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嘉兴探索与实践

钟在明，金治平，庄应强

(1.嘉兴职业技术学院 文化与旅游学院，浙江嘉兴314036；2.平湖市档案馆，浙江平湖314200；3.嘉兴南湖学院，浙江嘉兴314001)

改革创新是农业发展的不竭动力。“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是时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同志于2006年亲自倡导部署、全力谋划推动的一项重大农村综合改革举措，充分体现了习近平的“三农”思想。习近平“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构想是“新仓经验”的创新与发展，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与实践探索。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是以农村合作经济体系建设为重点，将农民专业合作社、供销合作社、信用合作社等不同组织有机融合，建立“农民合作经济组织联合会”(简称“农合联”)，强化科技、流通、金融的为农服务功能，促进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综合合作发展。“农合联”是在党委、政府领导下，以服务农民为宗旨，实行“农有、农治、农享”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是提供生产、供销和信用服务的社会服务综合体，设有省、市、县、乡镇四级组织体系。“三位一体”综合改革，改变了农村分散管理状况，提高了“三农”组织化程度，符合农村合作经济发展规律，在实践中发挥了巨大的指导作用。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 “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1]要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2]通过建立健全以农民为主体的农业产业组织体系，将农业小生产与现代社会大市场有机融合，有效推动农业现代化进程。

嘉兴是“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先行地。[3]“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探索与实践，是马克思、毛泽东合作经济思想在中国农业现代化进程中的具体实践应用，是合作社理论、农业产业化理论与当代农村实践相结合的创新和探索，已成为中国特色现代农业发展的一种新的重要产业组织形式。

一、“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的创新发展

习近平“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彰显了理论改革创新的光芒，体现了总书记的“三农”情怀，是对“新仓经验”的继承和创新发展。

(一)“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理论基础

马克思高度重视合作社问题，他在对西欧各合作社进行了认真研究后，批判性地吸收和形成了较系统的合作经济思想：提出合作社是为共产主义目标服务的劳动组织，认为合作社涉及工业、生产、消费和农业领域，即农业合作社，“在向完全的共产主义经济过渡时，我们必须大规模地采用合作生产作为中间环节”。[4]马克思合作经济思想是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为起点，以最终消灭资本主义、建立共产主义为目标，具有非常鲜明的政治价值取向，是合作运动的伟大实践，对新时代我国新型合作经济组织研究，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5]

毛泽东继承了马克思主义合作经济思想的精髓并付诸实践：吸收了西方合作经济思想与实践中的合理内容，提出在自愿互利的原则下，从农业生产互助组织逐渐向初级农业合作社和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方向发展，强调合作经济组织技术革命的重要性。1955年，毛泽东主席亲自为 《平湖县新仓乡订立结合合同的经验》 作了修改，作出批示，号召“应当普遍推行”。(1)见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5NTAxMDg3Mw==&mid=2649034949&idx=1&sn=63cb8631b28f2bfb9fda37cc53f60fd8&chksm=f44ba793c33c2e85597d8447bd7891f53894b179ba2dbbe0c78d33c9e6fdc2c4f5e9c5c88fe6&scene=27.“新仓经验”的诞生，在全国引起了强烈反响，并得到迅速推广，为全国农村合作经济发展提供了经验和样板，发挥了农民互助合作的积极性。

习近平高度重视我国合作经济发展：结合中国国情，运用中外合作经济理论和实践，继承和创新了马克思、毛泽东合作经济思想核心要义，强调农业合作社是发展方向，是推动农村经济体制改革、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力量；根据浙江实践，提出了突破原有组织体系制约、发展跨地区纵横联合、建立大规模中心合作社、将生产与流通融为一体的农村合作经济构想；创建了以农民为核心的农业产业化组织体系，从根本上解决农业小生产与社会化大市场的矛盾，全面推进了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

(二)浙江“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发展历程

改革开放以来，双层经营体制下的统分结合问题长期困扰着农村发展，为解决双层经营中“统”不足而“分”有余等问题，20世纪90年代后期，浙江勇于创新探索，将股份合作制应用于农村改革，诞生了国内首个农民专业合作社。 2002年11月，习近平在“新仓经验”供销社改革的基础上，将农村合作思想和经验在更大范围付诸实践，使浙江成为全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速度最快的省份。

