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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狂飙》人物建构与时空叙事分析

2023-03-02张馨月冯驿博

西部广播电视 2023年13期
关键词:高启狂飙手法

张馨月 冯驿博

(作者单位:吉林艺术学院新媒体学院)

反黑刑侦剧《狂飙》是2023年爆火的电视剧,主要讲述了以一线刑警安欣为代表的正义力量与黑恶势力之间展开的长达20年较量的故事。该剧采用跳跃式的时间线进行叙事,以一根录音笔作为全剧的主要线索,督导组在破案过程中不断被黑恶势力干扰,剧情扑朔迷离。通过一桩案情的浮现,隐藏在京海市20年的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逐步被揭开。面对正义与邪恶、坚守与抗争时,人性的复杂得以体现。导演徐纪周对人物善恶转变的刻画十分深刻,剧中的许多小角色都令人记忆犹新,这部作品中无论是叙事手法还是人物建构都值得探究。

1 复杂与矛盾交织的深刻化、艺术化人物构建

电视剧的创作是艺术情感和现实生活的高度结合,通过视听语言对叙事和人物角色进行处理,能够使其更符合现实生活中人物的情感。一部优秀的影视作品中,除了高质量的剧本和过硬的技术团队,人物角色的塑造往往起着关键性作用。在《狂飙》这部剧中,不仅主角个性鲜明、立体丰满,就连配角都给人一种现实社会的写实感。

1.1 多角度人物构建使角色更具真实性

该剧最开始黄翠翠被抛尸,安欣与李响调查黄翠翠的人物关系时,并没有因为黄翠翠的身份而对她抱有歧视的目光,在发现她还有一个女儿黄瑶时,为了保护黄瑶幼小的心灵,就对黄瑶说了善意的谎言。后来,安欣还自费为陈金默与黄瑶做亲子鉴定,体现了执法者安欣温情的一面。陈金默作为全剧中冷血的杀手,入狱后,黄翠翠骗他说要把孩子打掉,他从此恨上黄翠翠。但是,当安欣告知陈金默还有一个女儿时,他的人生重新点燃了希望。在出狱后,为了感激高启强,陈金默为高启强解决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沦为高启强的杀人工具。出狱后本应该重新做人的陈金默,因为感激高启强再次步入歧途,最后又被高启强用黄瑶威胁从而听从他的安排。导演通过表达舐犊之情,把这个冷酷杀手的反派角色塑造得更具人性,增加了戏剧的张力。剧中讲到莽村拆迁时,李顺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儿子李青,为了给儿子治病,李顺一把年纪还出来干力气活。李顺与陈金默吃饭交谈时,还告诫陈金默趁年轻多学点技术以免老了吃亏,但最后还是惨死在陈金默手中。李顺这个角色的构建也是导演的一种对比手法,在逆境时李顺仍然没有放弃对人生的希望,仍然努力工作救治李青,从侧面衬托了反派的无情,让观众产生共情心理。

1.2 家庭关系构建使人物角色联系更加紧密

“苦难叙事”较为容易表现个体的道德伦理,考验家庭成员的友爱与孝悌,所以往往成为家庭伦理剧的常用叙事模式[1]。电视剧《狂飙》中的家庭关系主要围绕高启强、高启盛和高启兰兄妹三人展开,三兄妹从小父母早亡,家境清贫,相依为命,哥哥高启强在菜市场卖鱼供弟弟妹妹上大学,却被唐氏兄弟欺负,大年三十被打进派出所。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哥哥高启强对弟弟和妹妹仍十分宠爱,一碗猪脚面三个人吃,妹妹吃肉、弟弟吃面、自己喝汤。由于家境贫寒,高启盛自小养成了自卑且敏感的性格,他经常替同学曹斌做作业,却发现自己背地里被同学瞧不起,这让高启盛长期以来的压抑突然爆发。当高启强被李宏伟羞辱时,高启盛为哥哥解决问题时的办法也十分极端,这也是弟弟高启盛最终走向毁灭的助推器,而高启强也是在弟弟的怂恿下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在传统刑侦剧中,一般都以案件为主线叙述,而在刑侦剧中融入家庭情感元素可以更好地平衡叙事节奏,为角色之间的情感变化建立关系纽带,从而为观众带来了新的议题。

