的引力模型进行实证分析。

3.2 模型构建

3.2.1 变量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在相关引力模型的基础上，根据研究对象的贸易现状特点选取如表3所示的解释变量，并对变量的相关信息做解释说明。

表3 各变量解释说明

变量数据来源：中国和RCEP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总人口的数据和RCEP各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均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RCEP各国的贸易依存度是一国进出口总额与该国的GDP总值计算得到，其中国家的进出口数据来自世界银行数据库；中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额的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中国与RCEP各国首都之间的距离、两国之间是否接壤及是否使用官方共同语言的数据均来源于CEPII数据库。

3.2.2 模型的构建与变量描述性统计

本文在传统贸易引力模型基础上引入人均GDP、贸易依存度、两国之间是否接壤及两国是否使用官方共同语言等变量，使得所建立的模型更有说服力，根据上述选取的变量，本文构建的扩展引力模型如下：

其中：i表示中国；j表示RCEP中的其他国家；t表示时期；α0代表常数项；βn(n=1,2,3,...,8)是解释变量的回归；εijt代表随机误差项。解释变量GDPit、GDPjt代表中国和RCEP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PGDPjt代表RCEP各成员国的人均GDP；YCjt代表RCEP各国的贸易依存度；Dij代表中国首都与RCEP各国首都的地理距离；Lij表示中国与RCEP各国的边界是否接壤；Langij表示中国是否与RCEP各国使用官方共同语言，表4对变量进行了描述性统计。

表4 各个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3.3 实证检验结果分析

3.3.1 检验结果分析

本文使用STATA软件对2010—2019年中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面板数据进行了回归分析。由于普通的OLS回归无法准确衡量各个解释变量带来的影响，因此本文对该面板数据使用了混合OLS效应、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得出如表5所示的回归结果。

表5 贸易引力模型回归结果

由表5可以看出，混合效应、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模型都是显著的，其中混合效应和固定效应均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随机效应模型部分变量在1%的显著水平上显著，但所有的变量均在10%的显著水平上显著；调整后的R2分别达到0.965、0.940和0.786，说明三种模型的拟合度较好。

在对模型的选择上，根据F检验得到P值为0.0000，拒绝原假设，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豪斯曼检验的结果为0.3747，接受原假设，选择随机效应模型；本文选择的两国之间的距离、两国边界是否接壤和两国是否使用共同官方语言三个虚拟变量均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根据固定效应模型无法得到准确的估计结果。因此，本文选择随机效应模型是合理的。

3.3.2 模型回归结果分析

根据表5随机效应的回归结果，得到关于中国与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贸易潜力估算方程如下：

根据式(3)可以看出，中国与RCEP各成员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贸易依存度、两国是否接壤及是否使用官方共同语言对中国出口RCEP成员国的高新技术产品呈现正向效应，两国之间的距离和RCEP成员国人均GDP对其呈现负向效应。对于RCEP各国的经济规模，回归系数显著为正，结果与预期相符，说明国家经济规模的扩大会促进我国对其他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对于地理距离，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结果与预期相符；对于其他国家的人均GDP，回归系数为负，结果与预期不符；对于贸易依存度，回归系数为正，结果与预期相符，说明RCEP其他国家对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贸易依赖性强，有助于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不断增长；对于两国之间是否接壤及两国是否使用官方共同语言回归系数均为正，结果与预期相符。

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弹性达到1.945，说明在其他因素不变的情况下，国内生产总值每增加1%，中国对RCEP国家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将上升1.945%；RCEP成员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回归系数为负数，说明出口对象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越大，两国之间的贸易流量越小；RCEP成员国贸易依存度的回归系数达到0.745，表明RCEP成员国的贸易依存度越高，两国之间进行贸易往来的成本越小，贸易额增加；共同边界与共同官方语言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双边贸易的开展，中国与越南、老挝、缅甸等国毗邻，与新加坡等国有共同或近似的语言，使得中国与这部分国家更容易产生贸易往来，两国间贸易活动的开展更加便利。

3.4 中国对RCEP成员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的贸易潜力测算

根据实证分析结果可以计算出我国对其他RCEP国家出口的整体高新技术产品的估计值，这个估计值可以看作自然条件下能够实现的贸易理论值，再通过实际贸易额除以贸易理论值计算出贸易潜力。本文使用孙林(2008)对中国农产品贸易潜力测算的计算公式，即实际出口额与理论出口额的比值，理论出口额由式(3)进行计算，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中国与RCEP成员国出口贸易潜力

潜力测算可以分为三个类别，如果该比值小于0.8就说明双边贸易具有较大的发展潜力，两国之间的双边贸易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如果比值为0.8～1.2，就表明两国之间的贸易潜力尚未得到充分利用，只有部分领域开发比较完全，存在扩大双边经贸关系的空间；如果该比值大于1.2，就表明两国的现有贸易潜力已得到充分利用。根据表6可以看出，中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RCEP国家的贸易潜力指数平均值大部分在0.3～0.6，贸易潜力值均小于0.8，属于潜力巨大型，说明我国与RCEP国家在高新技术产品中的贸易流量远未达到饱和状态，我国可以不断加深与RCEP成员国在高新技术产品上的贸易往来。

4 结语

综上所述，及根据贸易引力模型测算出的贸易潜力的结果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我国高新技术产品出口RCEP成员国的总体规模发展趋势良好，高新技术产品的主要出口类别是电子技术类和计算机集成制造类；国内生产总值及贸易依存度对高新技术产品出口贸易影响为正，而RCEP成员国人均GDP和国家间距离影响为负；从贸易潜力分析来看，我国对RCEP成员国的贸易潜力分类属于潜力巨大型，说明中国与RCEP国家之间贸易潜力还未被充分挖掘，贸易额还有增长的空间。在今后的贸易往来中，我国可以抓住RCEP协议签订的机遇，提升我国高新技术产品的出口额，同时不断改进高新技术产品，提高高新技术产品的核心竞争力。此外，近几年跨境电商平台在贸易中起到的作用不断增强，我国可以构建与RCEP成员国高效的电子信息平台，减少贸易中的成本，促进与RCEP国家的贸易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