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化新国企对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支撑引领作用

尹西明，张贝贝，陈劲，李政

（1.北京理工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2.清华大学技术创新研究中心；3.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4.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5.辽宁大学经济学院）

国有企业，特别是科技型国资央企是补齐我国产业关键核心短板的“主力军”、强化产业优势供给的“顶梁柱”、抢先布局产业前沿的“排头兵”和推进新型工业化的“领头羊”。面对外部环境巨变带来的新挑战，以及中国式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上不断涌现的新场景新赛道，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和产业体系现代化，需要准确把握新一轮国企深化改革行动的机遇，以打造现代新国企、推进国民共进协同共创为突破口，紧紧围绕科技自立自强的使命和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推进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需求，充分发挥央国企在应对外部风险冲击上的保障作用、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韧性水平上的骨干作用，强化在推进新型工业化和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方面的支撑引领作用。特别地，要发挥新型举国体制优势，加快从市场驱动为主的后发追赶创新范式，向创新引领、超越追赶的新型创新范式跃迁。在此基础上，遵循新型全球化时代“效率和安全”并行的产业发展逻辑，以发展方式新、公司治理新、经营机制新、布局结构新的现代新国企为牵引，打造高能级创新联合体和产业贯通联合体，整合推进基础研究、核心技术供给与应用迭代产业生态建设，优化重构我国产业多元主体间的协同关系，加快从“政府主导、企业参与”向“政府引导支持、创新型国资央企和科技领军企业牵头主导、产学研深度融合、大中小企业融通”的产业发展新模式转变，多措并举，推进产业发展战略、科技创新体系和产业生态现代化，驱动加快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和产业体系现代化，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培育高质量发展新动能新优势。

一、中国式现代化对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提出新要求

党的二十大指出中国式现代化的首要任务是实现高质量发展，而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是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物质技术基础，关系到我国在未来发展和国际竞争中赢得战略主动。新时代新征程，央国企的首要使命是更好地服务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支撑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和高质量发展。2023年7月全国国有企业改革深化提升行动动员部署会议提出，要以服务国家战略为导向，以提高核心竞争力和增强核心功能为重点，扎实推进国企改革深化提升行动，并强调要优化国有经济布局结构，促进国企突出主业、聚焦实业，发展壮大新兴产业，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更好服务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

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黑龙江考察调研期间指出“整合科技创新资源，引领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加快形成新质生产力”。并在同月就推进新型工业化作重要指示时指出“新时代新征程，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实现新型工业化是关键任务”，强调要“积极主动适应和引领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把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贯穿新型工业化全过程，把建设制造强国同发展数字经济、产业信息化等有机结合，为中国式现代化构筑强大物质技术基础。”

二、国资央企成为创新引领产业链供应链安全韧性发展的骨干力量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有企业改革持续深化，国有资本布局不断优化完善、产业结构逐步清晰合理，生产要素配置效率稳步提升，在产业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前沿技术领域取得一系列重大成果，在补短板、厚基础、强动能等多个维度持续突破，促使我国重点产业发展战略更加明确、产业发展基础更加坚实、产业发展动能更加强劲，为新征程上加快推进新型工业化和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打下坚实基础。

（一）科技创新驱动力进一步增强

2 0 2 3 年最新公布的《福布斯》全球500强企业排行榜中，国资央企有85家上榜，创新驱动国资央企打造世界一流企业取得卓越成效。2012至2021年，中央企业累计投入研发经费6.2万亿元，年均增速超过10%，其中，中央工业企业研发投入强度达到3%，研发强度明显提高；近70家中央企业超过700户子企业在新基建领域加大布局，2021年投资超过4 000亿元，建成了以航天云网、中电互联为代表的60多个工业互联网平台，新型基础设施水平显著提升。截至2021年底，中央企业拥有国内研发机构5 327个，其中国家重点实验室91个、国家技术创新中心4个、国家工程技术研究中心97个，建成了一批高水平创新平台。2021年底，中央企业拥有研发人员107万人，较2012年底增长53%，拥有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241名，约占全国院士总数的1/7，创新人才队伍不断壮大。如中国电科2021年研发投入总额达到508亿元，位列央企前茅，目前拥有41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研究中心和创新中心，拥有员工20余万名，其中55%为研发人员。中国中车2022年科技投入总额147.35亿元，科技投入占比6.31%，每年研发投入强度保持在6%以上，拥有包含国家技术创新中心、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在内的国家级研发机构11个和遍布20余省的95个省部级研究中心，行业研发机构16个，在全球7个地区13个国家设立了18家海外研发机构，形成了创新驱动国际领先的辐射带动作用。