2006年1月，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在省农村工作会议上，首次提出探索建立“三位一体”农村新型合作体系；12月19日，在浙江省发展农村新型合作经济工作现场会上，习近平阐述了“三位一体”新型农村合作体系，部署在浙江省18个县(市、区)展开试点并指出，对于实施条件较好的地方，可建立区域性新型合作经济联合组织，将分散的资源联合起来，打破多年城乡、条块和部门分割状况。至此，习近平“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基本确立，并服务浙江“三农”工作，发挥着巨大的指导作用，推动我国合作社持续健康发展。[6]

(三)“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的发展成熟

党的十八大以来，农民专业合作社成为深化农业农村综合改革的重要载体，“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得以加速，合作社作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组成部分被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强调必须加快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2014年，“三位一体”改革在浙江省7个县(市、区)进行试点；2015年11月，浙江省在20个县市区探索建立“三位一体”农民合作经济组织联合会(农合联)。[7]2017年，“三位一体”正式载入中央一号文件：“加强农民合作社规范化建设，积极发展生产、供销、信用‘三位一体’综合合作。”2017年12月27日，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鼓励农民专业合作社联合发展，确立了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法律地位。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年)》，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综合改革及农村资金互助和金融改革进行了规划和指导。[8]

总之，从2002年习近平同志肯定农村合作经济发展，到“三位一体”农村新型合作组织体系在浙江省构建推广，进而到以国家政策形式列入中央一号文件，充分说明了“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实践与探索已成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实践基础的有机组成部分，成为我国发展“三农”的重要思想理论武器。深入梳理了解习近平合作经济改革发展脉络，对更好地理解与把握习近平“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产生的精神内涵和实践品格，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二、嘉兴“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特色

习近平“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构想创造性地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合作经济的理论内涵，有利于全面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提升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水平，能有效增强农业抵御各种风险的能力，提高农业市场竞争力，促进城乡共同富裕。

(一)增强为农服务合力，指引农村发展方向

嘉兴通过农合联基层党建组织创新，有利于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和党员先锋模范作用，增强党的为农服务组织力和带动力。嘉兴将党建作为基层工作重点，着力改革“三位一体”综合合作工作机制，把农合联工作作为乡村振兴实绩考核的重要内容。2020年，全市已成立了13个农合联支部，基本实现镇(涉农街道)基层农合联党建全覆盖。实施党村社共建，农民主动参与，提高村民认同感，融洽了党群关系。如海宁市建设“共富大棚”，按“党建引领，强链补链”的思路，充分发挥了供销社的服务优势，以村党建品牌引领产业高质量发展的乡村振兴示范地建设。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把农业产业化合作制经营提高了一个层次，通过跨区域联合，推动资源要素的合作与对接，实现了三种不同类型的合作组织、合作体系、合作功能的一体化，将分散的农民联合成一个有机整体，增强了市场的竞争力。[9]嘉兴按照“走在前列、全国示范”的总要求，全力打造亮点。在全省率先将一定区域内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企业和产业协会等联合起来。2020年，围绕稻米、水产、蔬菜等十大农业主导产业，建设了25个特色产业农合联、28个“一站式”区域性现代农业综合服务中心，建成全国首创的平湖“三位一体”云上合作圈等，提供专业化、数字化、全程化服务，带动了8万多农户的生产经营，“三位一体”改革走在全省前列。

(二)切实解决实际难题，推进乡村共同富裕

为有效组织农民、服务农民，农合联积极吸引有较强影响力和服务能力的主体加入，搭建新平台。浙江省农合联注资3亿元组建资产经营公司，为平湖新仓镇农合联运营提供数字化平台。不断完善现代农业综合服务体系，提高为农服务覆盖面和服务效率。嘉兴开展多样化信用合作，创新服务载体，有效缓解融资难问题。广泛进行农合联会员等级评定和授信服务，授信覆盖率100%。经调查，嘉兴现已建成农村资金互助会(社)15家、农信担保公司7家、小额贷款公司1家、资金互助社1家等，2020年，共为2 140个农合联会员贷款担保4 907笔、金额共计33.48亿元人民币。

