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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思维的性质及其在领导决策中的作用

2023-03-12吴建伟

陕西行政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战略思维领导者决策

吴建伟

(河南大学 生命科学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0)

战略思维作为一种前瞻性、全局性思维,在领导决策行为中发挥着重要的选择与定位作用。从宏观层面来看,领导者在关键时刻能否把握发展大势,做出适宜的选择决定着组织未来方向,决定着组织能否重新定位自身来应对新的风险与挑战;从微观层面看,领导者做出最优决策与价值研判,不仅有利于领导力的彰显,而且也能实现“有机团结”[1],即从个体自由发展与分工合作出发而形成共同体,通过这种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的建构实现组织与个人目标。面对数字技术变革引发的新发展阶段与新治理格局,领导者更需要拥有战略思维,在有限理性前提下,借助经验、知识的累积,依托智能数字技术辅助来做出满意决策。

一、战略思维的演进与延展

战略原本特指军事战略。我国古代的孙武于公元前360年所著的《孙子兵法》一书中提到“战略”思想,西方古希腊时期的“战略”一词源于战役、谋略,主要是指挥军队的科学与艺术。关于战略的内涵与外延,西方目前有几种比较流行的观点:1969年,杰克·特劳特提出了战略即定位的观点。20世纪80年代,迈克尔·波特提出战略是核心竞争优势。奎因认为战略是选择模式或计划,运用一种整体性机制把组织的目的、政策与活动等按顺序进行有机结合。亨利·明茨伯格认为成功的战略形成于综合过程中,具有远见且呈现非连续性变革特征[2]。20世纪90年代,彼得·圣吉从战略规划是学习的过程这一概念出发,认为战略是通过学习型组织的建构,进而实现员工与组织的共同愿景。故而,战略是选择聚焦与价值定位,是调动资源进行最优化配置的一种手段。战略是做正确的事,指涉的多是与领导把控方向相关的一些根本性原则。

思维是人类认知与改造世界的本质性活动,在发现规律与创新发展中发挥着引领和指导价值。基于此,思维被誉为地球上的最美的花朵[3]。战略思维最初多指对战争全局方略的谋划与掌控,由于其能提升领导者统揽全局的预判力,增强见微知著的洞察力,形塑新的关键选择与价值定位,战略思维的应用范围逐渐延展到政治运作、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等领域。在政治、经济领域,战略思维较多体现在国家的政策、方针与路线,体现在行动指南、指导性计划以及行政命令。例如,我国从“一五”到“十四五”的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规划,其方式从计划到规划,从指令到指导,体现的是前瞻性、系统性和动态性的思维模式,也是一种特殊的治理方式。西方国家目前正在进行的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工业4.0规划等,也是基于宏观大战略考虑,从政治安全、经济发展与科技竞争等领域来争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领导权。在社会治理领域,无论是理论层面的意识形态工作,还是实践层面的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医疗等,都要运用战略思维进行整体布局,进行体系化、系统化的整合协同。

二、战略思维的性质与作用

战略思维作为思维概念内涵的扩充与延伸,具有全局性、长期性、稳定性、指导性与应变性等特性。但重点来看,前瞻性、全局性、系统性与创新性尤为重要。其一,前瞻性在于通过对思维规律的把握,敏锐捕捉事物发展态势,提前研判未来发展走向,制定相应的可操作性措施,体现的是现实任务与战略目标的统一。其二,全局性在于对事物发展的各方面、各阶段都能有所考虑,能抓住主要矛盾与关键环节,体现的是抓主要矛盾意识。其三,系统性是要从整体上把握各构成要素之间的关系,优化配置资源形成合力。其四,创新性是能够在复杂巨系统中勇于突破和发展,实现新的质变与飞跃。因此,战略思维具有自身的运行发展逻辑。由于决策本身是不断找寻最优解的过程,是需要持续创新的过程,因此,战略思维的运行逻辑与决策行为的内在逻辑具有一致性。简言之,战略思维是辩证思维,是从两点论与重点论看待问题的思维方式;也是底线思维,是立足于新的决策科学发展阶段,构建新决策格局的思维方式。

战略思维的选择作用。从选择方面来看,在改造主客观世界过程中,人们总会在战略思维指导下,自觉或不自觉地进行设计、预判与取舍等抉择性活动。就领导决策而言,决策的科学性体现在专家政治的参与,决策的民主性主要是多元化参与。但这两种方式也需要甄别与比较:其一,当决策者过度依赖专家政治时,专家为了提高自身政策建议的专业化与理性化程度,就会形成政治——技术联盟的体制化运作方式。这样,原本依靠经验、知识与智慧的选择与定位行为,就会被技术奴役与控制。由此,技术在客观上会造成专业化与非专业化之分,形成技术冰冷。尤其是数字技术的应用,更会形成数字鸿沟。其二,当决策过度迷恋民主参与,则会形成民粹主义,即广大民众的众意逐渐占为主导。决策者为了迎合这些大众的意愿,不断让步与妥协,让众意置换了公意。最终使情感战胜了理性。但这样的个体理性表达,往往会造成集体非理性,“群氓行为”与“乌合之众”就是典型例证。这就需要领导者进行方向的选择与把握。

