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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主义视域下《苍蝇》与《挪威的森林》中 自我选择比较研究

2023-02-23李怡

长江小说鉴赏 2023年25期
关键词:人道主义苍蝇痛苦

[摘  要] 《苍蝇》与《挪威的森林》两部作品都呈现人物在面临不同境遇时做出的不同选择。尤其是渡边与俄瑞斯忒斯这两位主人公,在遭遇人生困境与难题前后所发生的转变,展现了存在主义自由观的特点。两部作品所呈现的选择前的他人与自我的关系、选择不同态度所带来的影响都截然不同。本文将从自由选择的角度出发,从选择中的他人、痛苦以及作品所体现的人道主义来比较两部作品,探寻两部作品的异同点。同时,本文结合萨特的自由选择理论探讨在无法逃避的选择、无法回避的痛苦之中,人到底应该如何处理与他人的关系以及如何面对自己的责任与人生。

[关键词] 自我选择  他人  痛苦  人道主义

一、自我选择中他人的介入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他人是构成世界必不可少的条件,但同时每个个体都是一个独立的主体。而当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中心来行动时,个体间的摩擦与冲突是难以避免的。因此人际关系的冲突与矛盾是必然存在的。但我们也不能就此完全否定他人存在的意义,他人的存在也是自我的镜子,我们能够透过他人来映照自身,反思自我。他人可以作为自我的补充,来帮助我们更加确定自我的存在。

1.对立面的他人

在《苍蝇》中,以保傅和朱庇特为首构成的“他人”具有消极意义。保傅从一开始就劝诫俄瑞斯忒斯远离阿尔戈斯,忘却自己的仇恨与羁绊,不受任何约束去自由自在地生活。而朱庇特则一开始就向俄瑞斯忒斯展示这个充满着死亡气息的颓败国家,“比起统治一座半死不活的城市,一座像一具腐尸一样招满苍蝇的城市,你更可以大有作为”[1],希望以此来赶走俄瑞斯忒斯。前期二者的行为的确给俄瑞斯忒斯造成了消极影响,他选择做一个撇清关系的旁观者,成为他人目光之下的奴隶。此时的俄瑞斯忒斯将手中命运完全交由他人判定,成了为他人存在的存在。

而《挪威的森林》在开篇就宣布:渡边挚友木月的自杀已经将他身体的一部分拖向了死亡,使他觉得“死本来就已经包含在‘我这一存在中”[2]。由此,渡边开始封闭自我。而渡边与直子的交往则更加重了他与周围世界的割裂,直子的孤僻与痛苦也逐渐蔓延到他自己身上,与真实世界的边界开始模糊。书中描写渡边每次去阿美寮看望完直子,就更真切地感觉到对这个世界的陌生感与自我的缺失。与永泽的交好则让渡边开始沉沦于身体的欲望本能,即使事后感到精神上的痛苦以及倦怠,但他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行动。渡边面对三人时,表现出的更多是一种充满惰性的彻底顺从姿态。

渡边与俄瑞斯忒斯面临着难以抉择的处境时,二人首先都是选择逃避现状;与他人对立时,都将自己的存在置于对方之下。萨特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是互为主体,双方的关系是对立、紧张、冲突的。在这里,“‘我的存在与‘他人的存在都被视为主体,因而两个主体之间存在冲突”[3]。他人的目光使得二者成为僵化的对象,失去了主体性。渡边接受了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放弃了自我的自由,成了一个不包含任何区别与矛盾的不透明客体。俄瑞斯忒斯虽然没有接受他人对自我强加的认识,然而他与他人的矛盾依旧存在。顺从于现状的渡边,只能逐渐滑向深渊。而俄瑞斯忒斯受到刺激后所呈现的是坚定的复仇决心,他“选择了行动,夯實了自由,这是积极的理想意义的选择,也是崇高而悲壮的人本体的选择”[4]。即便是对立的他人,俄瑞斯忒斯依旧能够从这种痛苦的他人介入中进一步印证自我的存在。所以尽管朱庇特想尽办法来阻止和诱惑他,俄瑞斯忒斯反而更加坚定承担责任的心,毅然决然选择继续复仇。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就要接受自己无时无刻都处在他人的注视之下这一事实。面对处于对立面的他人,我们不应该将主动权拱手让给他人,这样的被动只会导致自我的丧失,哪怕面对再糟糕的状况,我们的行为、意志也应由自己主宰。