（二）技术“短板”有效补齐，关键核心技术持续突破

中国电科集聚全国50多家产学研用优势单位，牵头组建了第三代半导体技术创新中心，完成了第三代半导体从材料、装备、工艺到器件、模块、应用的体系化布局，全谱系离子注入机核心装备打破国外封锁，在国际一线大厂实现主线应用，8英寸硅外延材料进入车规级高端市场，整体市场占有率国内领先。2022年，中国电信云服务器已达38.1万台，形成了3.1EFLOPS的算力规模，并在3GPP主导完成了超级上行核心标准，与中国联通联合立项的“大带宽5G共建共享标准”突破多项关键技术。中国中车攻克了高速列车用IGBT芯片核心关键技术、高速列车转向架用轴承核心技术等，时速600公里高速磁浮交通系统于2021年7月在青岛下线，是当前可实现的速度最快的地面交通工具，也是世界首套设计时速达600公里的高速磁浮交通系统。2023年4月，由中国中车自主研制的国内首套高温超导电动悬浮全要素试验系统完成了首次悬浮运行，这标志着我国在高温超导电动悬浮领域实现重要技术突破。2023年6月28日，CR450试验列车在福厦高铁以单列时速453公里、相对交会时速891公里运行，创造了相对交会时速世界最高纪录的同时，对搭载自主化各项新技术系统部件进行了有效的性能验证。

（三）新兴产业投资布局持续加大

中央企业在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领域的投资额由2017年的6 900亿元增长至2021年的1.3万亿元，年均增长超20%，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高端装备制造业等领域投资完成额占全部战略性新兴产业投资的80%。其中，中国电科在量子科技、碳基功率电子、人工电离层镜等领域突破一批前沿技术；中国电子优先布局PKS核心计算底座，锻造数字经济发展“新引擎”；中国中车的新兴产业布局覆盖“三新、一路、三工”七大领域，即新能源、新能源汽车、新材料、集成电路、工业软件、工业母机、人工智能，是涉及产业领域最多的央企之一，不断发力延链、强链和造新链。

三、新征程上强化新国企对现代化产业体系支撑引领作用的对策思考

（一）引导央国企聚焦现代化产业科技创新体系建设，补短板厚基础扬优势

以政策链引导激励创新型国资央企与民营科技领军企业牵头，探索企业主导型产学研深度融合新范式，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四链”深度融合，加快推进产业补链、强链、延链和造新链，补齐短板、拉长长板、锻造新板，建设具有完整性、先进性、安全性的现代化产业体系，“三措”并举，强化国企核心竞争力、增强核心功能。一要紧盯产业“卡脖子”领域，集中力量开展核心技术攻关，逆势而上补短板，打造理性追赶新动能；二要持续强化产业优势技术供给，厚基础、铸强项；三要抢先布局产业前沿技术和颠覆性技术，顺势而为、煅长板，培育前瞻引领新优势，充分发挥国资央企在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中科技创新、产业控制和安全支撑的重要作用。尤其是激励科技型国资央企争当原创技术“策源地”和现代产业链“链长”，打造本土企业主导、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开放型创新生态。

（二）构建央国企牵头的高能级创新联合体，激活国家战略科技力量

科技型国资央企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支撑科技自立自强的使命。要充分发挥其推动产业跨越式发展的带头作用，通过牵头构建专攻产业发展共性问题与“卡脖子”问题的国家级创新联合体，整合国家实验室、国家科研机构和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等国家战略科技力量，以国家或区域科技创新中心为载体，在带动各个地区的产业实现特色发展的同时，打造支撑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产业共性技术与原始创新供给体系。要注重发挥高能级创新联合体在促进与产业发展相关的大科学装置和创新公地建设中的引领作用，为产业内创新要素交互提供国家级平台。

（三）鼓励央国企主导大中小企业深度融通，提升体系化创新效能

体系化创新能力是新征程上产业实现跨越式发展的基础。激活体系化创新活力的关键在于通过有组织的创新，推进科技型央国企与科技领军企业主导的产学研用多元主体深度融合、大中小企业深度融通生态。在平衡自由探索与应用需求两种导向的基础上，以场景驱动创新加快创新成果向新质生产力转化的步伐。科技领军企业具备对科技创新全链条的深刻理解和产业辐射能力，能够以场景牵引融通中小企业和学研主体，探索灵活的市场化机制，释放创新体系活力，推动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有机结合并走深走实。引导科技型央国企领军企业向战略性新兴领域集中和前瞻布局未来产业，以加强国有经济主导和战略支撑作用，提升创新效能。