战略思维的定位作用。从定位方面来看,决策是贯穿整个领导过程的重要环节,决策能力的高低也凸显领导能力的优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领导决策职能与决策行为是领导工作的焦点与中心。关于决策模型、类型与方式,管理学意义上的学理化表达种类颇多,但综合而言,规范、科学是前提,依法、有效是保障,多元参与、民主协商是主要方式。决策的定位,需要显现时代性与有效性。这就在于领导者能够在战略思维定位下,把握事物发展规律,富于创新激情。这样,领导者就能克服本领恐慌与能力不足问题[4]。决策是在政治、经济与社会活动中,面对未来实践的方向、目标、途径与方法等所作出的判断与抉择。因此,决策只有在战略思维定位下,才能具有前瞻性与系统性,才不会出现方向性错误与碎片化形态。

三、战略思维在领导决策中的效用表现

战略思维在领导决策中的显著作用,主要体现在管理效能的提升,决策的科学性与时效性方面。而这三方面同时也能反映领导者的前瞻性、系统性与创新性思维。也就是说,战略思维赋能了领导力的提升,领导力的凸显也丰富填充了战略思维的应用场景。

(一)有利于提升管理效能

赫伯特·西蒙曾认为“管理就是决策”[5]。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与研究的深入,决策逐渐被认为是在一定的思维模式与心智模式指导下,进行管理理念实践的一种方式。其一,战略思维和管理理念是有区别的。前者是做出选择与重新定位,后者是解决什么与如何解决,这两者有层次之分。基于一定的态势考量,如果说是想做些什么,那么就是战略思维的表现;如果说是如何解决问题,那么体现的就是管理理念。其二,战略思维能够克服认知局限。战略思维是宏观大势的把握与分析,是顺势而为的思维创新与心智模式更新。如果我们仅从管理理念出发来解决眼前问题,那是比较危险的。当下,我们正步入以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为代表的“工业4.0”时代,它不仅使人类摆脱体力劳动束缚,甚至要辅助实现脑力劳动解脱。换言之,以大数据为基础的算法优化与机器学习,将帮助人类更好地决策与思考,有效提高管理效率。其三,风险社会常态化下[6],战略思维能减少其所描绘的不利情形发生。人类不能过分陶醉于对自然界的征服[7]。同理,对社会的改造也不能盲目乐观。技术如同硬币的两面:一方面是正外部性,它能提高生产力,有助于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另一方面是负外部性,智能技术的异化与滥用,造成技术冰冷与数字鸿沟。人们会面临“电车难题”,即基于功利主义角度选择来牺牲少数人利益,从而实现多数人利益。简言之,我们要有效克服管理行为中“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困境,提升管理绩效。

(二)有利于提升决策科学性

决策是领导行为的起点,也是领导权威与公信力的彰显。决策正确与否,决定着能否做正确的事。在传统社会中,我们较多强调经验决策,即根据个人的有限理性与知识积累,实现西蒙所说的最优决策以及满意决策。在现代社会中,管理理念与技术手段的成熟,我们更注重依法决策与科学决策,注重决策的理念、程序与实效。在数字转型过程中,借助大数据、人工智能与云计算等,我们拥有了复杂巨系统下的智慧决策能力,即依靠领导者的经验与智慧,借助数字技术手段来实现仿真、实时决策,将决策的场景、过程与结果这些在物理世界中需要逐渐演变的过程,映射放置于信息空间与数字空间,实现“数字孪生”情景下的决策。通过这些人工智能辅助决策手段,我们可以提前感知、研判与分析决策所产生的一系列后果,然后通过精准的算法调整与技术控制进行纠偏与改进。这能使决策在程序、规范以及可行性方面有较多的场域和空间。

(三)有利于提升决策时效性

决策时效性主要体现在决策匹配发展形势,有效达成预期效果与目标。纵观三次迭代更新的“蒸汽革命”“电气革命”与“信息革命”,每一次都引发了系统性、颠覆性变革。当一个组织适应变革趋势,主动通过决策等来调整发展模式与发展路径,往往就能实现较快发展。例如,从国家层面来看,英国成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霸主,美国和德国成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中心,而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美国成为唯一的引领与中心。从组织层面来看,资产阶级取代封建地主阶级,整个社会从属于资本主义与资本运作的逻辑体系。目前,以人工智能为标志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数字平台资本主义的负面效应也逐渐显现。因此,不同时代的变革都会使人类面临较多治理难题,需要领导者主动进行前瞻性、系统性谋划,通过针对性、有效性和可操作性的措施,及时解决已经发生和尚未发生的问题。如果领导者没有前瞻性与系统性的思考与谋划,那么就会陷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困境,决策的迟滞、梗阻效应等便会出现,决策的公信力与权威性便会受损,领导力也会受到质疑。

