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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者跨界能力驱动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机制研究

2023-03-04贾建林梁力凡杨世明

贵州商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科创跨界管理者

贾建林,梁力凡,杨世明

(1.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财经学院,广东 广州 510665;2.3.贵州商学院 经济与金融学院,贵州 贵阳 550014)

近年来,受全球数字化变迁、经济转型升级、政策多元化调整的影响,加剧了科创企业创新环境的高度不确定性,传统商业市场竞争态势愈演愈烈[1]。为此,越来越多国家和地区的企业试图变革,将战略创业作为未来生存与发展的重要部署。战略创业融合了战略管理和创业管理理论的基本思想,是驱动企业持续成长的一种组织创新范式。理论上,战略创业是要求企业在探索性活动中寻求创业机会、在开发性活动中寻求竞争优势,并强调组织优势寻求与机会开发二元活动的整合与协同性,以此实现企业价值创造与增值的行为和过程[2],被视为科创企业应对不确定性环境、持续获取竞争优势的有效路径。

基于这一逻辑的深层分析,如何驱动及实现战略创业成为当前科创企业创新亟须解决的现实问题。现有研究主要从内涵、维度、特征等方面对企业战略创业进行剖析,或结合家族企业案例,从过程视角探究内外部环境因素与战略创业融合影响企业创新绩效的逻辑机理[3];部分研究则探索与战略创业相关的企业决策模型、知识溢出与资源配置机制等问题[4];也有少部分研究从人力资源管理、网络多元化等组织层面,以及个体价值与特征层面[5]揭示了企业战略创业的前导因素。由此可见,虽然现有文献对企业战略创业进行了较为丰富的探索,但是针对驱动科创企业战略创业活动与行为的实证研究相对匮乏,而这类研究的缺失很可能会弱化科创企业管理者对战略创业价值的评估与考量。

事实上,环境的动态不确定性加速了不同行业、知识背景的交叉与融合,并迫使科创企业管理者制定及实施跨界战略与行为。在实践中,基于管理者跨界能力的创新活动,一方面可以形成外部多元合作关系,有利于企业搜索及获取异质性、互补性知识资源;另一方面,意味着企业进入相对陌生的领域,涉及与不同个体、组织或环境的交互,很可能增加企业核心知识溢出风险与管理成本。为此,管理者跨界能力能否以及如何驱动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为本文即将展开的探索留下了巨大的思考空间。通常情况下,跨界行为会经历由“陌生”到“熟悉”的演变过程,但企业管理者往往缺乏足够的知识、经验、网络关系及其他必要的创新资源[6],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构建学习路径,通过组织学习来识别潜在机会和获取知识。同时有研究认为,组织学习的效能与企业管理者对外部政策环境的掌握情况以及自身努力程度紧密相关[7]。因此,本文试图以动态不确定性环境下的跨界管理行为为切入点,结合组织学习视角,探究管理者跨界能力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促发机制,同时尝试挖掘管理者对政策关注及其跨界努力在该关系中的边界效应。

一、理论与研究假设

(一)管理者跨界能力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影响

跨界通常是指个人、团队或组织与外部环境或单位建立关联,通过内外部交互弥合自身发展需要的行为过程。关于跨界行为的理论阐释主要有两方面:一是网络嵌入理论。其核心观点表明,跨界的前提是资源稀缺性,基于跨界的多方交互与合作可以使企业获得更多外部资源支撑,并且管理者跨界能力决定了企业搜索与获取外部资源的多样性、数量和质量[8]。二是社会合法性理论。该理论认为企业通过跨界,可与外部合作伙伴建立稳定关系,一方面能够直接提升企业运营管理与创新能力,另一方面可让利益相关群体对其能力形成有益判断,从而构建及积累企业认可度与社会声誉[9]。为确保获得足够的外部支持,企业管理者还需要构建针对外部合作的协调互动与控制机制,如分享信息、商讨战略行动方案、对潜在计划及其实施过程进行纠正等。

