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的巨石

☉刘 按

西西弗斯把巨石推到山顶，巨石又滚到山脚下，西西弗斯面无表情，慢吞吞地到山脚，再把巨石推到山顶。他已经这样干了超过1000年。

很多人想去围观，但是找不到那座山。西西弗斯是一个特别闷的人，最开始巨石以为他是在闹情绪，觉得神对他的惩罚不公平。但是时间长了，巨石发现，西西弗斯就是性格孤僻，不爱说话。巨石其实在西西弗斯第一天推它的时候，就和他搭讪了。巨石说：“西西弗斯，听说你小子绑架过死神？牛啊！”西西弗斯没有任何反应，埋头推石上山。一路上，只有巨石在喋喋不休。

过去的1000年，一直都是巨石在喋喋不休，而西西弗斯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巨石基本已经耗尽自己积攒了万年的表达欲，它知道这天下午，如果西西弗斯还不说话，它就只能归于沉默，重新成为一块任人翻动、没有生命的石头。

（悠 悠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为什么要把小说写得那么好》一书，〔立陶宛〕弗拉达斯·特拉内利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