1.3 情感叙事使人物构建更加丰满

情感叙事可以使人物角色更加丰满,增强人物间的戏剧冲突,使剧情发展更复杂,同时运用视听语言能够引起观众共鸣,让观众与剧集之间建立更紧密的关系。黑格尔认为:“戏剧性存在的基础在于剧中人物之间不再以纯粹独立的抒情和孤独身份表现自己,而是通过性格和目的的矛盾联结若干人物,彼此发生一定的关系。”[2]在这部剧中,导演将冲突与对抗放在了安欣与高启强的关系设定上,从大年夜的一碗饺子并举杯庆贺,到二人在大街上擦身而过,最终在监狱里隔窗相望,安欣又为高启强递上了饺子,高启强隔空做举杯手势,导演把人性与感情融入故事情节中,把二人的人物形象刻画得十分丰满,呈现出了他们微妙的情感变化。黄瑶的人物设定充满了审判的意味,故事的开端是黄瑶之母黄翠翠的录音笔事件,高潮是黄瑶之父陈金默为高启强卖命身亡,结局是黄瑶收集强盛集团的犯罪证据后亲手将高启强送入监狱。导演对黄瑶前期的刻画是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形象,与后期为父亲复仇时的角色反差之大令观众大吃一惊,也侧面将该人物成长的隐忍、压抑刻画了出来,增加了人物关系的复杂性,使剧情变得更加紧凑。安欣的徒弟陆寒在追查高晓晨的枪击案时找到了王力,并希望他出面作证,但是遭到拒绝,最后失踪。陆寒与谭思言一样,一直不畏压力去搜集黑恶势力及其保护伞的犯罪证据,是该剧中守护正义的温暖人心的角色,他们勇敢坚毅的行为让观众心生敬畏,容易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

电视剧《狂飙》在人物构建时突破了传统的角色构建,为角色去除了标签,让角色更加丰满、更具人性。黑格尔认为:“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借以表现出来的形式,正是人类恶劣的情欲,也就是贪欲与权势成了历史发展的杠杆。”[3]该剧在对正、反两面人物的构建上注重结合现实,对人性进行更深入的挖掘,使人物形象具有真实性、复杂性与矛盾性,让观众可以更好地感受到故事情节发展对角色人物内心的影响,看到人物的成长蜕变,加强了正向价值观的传递,引发了观众的情感共鸣。

2 正义与邪恶对抗的多角度、多视点叙事维度

文学叙事学中的叙事视角通常与叙述者紧密相关,主要从叙述者叙述、观察、感知的角度出发,但在影视作品中,视角通常被称为“视点”,仅指“视点镜头”[4]。从叙事的角度来说,警察与罪犯的人物设定在刑侦剧中是固定的,无论是在叙事方面还是人物形象塑造方面,都要给观众带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信念感。随着无数的优秀作品不断涌向市场,观众的审美需求发生了变化,渴望看到更有内涵的节目。电视剧《狂飙》对角色背后的人性刻画得入木三分,无论是警察还是罪犯,都刻画了他们的人性,既丰满了角色,又不脱离现实。除此之外,还对他们的家人、同事以及朋友等多角度的叙事视点进行了刻画,并通过非线性的叙事手法将其串联起来。在穿插回忆的叙事中,故事内容更加扑朔迷离,任务冲突和对抗更加激烈,给观众留下的印象也更加深刻。

2.1 正义与邪恶对抗的主线,坚持与迷失的支线

《狂飙》导演徐纪周曾担任多部优秀刑侦悬疑题材作品的导演、编剧,擅长刑侦题材创作,擅长对真实事件进行改编。《狂飙》将安欣警官与黑恶势力之间的博弈与对抗作为故事发展的主体框架,以黄翠翠案为起点、录音笔为线索,形成了紧凑的叙事主线。该剧开篇就交代了安欣警官正直善良的正面人物形象,不愿在领导面前争抢功劳,同事们避之不及的卧底行动他毅然参加,这集中展现了现实社会中许多守护人民的无名英雄的优秀品质。该剧通过安欣警官对卖鱼贩高启强一次意外的善意搭救,以及徐江儿子的意外身亡作为助推器,让高启强一步一步走向了犯罪。从卖鱼商贩到建工集团总经理最后到强盛集团董事长,高启强完成了人物角色的蜕变,导演通过三个部分讲述高氏兄弟的“发家史”,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黑色幽默手法,不同于传统刑侦剧中的暴力美学,而是侧重刻画人性,给观众带来了良好的观剧体验。

该剧没有像传统刑侦剧一样以悬疑推理探案作为主要的情节线索,而是以展现扫黑除恶常态化背景下人情社会与法治社会的碰撞为主。在这部剧中,许多黑恶势力的保护伞隐藏在暗处,为了增强了剧情的神秘色彩,有的演员在杀青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剧中不止一位像安欣警官坚守自己不被黑恶势力所腐蚀的正直人员,如市政府办公室的谭思言同志不断收集、整理材料,向有关部门举报赵立冬的违纪行为;刑侦大队队长李响充当间谍打入赵立冬、王秘书等人内部,收集赵立冬的犯罪证据,在谭思言失踪后预测到自己的结局,把所有证据留给安欣;安欣被调离刑警队后,他的徒弟陆寒仍然选择和师傅安欣一样坚守正义,对高晓晨的犯罪事实追查到底。相反,安欣的师傅曹闯对权力的渴望让他迷失自己,甘愿充当赵立冬的爪牙;杨健离开了禁毒支队,在供电局工作后与高启强勾结在一起,掌握了整个京海市的供电工程。该剧通过两种不同的选择展现了人性坚持本心与迷失自我的冲突,也为无数像安欣、谭思言、李响和陆寒等正义化身的无名英雄正名,向观众传递了正向的价值观。

