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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庄:立足主业融延发展,大学社行稳才能致远

2023-03-10赵冰

出版人 2023年3期
关键词:黄轩出版社广西

记者|赵冰

过去三年,在整个出版行业承受巨大压力的背景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实现了连续三年正增长的成绩。在黄轩庄看来,作为一家大学出版社,市场化发展与服务教学科研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董事长 黄轩庄

2023 年春节刚过不到一个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以下简称“广西师大社”)就陆续迎来三四家出版社考察交流。建社36 年,从桂林到世界,从借款起家到收购海外出版集团,凭借跨越式发展的成果以及在读者群中极高的品牌号召力,广西师大社已经发展成为一个行业现象。

在订货会前夕,董事长黄轩庄接受了《出版人》专访。上任三年有余,在他接棒时,广西师大社已经在文化领域颇负盛名,又恰逢出版行业新旧秩序更替,产业价值和优势都被重估,想要守好阵地并不容易。三年来,黄轩庄对出版的学习和思考从未停止,他将过去在高校从事教学科研和管理工作所沉淀的经验与图书出版、企业管理方法相结合,带领广西师大社继续向上攀登,稳健发展。

在他看来,出版本质上也是教育,是一种学术文化活动,服务对象是包括学生在内的更广大的读者群体,以优秀文化培根铸魂、启智润心的宗旨与过去在高校工作是一致的。而广西师大社也始终没有忽视作为一家大学出版社的根本任务,在服务高校教学科研的过程中,不断突破资源局限,以寻求更大的社会价值。

出版业态的重塑是不可逆的

《出版人》:2019 年10 月您接受任命进入广西师大社,完整经历了书业整体承压的三年。您如何看待这三年外部环境给出版业带来的变化和压力?哪些可逆,哪些不可逆?

黄轩庄:这三年出版行业的剧烈变化对我个人而言是意外,但对整个行业来说,产品形态、营销模式、大众消费习惯、馆配服务、图书销售甚至出版机构的转型升级模式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时代深刻变革驱动下必然会出现的结果,是一次上下游全方位的变革。

包括编校、印制、发行、物流以及全平台在销售上受到的冲击,在“可逆”的范畴中,随着政策的开放和经济的复苏,已经不再是大问题。

但疫情进一步加快了出版业的数字化趋势,过去三年是技术进步的加速期,从电子书、有声书、数据库到数字藏品,再到元宇宙、人工智能场景,包括最近大热的ChatGPT,逐渐改变了出版的生产方式,促使阅读主体、产品、场景、参与主体进一步趋向多元化。这一潮流是“不可逆”的。

把问题简单化来看,就是我们所处的市场在变,我们要思考的核心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跟上去,不掉队。近两年日益加强的意识形态管理,也可以归结为市场变化所提出的要求——是国家立足新的发展阶段和发展目标对文化建设提出的新要求。我们必须适应、助推,这是文化企业的使命。基于这一点,出版机构如果把社会效益考核当成负担,那出发点就错了,做书这件事本身的出发点就是社会效益。

《出版人》:您对当下出版市场所处历史阶段怎么看?

黄轩庄:现在的出版市场,特别是纸质书的销售,明显是处在存量甚至缩量的状态,正在经历一个“挤泡沫”的过程。

《出版人》:基于行业的渠道变革,实体书店和纸质书的未来前景如何?

黄轩庄:广西师大社和实体书店的关系是双向的。我们经营着十几家自己的实体书店,同时,我们出版的书需要铺到全国各地实体书店去销售。在此过程中,我们深切地感受到实体书店的困境——生存是极难的,无法靠卖书的营收维持生计,绝大多数靠其他业态或文化服务支撑着。从功能上看,我认为实体书店未来或许会演化成一个文化学习与体验中心。

但它的价值不仅停留在一个实体的展陈或售卖空间,而是变成了一种文化隐喻。我一直认为,情景感是一种重要的体验,人们对知识的获取通常会伴随某种特定的情景,也可以理解为情怀。广西师大社坚持举办“加油!书店”活动,至今已有七季,覆盖了全国数百家实体书店,多年热度不减,就是因为这种情怀,既包括书店主理人的情怀,也包括读者的情怀。这就像速溶咖啡和手磨咖啡,或者线上音乐和演唱会的区别。

大学出版的本质和边界

《出版人》:大学出版社在业内是相对特殊的存在,近两年所面临的挑战有哪些特殊性?

黄轩庄:大学出版社的特殊之处在于,教材教辅历来是大学社的重要经济基础,服务本校教学科研是大学成立出版社的初衷,作为大中专教材出版的中坚力量,面临不利的市场环境因素时,有相对可靠的支撑和保障,在借力母体大学品牌上也占据着一定的优势。

但这几年,从教材教辅发行和营销的维度看,疫情一定程度地影响了出书效率和生产进度,学校教材时效性较强,征订教材的时间也相对集中,出书的时间节点尤其关键。生产进度和效率跟不上,导致新旧教材发生冲突,可能会造成图书损耗。而过去教材教辅推广的主要模式也都在近几年因疫情等受阻,遭遇了较大的困难。

《出版人》:在大学社乃至整个出版行业,广西师大社一直是市场化的典型样本。您如何看待大学社所承担的服务教学科研和市场化的双重任务?是矛盾体吗?