四、数字时代领导决策所需的战略思维方式

基于常态管理与应急管理需要,领导者需要具备经验与科学叠加的思维模式。数字社会转型过程中,基于数据挖掘与智能算法的辅助,领导者更要将经验、科学及智能技术辅助三者相融合。

(一)数字时代需要融合性的思维方式

数字时代的战略思维方式要具有融合性,一方面要运用传统的经验累积与科学知识,另一方面要借助数字化的智能技术。其一,经验是在实践中获得的知识与技能,多属于感性思维。这种思维既是感官直觉的,也是内省反思的。经验是认识的开端,是个性化持久的积累。不同人生阅历会形成不同的心智模式,这也造就了不同类型的领导风格。但经验是初级形态的知识成果,容易陷入教条主义。其二,科学知识是在经验基础上的概括提炼,是普适化、理论化的系统性知识。科学的决策方法可以从决策理念、程序、方法以及反馈调整等方面构建完整流程,有效规避强势型领导或者说“人治”带来的负面效应,预防决策失误,减小决策给组织和个人带来的损失。其三,数字技术或者智能技术是提升决策效能的有效手段。无论是“沙盘推演”“模拟仿真”还是“数字孪生”等技术,其目的都在于追求决策的实效性与可控性。借助物联网的智能感知以及数据挖掘基础上的机器学习等技术,领导者能更好地模拟真实情境来实时动态地跟进决策过程。这样,才能更好应对社会这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8]。

(二)注重战略思维的价值理性维度

价值理性体现的是决策所遵循的理念与价值导向。简言之,决策是为公共利益还是个人利益,是组织长期的可持续发展抑或短期的急功近利。其一,决策是管理的方式,也是权力行使的根本。领导者决策的过程也就是通过权力对资源进行权威性的分配,因此,如果理念出现了偏差,就会影响到决策的正义与公平。其二,领导决策的制定与执行,体现的是领导素养与领导能力。如果没有较好的学习能力和研判能力,那么决策的可行性与信任度就会降低,结果要么是废止决策,要么是朝令夕改,这有损领导的权威性与公信力。其三,决策在执行与反馈过程中,既需要领导者的强力推动,也需要支持者的贯彻执行。如果决策的价值导向不能符合多数人的心理预期或者决策期待,那么就会造成决策的选择性执行或者变通性落实,这样会使决策失去应有的指导与分配功能。因此,战略思维的价值理性是领导决策应注重的尺度与底线。领导者既要顺应大势,以公共价值和公共利益为标准,以公平正义和长远发展为基础。

(三)平衡战略思维的工具理性维度

工具理性显现的是方法。方法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在价值理念引导下,领导决策要贯彻实施,就需要运用一定的技术性措施或者方法。其一,平衡短期措施与长远策略的关系。为顺利通过决策与执行决策,短期有效的措施是必需的,往往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使组织面貌焕然一新。但管理学上有一个定律,即短期急功近利的行为往往会产生长期的恶果。这就需要领导者稳中求进,不断调适。其二,平衡整体中各要素之间的协同关系。从统治、管理、服务到智能治理,既需要自上而下的价值传递与压力传导,也需要自下而上的信息反馈与动力输出。换言之,要发挥整体性力量,就要注重各个执行主体或者说行动者的协同和合力应对。其三,平衡守正与创新的关系。守正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经验主义的保守行为,但从另一层面来看,也是量变的积累,是等待时机的蓄势待发,是造势、借势的策略。创新是有所突破,有所改进,创新可能是某一点上的创新,也可能是某一个领域的革新,这是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是顺势、乘势的举措。故此,无论运用哪种方法或手段,我们都要客观辩证地看待,在平衡中推进,在推进中平衡。

结语

战略思维是以全局视野来把握事物总体趋势,着眼于对发展大势的把握,着力于长周期看待事物发展过程。作为价值追求的一个路径,战略思维是客观辩证地解决问题的一种科学思维方法,是有效达成战略目标的方法与手段。“欲应天下之务,先审天下之势”。领导者应该审时度势,乘势而上,顺势而为。无论是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信息时代还是数字时代,领导者在决策中都应把握和遵循这一科学思维方法,做出重大选择,明晰发展定位,通过整合、协同的方式,引领组织实现愿景,带领成员实现个人价值,最终实现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的统一。这样的决策才能具有生命力,才能有效提升领导力,适应不同时代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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