理论上,战略创业是以竞争优势创造为导向的企业机会寻求活动,要求科创企业在利用当前优势通过渐进式或突破式创新积累财富的同时,还能积极识别及开发潜在创新机会[2]。Ketchen等指出,战略创业是建立在一定信息与资源基础之上的[10],而管理者在科创企业决策体系中处于支配地位,其跨界能力往往伴随新知识或技术的引入,是外部关系优化以及自身竞争能力提升的过程。具体而言,若管理者具有较强的跨界能力,一方面可通过相应规则与分享机制,推动内外部知识和信息互动,为科创企业带来特殊能力、异质性或互补性知识,从能力与资源角度来看这是形成战略创业的关键。尤其在动态环境中,企业已有资源或能力会被逐渐削弱,通过跨界构建起的合作网络可为科创企业优势寻求与机会开发不断补充创新元素。另一方面,由于外部关系资本不仅能拓宽企业资源获取渠道,还能加速隐性知识共享、转移与吸收[11],因此跨界能力强的管理者可在这一过程中展开有效资源整合并不断构筑创新流。进一步看,由于跨界行为涉及多元文化、领导、决策机制及组织结构,同时这种多元化与模糊性也加大了竞争对手的模仿难度,可形成企业相对的战略优势。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管理者跨界能力是增强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能力的重要保障。

也有研究认为,跨界行为可能潜藏一定的创新风险。从注意力理论的角度来看,频繁的跨界不利于集中组织注意力,尤其是当跨界活动充满不确定性时,过度的跨界很有可能偏离管理者最初制定战略的意图或战术安排,导致科创企业管理目标、核心业务以及其他知识能力等逐渐被稀释甚至弱化转移[12]。Gibson等研究证实,管理者跨界能力过强将会触发外部关系网络过度延伸,而为了有效控制已有网络结构及其规模,企业管理者不得不采取行动投入大量显性和隐性资源,如人力、资金、时间及注意力等[12],这无疑会给以同步优势寻求与机会开发为目标的科创企业创新活动带来巨大压力。此外,虽然跨界行为可以拓展科创企业与外部网络的合作关系,但企业管理者与外部相关群体关系过度密切,也有可能诱发机会主义风险甚至组织信任危机,从而不利于科创企业管理者做出理性的战略决策。综合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

H1: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型关系。

(二)组织学习的中介效应

从本质上看,企业管理者通过跨界搜索多元化知识和资源,并构建广泛的人际、组织关系,其跨界能力的增强有助于逐步搭建合作创新网络,进而形成基于协同与开放创新的知识联盟体系。周翼翔等研究证实,知识联盟不仅是加速组织知识共享、知识转移的重要渠道,也为企业间的组织学习创造有利条件[2]。尤其是在技术变迁、产业转型加速升级的不确定性环境下,单个科创企业创新能力再强,也难以全盘掌握或具备所有的技术知识和能力。而科创企业通过跨界形成组织联盟关系,可以汲取更多异质性或互补性知识资源,以此满足自身创新与发展的需要。事实上,这些外源性技术知识或能力一旦被组织吸收,科创企业便会结合现实情境对其进行加工、重组、转化及利用,最后以匹配性方式对企业已有相关知识与技能进行系统有效的甄别、阐释及深化,进而衍生出有利于发掘及提升科创企业竞争优势和创新能力的新知识。

与此同时,科创企业通过跨界共享及转移得到的新技术或知识,还需要被充分有效地吸收,才能成功转化为企业持续创新与竞争优势。而在这一过程中,组织的学习动机及其能力发挥了关键作用。关于组织学习,现有文献已经形成了成熟的研究成果,并将组织学习细分为探索式和利用式两种重要模式。理论上,探索式学习侧重创新机遇的挖掘,强调企业结合外部资源优势开发新产品或新技术;利用式学习则突出运用内部及外源性知识,丰富及完善企业已有产品或技术能力,是对企业当前创新模式的补充和延展[13]。发达国家经济体的理论研究已经充分证实,组织二元学习模式的综合运用,不仅改变了企业固有产品与技术流程,有利于企业持续开发新产品与新技术,而且还能使企业在同步优势寻求和机会识别中不断把握先机。另外,基于后发经济体的相关实践也为此提供了有力证据。研究显示,通过提升组织学习能力及其对资源的交叉匹配,不仅可以有效兼顾企业长、短期利益,而且还能维护企业竞争格局并使其持续发掘潜在创新机会[14]。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2:组织学习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间的倒U型关系中存在中介作用。即管理者跨界能力有利于组织学习,并通过组织学习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形成积极影响。