2.2 多线交织的非线性叙事策略

传统的线性叙事一般沿着一条时间线将故事的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阶段完整交代出来,符合故事发展逻辑,故事之间的情节有关联性,故事线索清晰。而数字媒体艺术的出现改变了影视行业的创作手段,非线性叙事手法和蒙太奇剪辑手法被应用于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中,以此来优化观众的观影体验,激发观众的观影兴趣。非线性叙事是将传统线性叙事的故事结构打散,通过蒙太奇剪辑的手法实现隔空对话,常被应用于悬疑、刑侦等类型片中,能够使故事节奏更加明快,激发观众对未知真相的好奇心。《狂飙》通过纵向时间结构的三段式叙事来讲述故事,以反派人物高启强的三个不同发展阶段作为划分依据,使用大量的插叙和补叙手法,在关键时刻设置悬念,再通过插叙和补叙的手法解答悬念,激发了观众的好奇心,让观众更深层次地理解了剧中的人物形象。

《狂飙》采用三段式的叙事策略,以回忆与现实相结合的手法,将扫黑除恶常态化背景下督导组查办京海市强盛集团作为故事发展线索,最后揪出盘踞在京海市数十年的黑恶势力及其背后的保护伞。“一般来说,事件的发展过程,也就是人物性格成长的过程。因此在情节模式中,人物与事件是相辅相成的。”[5]在督导组入驻京海后,该剧通过插叙和补叙的手法将三个阶段不同时空的案件串联起来,剥丝抽茧般地推进案件的侦办过程。第一个阶段以2000年为开端,讲述了卖鱼贩高氏兄弟的“发家史”,徐江之子意外被电身亡后分赃时,整场戏高启强只用一句台词“我一个人去的吗,咱们不是三个人一起去的吗”,就把言外之意的威胁和利益绑定给交代清楚了。在唐家兄弟离开后,导演用一个180°环绕镜头从高启强的背后转至正面,象征着高启强的人物角色发生了转变。这一时期的安欣警官仍然是一个勇往直前、不惧艰险的正义形象,在表彰大会上将内鬼推出了水面。第二个阶段是从2006年开始,主要讲述了高启强进入建工集团后与泰叔的较量,以及在高启盛坠楼身亡后高启强加入赵立冬阵营的故事。在这个阶段,剧中有一个场景是搅拌机倒出了一根断指,导演运用了隐喻蒙太奇的手法暗示了谭思言同志的结局,也把高启强这一人物角色彻底丧失了人性刻画得更加深刻。此时的安欣在经历了孟钰被绑架、李响坠楼身亡以及谭思言失踪后,被沉痛打击后并没有放弃正义,而是选择暗中整理材料、静待时机。第三个阶段是2021年督导组入驻京海后,高启强此时已与赵立冬决裂,高启强在经历了丧弟、丧妻后已收敛锋芒,伪装出热衷慈善事业、关爱老人和小孩的“慈善家”形象。作为正义一方的安欣,经历了20年风雨,终于抓捕了黑暗深渊中的高启强,二人在狱中的对话也形成了戏剧张力。该剧叙事节奏紧凑,给观众带来了良好的观剧体验,引发了观众新的思考。

2.3 平行叙事推动故事发展

在徐江走投无路全城被捕时,赵立冬假意为他策划出逃路线,实际上是让曹闯解决掉徐江。赵立冬安排全市公安系统召开表彰大会,让安欣上台领奖拖住他,却没有预料到高启强和陈金默会突然出现。这场戏采用了平行叙事的手法,一条线由孟德海和安长林为安欣颁奖展开,另一条线由李响跟踪师父曹闯到钢铁厂展开,这两条线通过安欣和李响在电话里的对话形成了联系。安欣站在主席台上发言时,用真情打动了李响,李响最后报告了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二人在不同空间对话的这场戏在剪辑手法和视听语言上都将第一阶段的故事情节推向了高潮,利用配乐营造了严肃的氛围,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同时,还运用特写镜头捕捉到了李响当时内心的纠结与紧张,利用移动镜头加快了叙事的节奏,该场景也与礼堂内的庄重严肃形成了对比,通过音乐的铺垫增强了平行叙事的整体感。

3 结语

电视剧《狂飙》以三段式叙事为主,多种叙事手法并行,将作品的文本内容与艺术创作手法高度结合,呈现出了扫黑除恶常态化背景下国家扫黑除恶的决心。导演徐纪周在创作过程中没有脱离现实,而是站在现实主义的角度,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关注社会问题,探讨了人性的复杂,得到了观众的认可。该剧为我国反黑刑侦剧的创作开辟了新的方向,相信此后这类题材的优秀作品仍会不断出现,给观众带来更好的视听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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