2.同一面的他人

俄瑞斯忒斯在初期始终保持一种淡漠疏离的态度。作为一个旁观者,俄瑞斯忒斯选择将自己隔绝出这个被仇恨与愧疚覆盖的地方。而厄勒克拉特对于祭奠的公然反抗,以及对俄瑞斯忒斯逃避行径的斥责打破了他所以为的“顺理成章”和表面的虚假平静,最终让他清醒过来,挣脱了以往的迷茫状态,意识到自己应成为的“自我”:直面自己过去的仇恨与现实的责任,将自己真正融入阿尔戈斯的处境中。这里,俄瑞斯忒斯的意识里产生了主动,这种主动否定了之前处于被动中的他,使俄瑞斯忒斯成为自为的存在。这里的“‘自为是在自己的愿望、理想、希望和失望中否定它现在所是的自己”[5],正是这种否定将俄瑞斯忒斯从他人断言的虚假命定中解放出来。

在《挪威的森林中》中,绿子的出现如同一抹亮色,将渡边从死气沉沉的边界拉回来。这个大胆、热烈甚至有些粗俗、放荡的女孩用自己的行为向渡边展示了生活的另一种可能:不要将生者的生活过得如同死者一般。玲子与初美的劝诫使渡边正视自己对直子的心意,结束自己随意而混沌的生活状态,承担起自己与生病的直子的责任。哪怕是后期直子病情恶化,情绪反复,渡边也一直将她作为未来生活规划的一部分而认真积极地生活。而在直子自杀后,情绪崩溃的渡边得到了玲子的慰藉,最终选择重返到现实追寻绿子。书中的渡边好几次都处于死亡的边缘,甚至已经沉入了深渊,而三位女性的劝诫以及行动让渡边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帮助他在荒芜的现实之中抓住了自我存在的意义。

在人与人的相处交流中,冲突、对立以及矛盾是普遍存在的。但这种消极关系并不构成生活的全部,我们应当看到人与人之间共在的可能性。他人在这种共在关系中,是可以与我们相互理解的存在,是具有积极意义的存在。“在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我们的经验,这里有‘我们-客体或‘我们-对象,也有‘我们-主体。”[5]“我们-主体”则意味着在与他人共同存在的同时,我们要掌握自己的自由,积极行使自己的权利。厄勒克拉特的复仇之心与反抗行为使得俄瑞斯忒斯认清了自为状态下的虚假自由,她对俄瑞斯忒斯的这种影响是积极的。最终,俄瑞斯忒斯选择主动承担责任,获得在自在状态下真正的自由。即使厄勒克拉特背叛了他,成了对立面的他人,俄瑞斯忒斯仍然努力想要实现与她的共在。而每当渡边陷于痛苦无措,或想要逃避现实之时,生气勃勃的绿子带给他希望,帮助他重新与世界建立连接。包容的玲子和初美则帮助渡边认清自我与责任,重回生活的轨道。这里的“他人”并没有表现为矛盾冲突激烈的地狱般的他人,反而成为鼓励和刺激两位主角行动的必要条件。并且在受到他人鼓励并认识到自我之后,渡边与俄瑞斯忒斯还在努力实现与对立面的他人的共在。正是由于人难以通过自己找寻到自我的存在,因此需要他人的介入充当媒介。他人并不是只存在于纯粹的对立面,我们也会从他人的存在中修正和完善自我,甚至成为超越自我的存在。

二、自我选择的痛苦

当人们做出选择时,意味着他要对自己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承担责任。同时当我们自己做出选择时,也是为其他人做出选择。“人在自由地进行自我选择的时候,陷入了必须承担责任的不自由境地。”[6]简单来说,我们的行为会对他人产生影响,而这种无法摆脱的重大的责任感则构成了自我选择痛苦的来源。

1.正视选择的痛苦

俄瑞斯忒斯的复仇行为意味着他要选择直面现实,放弃舒适生活,成为一个有意识的、自为的自我。而当他想要唤醒民众,帮助他人获得解脱与自由,换来的却是姐姐的逃避、倒戈以及民众的不理解,甚至还有众神的追杀在等待着他。他担负起所有人的罪孽与责任,却难以换得阿尔戈斯的改变,甚至导致众人的责备,最终唯有俄瑞斯忒斯一人在清醒的痛苦中孤独反抗。俄瑞斯忒斯的痛苦来自自己的清醒和想要拯救迷失中众人的责任感。最终他独自一人坚守着自由而流浪,这一英雄行为的底色仍是悲剧性的。