(三)对政策关注的调节效应

政府政策是引导科创企业创新的重要外因,管理者跨界能力及企业创新方向将受到政策环境的影响。现有研究表明,政策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对企业创新活动产生作用[15]。首先,政府政策可以通过制定标准化制度或程序规则,优化企业资源配置,提升企业机会开发与创新能力;其次,政府部门通过颁布及实施直接或间接的金融优惠政策,能够有效降低企业融资风险与创新成本,从而增强企业相对竞争优势;再次,企业及时关注政府机构发布的政策文件或相关资讯,有利于企业在信息与资源获取方面具有一定的领先优势。从以上方面来看,加强对政策关注对科创企业竞争优势寻求与创新机会开发具有重要意义。

对政策关注是指企业管理者收集政府相关政策并对其展开分析,进而在政策导向下积极调整企业经营管理与创新策略的行为[16]。对政策关注从理论上反映了企业管理者在跨界过程中对政策目标的客观认识与主观判断,以及基于政策导向的积极响应。从企业层面来看,企业管理者通过密切关注相关政策的发布、深刻理解其内涵,可以从中获取更多的资源和机会,并及时调整科创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Gielnik等结合对转型阶段发展中国家制造业的研究,证实对政策关注程度高的企业,能够更加主动研究政府政策导向及其发展趋势,这是提升企业创新能力与绩效的重要途径。从资源基础观视角可以预见,基于政策关注获得的政策信息及资源可以强化企业知识基础,是构建科创企业竞争优势的必备条件[17]。同时,还可以弱化跨界过程中的企业资源消耗,节约显性成本和隐性成本,企业管理者可以集中更多资源和精力进行有效的机会开发活动。为此,本文提出假设:

H3:对政策关注正向调节了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关系。

(四)跨界努力的调节效应

本质上,跨越边界的组织优势寻求与机会开发是一种与管理者的付出和努力程度密切相关的创新活动。注意力配置理论认为,努力是重要的隐性创新资源,其原始含义是用尽全力做好某件事,强调主体主观能动性的发挥、积极的认知与工作态度[17]。注意力配置理论已逐渐与经济学、管理学等众多领域交叉融合,衍生出创业努力、跨界努力等一系列新兴概念。结合现有文献,本文将跨界努力界定为针对创新或创业活动而展开的积极付出的程度及其长期坚持的行为,具体包括金钱、时间等物质投入,以及精力、注意力、情感等精神付出。事实上,来自管理者的跨界努力可以充分细化到创新活动的各个环节,跨界努力的关键表现在管理者将跨界行为看作是一种重要的创业事件或宏伟目标,因此往往会在其中投入更多注意力、资金、时间及精力。并且在整个跨界过程中,努力程度较高的管理者能够做到不断整合竞争对手资料和市场反馈的信息,认真总结、汲取经验[18],最终形成较难模仿的竞争优势。而通过这一努力,科创企业也可以获得更多用以识别新市场、开发新产品、创造新机会的知识。因此,本文提出假设:

H4:跨界努力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关系中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同理,结合注意力配置理论,当管理者将较多的注意力、时间、金钱、精力或情感分配在探索式学习或利用式学习层面时,说明对应的跨界努力程度相对较高,因此管理者在跨界搜索、获取资源以及利用已有资源构建竞争优势和开发新产品方面需要更多的付出。而根据社会公平理论,在跨界过程中管理者跨界努力程度越高,作为付出的正向回报[19],管理者积累的资源、经验和能力就越丰富,并将形成雄厚的组织知识与能力基础。从资源基础观视角来看,这不仅能够提高科创企业内部资源整合和转化效率,为组织利用式学习能力的提升奠定坚实的物质基础,而且还可以促进内外部多元知识的交叉与融合,激发组织活力与创造性精神,同时这也正是刺激组织进行探索式学习所必备的客观条件[20]。对比之下,当管理者较少将注意力分配在组织学习层面时,则意味着管理者跨界努力程度相对较低,其对组织学习能力提升的幅度有限,这不利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活动的有效开展。故本文提出假设:

H5:跨界努力可以正向调节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组织学习的关系,进而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产生积极影响。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收集与整理

本文以珠三角地区308家中小型科创企业为研究对象,同时为显著提高数据获取速度及效率,依托广东省创新方法重点实验室和华南理工大学创新方法评估中心,采取线下考察与线上问卷相结合的模式进行数据收集。在数据收集前期,问卷设计团队经过交叉验证和多轮反复推敲确保设计的准确性,并基于小样本预调研确定最终调查方案。研究的样本采用分层抽样方法随机抽取,问卷投放时间跨度为2022年4月至9月,共计回收457份问卷,剔除65份不符合逻辑规范或存在填报不完整等明显偏差的问卷,最终获取392份有效问卷,有效回收率为85.78%。有效问卷中,男女比例为4.5∶1;管理层人数占43.92%;年龄分布区间为28岁~52岁,占比81.9%;文化程度均为大专及以上;企业年龄均大于3年,员工规模为20~500人;行业分布主要集中在交通运输、医疗器械、新能源、人工智能、半导体、化工、信息服务等先进制造业领域。

(二)测度变量

1.管理者跨界能力(CA)。借鉴Ancona等[21]学者的研究,从侦察能力、使节能力和协调能力三个维度对管理者跨界能力进行测度,具体包含“能从企业外部个体、组织处收集技术知识、信息或想法”“能够说服他人支持本组织决定”“能和外部各方进行有效协调”等9个测度题项。变量测度均采用5级Likert量表形式,其中1—5分别表示测度题项描述情况与实际情况的匹配程度,1为“完全不同意”,5为“完全同意”。

2.组织学习(OL)。结合Li等[22]学者的研究,采用探索式和利用式学习的乘积项测度组织学习。其中,探索式学习包含“学习全新的产品开发技术和流程”等3个题项;利用式学习则包含“获取可提升已有产品的技术或知识能力”等4个测度题项。同时,为缓解多重共线性问题,对两种学习模式进行中心化处理后再取乘积项。

3.对政策关注(FP)。参考陈启杰等[16]学者的研究,同时结合调研需要对成熟量表进行适当改编。最终确定“密切关注国内创新相关政策”“密切关注国际创新相关政策”“管理层常常讨论政策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紧密跟随企业创新的政策方向”“形成及密切保持与政府相关机构的合作”5个测度题项。

4.跨界努力(EE)。借鉴李纪珍等[18]学者的研究,同时参考组内专家的建议对现有量表进行适当改编,运用管理者在“跨界中的努力投入程度”“跨界中的自律程度”“跨界中的辛苦程度”3个测度题项对跨界努力进行表征。

5.科创企业战略创业(SE)。参考Shirokova等[23]学者的研究,以企业优势寻求和机会开发两个维度的乘积项表征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其中优势寻求包含“基于已有竞争领域构建市场优势、技术优势和运营优势”3个测度题项;机会开发则包含“在新竞争领域开发新市场机会、新技术机会和新运用机会”3个测度题项。同理,为解决多重共线性问题,对各指标进行中心化处理后再取乘积项。

6.控制变量。考虑到其他一些尚未引入模型的潜在变量可能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能力带来的影响,本文对管理者性别(gen)、年龄(age)、学历(sch)、企业年龄(eage)、企业性质(ehtc)和企业规模(size)等变量因素进行了控制。

三、实证分析

(一)同源偏差性检验

为克服同源偏差性问题,本文采取复合形式对测度题项进行系统设计,包括单选题、多选题和填空题。与此同时,为了让被访谈者摆脱思维惯性,设置了反转题;在问卷发放与实施过程中,均要求被访谈者匿名作答,并对项目顺序效应进行平衡性处理,以此规避“社会赞许性”造成的答题偏误。另外,在问卷整理和数据处理过程中,结合Harman检验展开数据分析,即在不旋转情况下对全部题项因子开展探索性检验,共计提取9个公共因子,结果显示第1个因子有34.126%的解释力,累积解释力则为69.732%。可以判定,本文的研究数据不存在严重同源偏差。