黄轩庄:大学成立出版社的初衷主要是服务本校的教学科研,这是根本。广西师大社目前的教材教辅仍然占很大比重。在此基础上,要不要走向市场以及要走多远,这是各个大学社从自身定位出发所做的不同选择。很难说不矛盾,但矛盾也是对立统一的。

在我看来,大学也是一个小市场,我们所谓的市场化是在服务好小市场前提下的业务延伸。广西师大社市场化产品中,学术出版占很大比重,我们将学者的学术成果推向大众市场,比如《思考中医》《大宋之变》以及“吴钩说宋”系列,等等,尽量让学术成果可读性和普及性更强,服务教学科研的同时服务更广大的读者。二者是统一的,只是具体的产品呈现形式不同。

《出版人》:在具体实践中,二者的统一该如何实现?广西师大社是怎么做的?

黄轩庄:大学社服务教学科研的方式不能停留在过去的传统模式——为本校老师出一本书,出版后给学生做教参,不大考虑内容的可读性,在学界、在社会上也不怎么流动。没有哪个作者出书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的,读者阅读的过程也是学术交流的过程。现在国家层面推动学术期刊繁荣发展、支持打造国际性的学术期刊,也是推动教学科研成果能在更广泛的领域流动和传播。所以一直以来,广西师大社都致力于打破地域限制和资源壁垒,我们把全国高校看作一个统一的市场,我们的学术作者也来自全国甚至全球各大高校。

市场化并不是经济效益的象征。我们发展市场化,在学术层面也是社会效益的一种体现。当这种社会效益扩大化,学术成果传播范围越来越广的时候,自然就会形成经济效益。2022 年,我们中标了《广西历代方志集成》整理出版项目,项目总金额达2858 万元,不仅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64年来规模最大的地方文献整理出版项目,也是我们出版社成立36年来承接的金额最高的出版项目,是我们服务地方文化建设、兼具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一个生动案例。

学术品牌应该有足够的定力

广西师大社旗下独秀书房

《出版人》:面对新环境和新问题,广西师大社内部是如何应对的?近几年,在品牌矩阵的进一步扩大和强化过程中,广西师大社是如何考量的?

黄轩庄:从管理层面来说,前不久我在会议上提出“战略为先,治理为要,人才为本,价值为王”。这是出版社作为一个企业所要坚持的顶层设计。从出版的逻辑来看,在疫情暴发初期,我们就确定了“聚焦主业,深耕教育,提升学术,融延发展”的十六字战略方针,以数字转型升级为主线,以知识服务为主方向,以纸书增值开发为突破口,着力推动出版主业转型升级。这个思路三年来并未调整,初步构建了以优质出版资源为中心和基点的融延发展路径、模式和不同形态的多样化融延产品体系。

近几年,出版行业普遍在进行品牌化发展。消费者的消费习惯以及对品质的要求都在不断升级,未来出版企业的竞争力很大程度会取决于品牌建设和维护能力。广西师大社的品牌化建设战略已推行10 余年了,打造了“新民说”“大学问”“纯粹”“艺术之桥”等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文化品牌,逐渐形成了出版社集团的品牌发展格局。但到目前为止,是继续扩大矩阵还是相对集约化运营,我们还在持续探索中。

《出版人》:目前,从对读者的影响力来看,众多子品牌与广西师大社这个大品牌之间是如何互动的?

黄轩庄:经过30 多年的努力,在读者心目中,众多子品牌共同支撑起广西师大社这个母品牌,不断拓展更广的品牌覆盖面,挖掘更深的市场认可度。近期我们可能还会尝试为艺术类图书命名一个新品牌,还想在阅读推广方面塑造一个新品牌。

相对而言,子品牌更聚焦,覆盖面虽然不大,但是可以在目标读者当中建立初步的品牌认知,“新民说”的粉丝、“大学问”的粉丝也许不是同一批人,但长久以来,子品牌的读者关注点会自觉延伸到背后的广西师大社。基于读者的口碑,出版社再推出新品牌时,就会在读者心中天然带有品质的标签。这是所有消费品品牌共同的逻辑。

比如在2015 年魔法象成立的时候,少儿市场的竞争已经非常激烈了。魔法象带着广西师大社这个大品牌的品质背书,延续我们在成人图书领域的特性,侧重于人文启蒙和艺术启蒙,如今已经拥有一个独立少儿出版品牌的影响力。

《出版人》:过去几年里,一些原本阅读门槛比较高的社科品牌都在拓展边界,您怎么看这一现象?

黄轩庄:品牌成立之初都相对更垂直一些,比如“新民说”成立之初是聚焦法学和社会学的,现在综合性更强了;后起的社科品牌“大学问”是目前学术性最强的,出版历史类图书比较多,但后期也会有延展。

我认为,出版品牌范畴延展是正常现象,但边界还是要清晰。读者对品牌固有的属性和辨识度是有一定心理预期的,这种心理预期也是品牌化之所以见效的原因。所以出版品牌尤其是学术出版品牌,更应该有定力。

融合发展不能“融”掉专业优势

《出版人》:融合发展一直是您关注的重点,出版行业在其中面临哪些机会?