渡边在正视自己的心意后,选择结束放纵的生活状态,强迫自己接受孤独困顿的现实,努力走出迷惘困境。而生病的直子始终无法敞开心扉,渡边因无法得到直子的回应而感到痛苦迷茫,怀疑对方的感情和自己的努力。后来绿子对渡边的告白则加剧了他的彷徨无措:一边是已然无法抗拒具有决定性的绿子,另一边是虽然扭曲但已然成为自己一部分而无法割裂的直子,渡边无法舍弃任何一方,只能交由时间决定。而在直子自杀后,渡边的愧疚感与罪恶感让他觉得是自己导致了她的毁灭。同时,渡边对直子和绿子的责任感以及他本身摇摆不定的态度也导致他心理上的折磨。而最终直子的离去也意味着渡边生命中一部分的消逝,这种空虚与死亡的感受席卷了渡边,加剧了渡边的痛苦。

“痛苦根本不是一副把我们与行动隔开的屏障,而是行动本身的一个条件。”[7]渡边与俄瑞斯忒斯的痛苦主要来源于要考虑和承担其他人的责任:阿尔戈斯的民众之于俄瑞斯忒斯就相当于直子和绿子之于渡边。二者在面临自己的生存困境之时,仍然选择为了他人而约束自我,心甘情愿承受他人所带来的痛苦。“意识的存在,意识的活动就是一个虚无化的过程,否定的过程”[5],二者对过往自己的否定成就了现在的能动和积极的自我。痛苦使俄瑞斯忒斯更加坚定自己行为的正义性,俄瑞斯忒斯绝不妥协的态度使他即使在痛苦之中也能保持清醒,完成复仇并升华自我。渡边相较俄瑞斯忒斯更优柔寡断,甚至想要将选择推给时间来决定,这最终导致了他自身的艰难处境,使其三番四次陷入自我怀疑。最终这种推脱的行为带来了痛苦,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痛苦,渡边获得了成长,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并继续追寻自我的存在。

2.逃避选择的痛苦

厄勒克拉特的痛苦源于她的逃避和分裂。厄勒克拉特在初期作为阿尔戈斯城中唯一一个敢于反抗并坚持复仇的清醒者,却在最后承认和臣服于自己的悔恨。为此她不惜推翻自己之前的形象,称复仇行为为野兽行径。这说明她实际上无法直面复仇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和承担自我选择的责任,她在本质上是软弱的,她其实始终不敢真正的介入。这种自我的分裂状态也会一直伴随着她,痛苦自然也不会消失。逃避责任也不能使厄勒克拉特得到解脱,她已然见识过真正自由的俄瑞斯忒斯,如今还是选择逃到幻想中的过去,接下来她的生活只会充满自我欺骗。

直子的痛苦来自走不出的过去。在恋人木月死后,她将自己封禁在回忆和悔恨之中。即使在空间和时间上直子都做到了重新开始,但她的心灵始终是缺失的。她选择与渡边交往但还是留念着过去,把现在当作一种替代性的补偿。“作者痛楚地写出了直子爱与性相分离的残酷现实,喻示了她的人生无力感和自我的分裂”[8],对现实社会的恐惧让直子选择逃避到阿美寮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但阿美寮看似包容无争的环境实际上更加彻底地斩断了她与社会的联系。即使直子用性与渡边保持联系来努力重新适应和回归现实生活,事实是她愈发封闭自己的内心,最后只能选择自杀来解脱自我。“自杀以自身的方式解除了荒诞,把荒诞拽住,同归于尽”[9],但荒诞无法被解除,而死亡也意味着她的自在战胜了自为,直子最终败给了自己。

永泽作为小说中条件几近完美的人,不管是生活还是学业都顺风顺水,是各个领域上的强者。而实际上,强者永泽是看透了社会规则,选择顺应规则甚至玩弄规则。他所在意的仅仅是自己的利益,因此他选择物化其他人,完全将其他人作为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自私是永泽胜利的基础,他认为强者就能够避免痛苦。这种以利用与伤害他人为前提的自由只是一种生理上的刺激,最后他内心的空虚只会无处遁形。要么永泽选择一直沉沦,否则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只会爆发出更大的破坏性力量。

直子的时间在木月死后仿佛一直处于静止,厄勒克拉特最后则是随着大众回到习惯和确定的过去。二者将自己封闭在过去,而过去是无法改变的现实,过度的缅怀只能让人陷入自在状态。“现在以‘不是的形式存在着”[5],二者却怯于否定,怯于现实的不确定性。而“现在的意义不能从过去寻找,而只能从将来寻找”[5]。厄勒克拉特和直子想要通过逃避现实来免去选择带来的痛苦,但面对选择,不做出选择其实也是一种选择。最终,死亡让直子永远留在了时间中止的自在状态,而厄勒克拉特的逃避也不会获得自我的解脱。人面对的现实是不断变动的现实,而不是一潭死水。我们应当应势而动,面对绝望应做的是创造机会,而不是等待所谓的命定或是重复老路。永泽则是通过性来麻痹自我以避免痛苦,但痛苦是无法逃避的,责任也是无法被推卸的。“人的自由是通过人的选择和行动表现出来的,自由与选择、行动不可分”[5],永泽放弃了自己的自由,这种没有取向的人生只会让他最终活成行尸走肉或者走向自我毁灭。人最终是要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的,哪怕这个行为是为了逃避责任。逃避所带来的痛苦不会消失,自我欺骗最终也还是要面对现实。