(二)信度与效度检验

为保证问卷结果的合理性与准确性,在验证研究假设之前,需检验问卷数据的信度与效度。首先,结合Stata14软件进行信度分析,将Cronbach α系数值视为检验量表一致性的重要标准。结果如表1所示,所有变量中信度系数最小值为0.907,最大值为0.941,表明样本数据具备良好的一致性。其次,本文涉及的量表均直接采用或适度改编自国内外成熟的通用量表,权威性较高,且经历多轮预测试分析,一定程度上可确保内容效度。再次,所有变量中AVE最小值为0.520(均大于0.5),CR最小值为0.912(均大于0.8),表明量表的聚合效度较好。最后,结合验证性因子分析进行结构效度检验,并运用EQS6分析工具,验证各变量指标拟合情况,结果显示RMSEA=0.072、χ2/df=1.975、CFI=0.934、IFI=0.931、NFI=0.902、NNFI=0.948,表明分析结果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

表1 变量的信度与效度分析结果

(三)描述性统计

表2展示了各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以及两两变量间的相关关系。从标准差方面看,对政策关注和跨界努力的数值较大,表明企业管理者在这两个层面上的变量存在较大离散性,这符合潜在调节效应的显著性客观要求。从变量相关性方面看,自变量与中介变量、调节变量、因变量均在不同水平上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一定程度上初步验证了本文模型的合理性。另外,对政策关注和跨界努力之间没有显著相关性,表明调节变量的独立性,在模型中不存在严重的内部传导效应。描述性统计结果为即将进一步展开的实证检验奠定了基础。

表2 描述性统计结果

(四)假设检验分析

本文结合多元线性回归,对管理者跨界能力影响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逻辑关系展开逐层验证(结果如表3所示)。模型1仅包含控制变量性别、年龄、学历、企业年龄、企业性质和企业规模的回归分析结果;模型2则是在控制变量基础上加入自变量及其平方项。回归结果显示,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正相关但并不显著(β=0.194、p>0.1),而其平方项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具有显著负向影响(β=-0.084、p<0.05),表明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之间存在明显倒U型关系,假设H1通过验证。

表3 多元层级回归分析结果

同时结合中介效应验证方法,在模型3中揭示了自变量对中介变量的影响效应;模型5反映了中介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模型6则是将自变量与中介变量整合到同一模型中,系统探究其对因变量的作用路径。结果显示,管理者跨界能力在p<0.05时正向作用于组织学习(β=0.507),而组织学习也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具有显著正向影响(β=0.608、p<0.01),并且当管理者跨界能力和组织学习被共同纳入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作用模型时,管理者跨界能力的平方项回归系数(β=-0.061、p<0.05)和组织学习的回归系数(β=0.427、p<0.01)表明组织学习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关系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2通过检验。基于Process程序,进一步采用Bootstrap方法展开中介效应验证(设置抽样数量为5000,置信区间为95%)。结果如表4所示,管理者跨界能力平方项对企业战略创业直接影响的置信区间为(-0.281、-0.071),间接效应置信区间为(0.160、0.596),两者均不包含0,表明组织学习存在中介效应,再次验证了假设H2。

表4 基于Bootstrap方法的组织学习的中介效应检验

模型4、模型7和模型8是分别加入了调节变量及其交互项后的回归分析结果。由模型7可知,管理者跨界能力和对政策关注的交互项(CA×FP)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影响的回归系数为0.407,并在p<0.01水平上显著,表明对政策关注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关系中具有积极的调节作用,假设H3通过检验。模型8检验了跨界努力对管理者跨界能力和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关系的调节作用,结果显示,交互项(CA×EE)回归系数β=0.181,并且在各水平上均不显著,研究假设H4未通过检验。这很可能与跨界过程中管理者努力的方向出现偏差存在一定关联,或跨界努力的不确定性增加企业战略创业成本、带来更多的负面结果。模型4则验证了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组织学习间的调节效应,结果显示,跨界努力对二者间的关系具有显著正向调节作用(β=0.480、p<0.01),假设H5通过检验。另外,对政策关注和跨界努力两种调节机制的影响效应如图1和图2所示。