经过多年的实践，“三位一体”综合改革的内涵和要求发生了新变化。从农民专业合作社到“三位一体”组织，再到“三位一体”农合联体系，最后到“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建设，推动了农村合作经济改革步步深入。习近平主政浙江期间，农业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农民收入不断提高。从2009年起，嘉兴推出“强村计划”，通过合作抱团，切实壮大集体经济。建立健全了现代农产品流通服务体系，推进农产品批发市场转型升级，嘉兴水果市场交易额排名进入全国同类市场前三。开展产品连锁配送、电商展销等多元产销对接，实行双品牌战略，促进提质增效。2022年，嘉兴农民收入连续19年居浙江省之首，嘉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46 276元，比2021年增长6.1%。[10]嘉兴的村集体组织，个个都是“百万富翁”，其中有70个村为“千万富翁”。[11]

(三)美化洁化乡村环境，开辟村强民富新路

农合联将大量与产业相关的农户紧密联结，结合美丽乡村建设，提高了乡村治理水平。嘉兴积极构建生态环境服务体系，推动农合联实施垃圾资源化利用工程，探索“互联网+回收”模式，促进乡村环境美化。嘉兴投资了1.35亿元建设市本级3个废旧商品分拣集散中心，着力运营5个物资回收站，与嘉善、海宁共建回收利用网络，实行资源化、无害化处理，美化洁化乡村环境。

农合联深化农业供给侧改革，探索创新合作模式，共筑合作共赢新机制。积极探索品牌农合联建设模式，实施“农产品区域公用品牌+主体品牌”战略，嘉兴已建成“嘉田四季”等7个农产品区域公用品牌，许可191家企业395种农产品使用，累计销售额7.2亿元。平湖创新探索“广陈模式”、“1+8+N”共富体系等，开展“一镇一业一联一领办”区域性特色农合联体系建设，按照“产业+农合联+公司”运作模式，构建“农户+企业+合作社+联合社+产业农合联”利益共同体，组建了农民专业合作社496家，农业龙头企业49家，联结基地16.4万亩，辐射带动农民6.89万户，实现了共创、共赢、共富目的。

(四)挖掘培养基层人才，促进产业结构优化

人才是“三位一体”经济合作改革取得成效的关键。农合联需要大量勇于创新、富有探索精神和具有强烈事业心的管理人才，更需要富有合作精神和企业家潜质的能人。嘉兴探索多种形式的“村社共建”，挖掘培养一批农村优秀人才，为基层综合治理提供了人才保障，全面提升了农村基层治理能力，已成为供销社开展综合服务的新品牌，有效地推进了城乡一体化的发展。

嘉兴努力发挥优势资源，创新拓展产业帮扶合作。与对口地区共同开发产业帮扶项目，鼓励要素参股入社，提升农业产业结构，带动农户共同富裕。嘉兴水果市场发挥流通集散优势，帮四川阿坝州、吉林白城、新疆沙雅、西藏那曲等地销售各类果品。嘉兴天天农展会、江南超市及五星果品公司等100余家网点设“都兰优品”专区、专柜销售，组织丽水地区优质特色农产品进行专厅销售。平湖供销社借助“浙农服”模式，在四川茂县建立“茂农服”数字化平台，构建立体式电商销售网，使茂县农产品逐步辐射浙江，提高了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为农业产业升级和农民增收提供内生力。

嘉兴努力打造一站式公共服务智慧平台，创新“三位一体”线上服务模式，建设数字农合联，减少了办理环节，提高了办事效率，构建了智慧农合联社会服务体系。2019年，平湖市数字农合联平台试运行，截至2021年底已有3.1万名用户，服务超66万次。[12]

三、“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存在的问题

(一)农合联体制机制有待完善

在顶层设计上，农合联基层组织发展不平衡，组织机构尚不健全，角色定位、职能有待明晰。在管理上，市/县(市、区)两级合作社运行不规范，缺乏有效监管，制约着服务工作的开展。