黄轩庄:事实上互联网已经成为人类的生存方式了,多年前互联网与内容的融合就已经是大势所趋,疫情加速了这一进程。我们也在不断思考数字赋能的方式。

融合是相互的,科技是一种形式,而文化是内核,出版行业不能在融合的过程中丢掉自己的核心价值。所以2020 年,我提出了“融延发展”的方略,力求在与互联网、与新媒介的融合中,延伸传统出版的专业优势,形成围绕出版主业的文化产业集群,持续深化“出版+文化+科技”建设,大力推进出版资源数字化,驱动产业链延伸和价值链升级。

广西师大社在顶层设计方面,做了“十四五”规划,也出台了《出版资源数字化建设工作规划》等相关制度,现在正在编制集团《数字化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3—2025)》;在项目实施上,打造了国家古籍数字化工程重点项目《敦煌遗书数据库》和基于广西当代文学艺术创作工程项目《八桂星火》开发的课程等;在平台构建上,我们自主开发了推动业务流程数字化管理的独秀出版ERP 和重塑产品体系的新阅读服务平台“书天堂”,为融合发展提供了平台支持。今年广西师大社也在规划建设自己的数字文化产业园。

《出版人》:出版行业提出融合发展已经有年头了,但还未出现突破性的成果。这是为什么?

黄轩庄:首先,从内容层面看,出版社掌握着海量的优质内容,在出版流程上,我们引入了很多数字化系统,包括数字化的协同编撰、ERP管理系统;在产品形态上,更是有电子书、有声书、数据库;等等。其次,在技术层面,没有哪家出版社能投入巨大的成本研发原创性的技术,我们只能引入和应用,但截至目前,很多先进技术并没有真正应用于出版,我认为,出版在所有商业类型中对技术的敏感性是相对滞后的,所以在这个层面,我们很难掌握主动权。最后,就是传播平台层面或销售平台的问题。传统纸质书销售我们有多种渠道,每一个都是可以承载全行业图书信息的优质平台。但数字化内容在触达读者的过程中,却缺少可以整合全行业资源的服务商。目前没有任何一家第三方平台可以容纳我们所有的融合产品形态。

业内领先的几家出版机构,都在搭建自己的平台,比如三联中读、中信书院。广西师大社自建“书天堂”,也是同样的目的,希望能为作者和读者搭建一个积聚了丰富资源的交流平台,能将数十年积累的优质内容全方位多形态地呈现给用户。但相对于整个出版业的内容规模,出版社自建平台覆盖面都不大。从这个角度来看,出版数字化或者说是融合发展的任务很艰巨。

在融合发展的道路上,我们从没有停止过尝试,从附加光盘到扫码看动画、听内容,或许就是要通过不断的尝试,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切中要害,收获成果。

《出版人》:2023 年,疫情防控政策的巨大转变给整个社会经济带来了信心,您认为,未来一年图书行业是否能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黄轩庄:新年伊始,在集团内部对行业未来做研判时,我提出对未来要“谨慎乐观”。

从宏观来讲,2022 年,党的二十大胜利召开,为我们擘画了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宏伟蓝图。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为文化工作指明了方向,也为出版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与此同时,随着经济的复苏和扩大消费政策的实施,以及政府主管部门对出版业的扶持力度逐渐加大,这对我们文化企业而言,无疑是充满机遇的,因此是乐观的。

但是从出版本身来讲,特别是从传统出版角度来看,整个行业的增长趋缓,我们不能期待行业未来出现激增的上升态势。

《出版人》:广西师大社在未来2 ~3 年里,有什么新的规划?

黄轩庄:众所周知,广西师大社曾经有过一段规模快速扩张的发展阶段,总体来说,未来我们的中长期发展理念是“行稳致远”。为了达成“致远”这个核心目标,保持平缓的增长曲线,“稳”字当头,我认为是契合当下整个经济形势的。

接下来,我们将继续在上级主管部门的关心指导下,以党的二十大相关精神为指引,深入贯彻落实“聚焦主业,深耕教育,提升学术,融延发展”十六字战略方针,从六个方面落实推进,实现集团新时期的新发展。一是集中精力做好教材教辅出版和推广工作,服务地区、国家教育事业的发展;二是持续提升学术出版和大众出版的品质,打造更多双效俱佳的品牌图书,着力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三是进一步加强主题出版工作,提升在主题出版领域的影响力和美誉度;四是加快推进融延发展,加速构建围绕出版主业的产业集群,推动产业数字化发展和全民阅读领域的创新探索;五是继续致力于巩固和充分发挥国际化布局优势,加大在东盟地区的战略发展力度,为讲好中国故事,推动中华文化的国际传播贡献新的更大力量;六是积极贯彻落实国家政策要求,进一步做好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的基础性工作,为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贡献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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