图1 对政策关注的调节效应

四、结论与讨论

本文基于对珠三角地区308家中小型科创企业的问卷调查,实证探讨管理者跨界能力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作用,同时引入组织学习作为中介变量,分析对政策关注和跨界努力作为调节变量的边界效应,剖析管理者跨界能力影响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逻辑机理。研究结果表明: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之间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存在明显的倒U型关系。组织学习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关系中存在中介作用,即管理者跨界能力可以促进组织学习,进而通过组织学习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产生积极的影响。同时还发现,对政策关注正向调节了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间的倒U型关系。跨界努力则正向调节了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组织学习的关系,但在管理者跨界能力与科创战略创业关系中的调节效应并不显著。

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体现在:首先,从跨界行为视角探索并识别管理者跨界能力影响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逻辑机制,并据此构建及实证检验了提升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能力的成长理论模型。其次,以个体层面的管理者跨界能力为重要突破口,探究其和组织层面的组织学习与科创企业战略创业之间的潜在关系。这是一次有关“个体—组织”耦合关系的思维跳跃,为推动、丰富及完善战略创业理论做出了一定的边际贡献。再次,将组织学习、对政策关注和跨界努力等相关文献系统引入基于管理者跨界能力的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研究框架,促进了跨界理论、组织学习理论、注意力配置理论以及社会公平理论等多领域知识的交叉与融合。最后,本文在一定程度上厘清了动态不确定性环境下管理者跨界过程的复杂性,并结合企业现有能力与实践,为科学提升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能力提出了实际可行的行动指南。

研究结论对提升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能力具有一定启示:第一,对于科创企业而言,管理者在跨界过程中需时刻具有警觉性并提高甄别能力,保持适度跨界原则。跨界过程中构建及完善基于组织学习的平台与网络,是系统推动企业战略创业的关键渠道。一方面,科创企业需要培育良好的组织学习型文化与氛围,通过合作网络或平台吸收外部知识,激发外源性知识共享与交流,促进企业核心能力的提升;另一方面,还需要设计有效的组织学习激励模式,强化组织学习奖惩制度,提升内部学习积极性。第二,政策是一种有益的隐性社会资源,企业管理者关注更多与创新相关的政策,能够深刻理解政策目标及其方向,进而构建“友好型”政企关系;并且利用政策解读,优化企业资源配置效率,节约企业创新试错成本,提升其挖掘潜在创新机遇的能力。从该层面看,在企业内部成立专门搜集、整理政策信息的部门,或深化企业管理者的政治关联强度等,可作为推进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重要手段之一。第三,跨界努力是与勤劳紧密相关的工作态度,同时也是强调主体专注力的重要创新精神。为此,在跨界过程中,管理者需要继续保持吃苦耐劳、努力奋斗的工作状态,而企业也需要深入普及有针对性的勤劳创新与价值创造思想。因为努力不等于盲目蛮干,有思想、有目标的付出时间、精力、资金及注意力等,更有利于在组织中逐步形成有效的学习机制,进而为科创企业战略创业持续输送新鲜血液。

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数据来源较为单一,仅以珠三角地区的中小型科创企业为研究对象,未来可以以中国其他地区甚至全球范围的科创企业为研究对象,测试研究成果的适用性。同时,本文的数据获取过程相对集中,可能会干扰研究结论的准确性。事实上,管理者跨界是一个相对漫长且连续的过程,未来研究的数据采集应尽可能地延长时间和空间跨度并分阶段展开。其次,管理者的行业内或行业外经验,以及资源整合能力等均可能与其跨界能力产生交互效应,并且除了组织学习机制外,组织记忆也可能对科创企业战略创业过程具有促进或抑制作用,后续研究需要进一步细化个体和组织层面因素,系统挖掘管理者跨界能力影响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作用路径。再次,本文仅从静态实证角度检验了科创企业战略创业的触发机制,而本质上战略创业应是一个持续的动态过程,后续研究可以结合案例或组态分析方法等,对管理者跨界能力影响科创企业持续战略创业的动机与行为展开深入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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