(二)农合联服务能力有待提升

农合联人才缺乏，干部队伍老化、断档严重，农技人才奇缺。部分人员认识存在偏差，思想观念落后，服务意识不强、服务能力较弱、服务手段单一，影响服务水平的发挥。

(三)农合联政策支持力度有待加强

农合联与供销社融合后，政策法规支持力度较弱，缺乏政策导向和运行规程，财力支撑不足，人少事多、经费问题突出，可持续发展面临挑战。

(四)农村信用体系有待完善

农合联信用主体缺位，诚信和利益共享机制不完善。农村信用社与农民开展合作较难，存在空壳社、政策社、合作体主导权不平等现象，普通农户难以受益。政府扶持资金、民间借贷成本门槛较高，银行贷款担保抵押物问题突出，适合农户的金融产品较少，难以满足合作组织的资金需要。

四、进一步深化“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的对策建议

(一)党建统领村社共建，优化农合联体制机制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要加强基层党组织领导，增强内核发展动能。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要增强党组织政治功能和组织功能。[13]基层党组织是确保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和决策部署落到实处的根基。将农合联延伸到农村社区，积极探索“村社共建”模式，有效整合基层党组织力量，实现党的组织共建、体制贯通、资源共享、服务优化，党组织与党员共建红色致富项目，注入红色发展动能，擦亮基层党建品牌，巩固党的执政之基。[14]

党政支持是改革前行的坚强后盾，应建立健全农合联组织领导体系，广泛吸收新型经营主体加入，由市县主管领导担任农合联领导岗位，优化农合联执委会内设机构，与相关行政部门和企事业单位共设生产、供销和信用服务部，健全部门协调机制，发挥为农服务的组织功能，增强供销社的发展活力，实现服务体制机制转变。

(二)实施农业创新行动，创新发展智慧物流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要充分体现“农有、农治、农享”基本原则和导向。让农民成为农合联的投资者、合作组织的建设者、利益成果的共享者，把为农服务贯穿到农合联全过程、各环节，搭建新型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创新农合联实体化运作新模式，构建全产业链利益共享机制。逐步实现乡镇区域服务项目全覆盖，积极推进新型农技推广服务体系建设，更好地服务农民的生产生活，全面提升农合联的服务能力和社会影响力。

建设数字化农合联，积极推进数字化农合联建设。创新运用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发展智慧物流，大力构建集生产、供销、信用于一体的服务管理新平台，推进农合联服务数字化转型。加快建设“浙农服”特色应用平台，加强物流硬件建设，打造农产品市场网络体系，努力建设国际化、品牌化并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高品质农产品批发市场，提高市场集散能级。加快培育新型农产品经纪人，探索网络直播等新型销售模式，建立物流服务网络体系，探索创建供销合作社+快递的“供快合作”模式，有效畅通农产品销售通道。

(三)树立优质品牌理念，提升居民消费品质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要坚持实施“品牌兴农”战略，大力推进品质品牌提升工程。以品牌引导消费，满足居民消费新需求。强化区域公用品牌，建立农产品生产标准化体系，规范产加销环节，实现产品质量可追溯。农合联要发挥农产品区域公用品牌资源优势，着力构建区域公用品牌+企业自营品牌双轮驱动的新模式，探索“嘉田四季”品牌连锁、区域间公用品牌协作运行机制。加快推进地标性品牌建设。充分挖掘地方传统文化资源，提高文化创意在地方特色品牌上的推广应用。实现农业产业从数量增长向质量品牌的动能转换。探索与大型连锁超市和便利店等合作，构建城乡新型超市便利店模式，有效提高城乡综合服务水平。

(四)探索社内信用合作，贡献创新智慧力量

“三位一体”农村合作经济改革，要发挥自身资源优势，与金融机构对接，探索合作社内部信用合作，落实普惠金融。对资金需求量大的主体，通过提供增信业务，解决无抵押物不能贷款问题。引导金融机构创新贷款产品，重点支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用资需求，尤其要支持对收购农产品的资金需求。要不断创新金融信贷服务，灵活确定贷款期限，简化信贷审批流程。同时，要注重金融风险的防范，开展农合联会员全程信用等级评定管理。扶持规范农村资金互助会，构建农信担保服务体系。发挥供销社优势，帮助农户打通农产品销售渠道，加快资金回流，提高抗风险能力。

“三位一体”是一项长期的综合性创新性工作，需要持续深入探索研究。建议尽快筹建“习近平‘三位一体’合作经济研究中心”，为农村合作经济发展提供研发组织保障和智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