（四）加快央国企数智化转型，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新引擎

数字化智能化是实体制造产业高端化的重要战略机遇，是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基本特征。现代化产业的创新组织过程存在着范围广、主体多、链条长、周期长等特征，若想有效统筹体系内的活动并提升其创新效能，在创新组织模式的基础上还需格外注重发挥数字化的赋能作用。作为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排头兵”“主力军”和“顶梁柱”，央国企应加快自身数智化转型，赋能产业“智转数改”和高质量发展。一方面，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数字技术的应用能极大提升创新效率并降低主体间协作成本，使创新合作更加及时高效；另一方面，数据要素作为新质生产要素，能够提升创新迭代的精准性，加速创新成果的转化应用、优化提升与场景化需求满足。通过探索数实融合创新模式，打通数字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降低产业创新过程中的试错成本并增强创新成果应用成效的可预测性。借助数字化的赋能作用，进一步增强产业创新主体对未来发展趋势的预测、规划与响应，以数字化智能化促进融合化发展和现代化突围。

（五）深化制度创新和政策体系创新，释放央国企赋能产业现代化潜能

构建高水平现代化产业体系离不开创新制度的持续支持。我国以及国际上促进轨道交通、航空航天、集成电路、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实践经验均表明，现代化产业创新政策需形成体系化、连续性的合力，而非“零敲碎打”。首先，科技创新政策需要体现使命驱动的内涵，真正做到通过创新政策引导产业实现面向中国式现代化这一愿景的发展。其次，创新政策需要统筹规划产业供给端与需求端，供给侧改革和扩大内需联动，打通创新政策传导的链条。最后，创新政策体系的构建目的应着眼在创新活动的统筹、创新环境的营造与创新活动风险的承担上。机制创新方面，进一步发挥中央科技创新委员会或战略咨询委员会的重要作用，统一布局重点产业现代化创新发展政策的制订与实施，以重大产业工程、产业基础能力再造工程和产业科技创新体系建设为依托，激励国资央企带头推进企业科技创新制度和治理体系现代化，实现战略性创新资源的跨部门、跨产业与跨企业协调，保障政策的连贯性、一致性、协同性与执行的高效率，释放国资央企创新支撑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巨大潜能。

（六）发力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形成国资央企对现代化产业体系的引领优势

战略性新兴产业（战新产业）和未来产业是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主要方向，是加快“造新链”、打造新质生产力、形成国资央企对现代化产业体系引领优势的关键所在，更是一项系统工程，须尽快从顶层设计、发展模式和体制机制等维度形成体系化布局。深刻把握全球变革趋势和场景革命机遇，聚焦未来科学探索、国家安全、高质量发展和人民生命健康等重大使命型场景需求，集中力量加快布局和发展新一代移动通信、人工智能、生物技术、新材料、高端装备等重点战略性新兴产业，同时聚焦类脑智能、量子信息、深海空天开发等前沿领域组织实施一批未来产业技术攻关、创新联合体和场景示范工程，打造一批世界级战新产业集群和全球产业链领军企业。一是要充分发挥中央企业加快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专项工作领导小组和工作专班的统筹作用，健全完善战新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持续突破的政策体系。二是要持续强化技术攻关、加大科技金融支撑、有效整合优质资源，坚持长期主义、打好“组合拳”，加快打造前沿技术优势、扩张产业发展规模、强化新技术赋能，多方位加快形成引领性现代化产业集群。三是持续优化体制机制创新，充分发挥国资央企的主体支撑和带头牵动作用，高效协同地方资源与央企战略耦合互动、引导激励民营企业等各类所有制主体形成强大合力，共同推进产业技术创新体系建设，加快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和未来产业培育。

（七）建设新型科技金融体系，引导国资央企牵头培育国产化产业生态

新一代轨道交通、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氢能储能、通用人工智能等属于典型的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业，资金的持续充足支持对技术突破到产业化落地起决定性作用。保障资金持续充足不仅需要财政政策支持，更需要充分调动市场上的金融资源，更灵活、更精准地满足各个层次上创新项目的需求。要加快国有资本布局优化、结构调整，持续推进国有上市企业的专业化整合，提升国有资本效率。建立国家信用背书的重点产业科技金融信用体系，政府财政政策“以点带链、以链拓面、以面织网”推动形成社会金融资源高效适配的科技金融体系。具体而言，在关键核心技术与产业共性技术攻关环节，需要更多依赖政府的支持来缓解国资央企的融资约束问题，保障项目成功所必需的持续高投入。在产业化与商业化的进程中，则要充分释放金融市场与社会资本的活力，加快建立以国家信用背书的新型科技金融体系，培育“耐心资本”，引导国资央企牵头培育“国产国配、国货国用、快速迭代”的国产化生态，加速原创技术突破到产业化、规模化应用的进程，以此建立从原始创新到快速产业化再反哺原始创新的“创新循环”，不断开辟产业发展新赛道，培育高质量发展新动能和国家竞争新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