三、自我选择体现的人道主义

俄瑞斯忒斯在杀死埃癸斯托斯的那一刻起,实际上已經承担了自己应尽的责任,拥有了真正的自由。但他并未选择离开,反而继续介入,希望以此来唤醒和拯救他人。在麻木的集体氛围之中,俄瑞斯忒斯选择撕开假象,以现实的荒诞来刺激民众,逼着他们面对现实。结果却是本应被视为救世主的俄瑞斯忒斯却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他的拯救反而成了他人的负担。但俄瑞斯忒斯并没有因为看到生活的荒诞一面,就否决生活的意义和他人的存在。他的行动本身就已经包含着一种希望,“这绝不是说它必然要达到它的目的,但它总是出现在一个表现为未来的目的的实现过程之中”[7],我们在空虚的现在里通过不断地否定来导向未来,现在的绝望未必一定导致将来的悲剧,这一转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自身的行动。无论他人是否接受,俄瑞斯忒斯依然继续着他的行动。这也正是萨特所提到的:“只要我承担责任,我就非得同时把别人的自由当作自己的自由追求不可。”正是在这种行动之中,包含着一种拯救他人的希望。这种“共在”思想正体现了萨特所说的“在模铸自己时,我模铸了人”[7],俄瑞斯忒斯将他人的自由当成自己的自由追求,既是为自己负责,也对他人负责。

“村上春树笔下的他界充满了浓郁的死亡气息。在他的一系列的作品中都隐藏着象征着他界的寓言:或表象为大海;或具现为森林;抑或表征为一个幽暗的洞穴。”[10]《挪威的森林》由于出场人物的接续死亡被人称作是“自杀小说”,全文弥漫着一种伤感、苍凉的氛围。突然自杀的木月、无法拯救的直子、被辜负的初美,死亡气息逐渐侵蚀读者。面对书中人物生命力的流逝,读者在阅读时不可避免地产生无力挽回的哀婉之情。神秘的阿美寮是包容伤痛的乌托邦,也是隔绝外界的保护壳,却也让直子的孤独更加具象化,最终治疗之地反而成为将其吞噬殆尽的地狱。渡边在迷惘中追寻无果,但所幸的是有绿子和玲子的理解支撑他走下去。小说最后,渡边看着陌生的周围,拨通了绿子的电话,反问自己的存在,故事情节就停在了这里。初看或许认为这一行为说明渡边仍旧处于自我的迷失中,意味着渡边“在现实中自我位置感的缺失,这是现代个体在生存的悖论中找不到自我的悲哀的表征,也是现代个体无助、无奈、无望的痛苦的表征,它暗示着个体在现实世界中仍然处于悬浮的失重状态”[11]。这种理解是符合小说的悲剧基调的。而村上春树在谈到创作缘由时提到自己想要描写的是在遭受到重创后,人们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那种姿态。虽然渡边最后仍处于茫然状态,但他的确从悲伤中挣脱出来,走出了那片黑暗混沌的森林,救赎了自我。渡边潜意识向绿子的求助正透露出他的态度:继续自己的人生。这也类似于萨特所提到的,人总有一个未来要形成。而人们的成长恰恰也是这样:孤独地抗争,受伤,失落,还是要活下去,哪怕现在无法看见前路与希望,哪怕仍然会陷入迷茫和忧郁。经历了死亡的渡边重新转变了心境,周围的无意义此刻重新归零,等待他去发掘和赋予价值。人生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重要的是有面向未来的勇气,保持行进的姿态就是超越昨日的自己。

两部作品的结局都是开放式的,我们无法判断主人公到底迎来了哪种结局。在《苍蝇》中,尽管阿尔戈斯城中的人神皆沉迷麻痹于忏悔,而作者选择在这种沉默中安排俄瑞斯忒斯作为自由的发声者,结局中他面对民众和众神所做的振聋发聩的呼吁也给予人们一丝慰藉和希望。《挪威的森林》的结尾,渡边最后在一片陌生和空虚中选择追寻绿子,相信绿子是能够帮助他与社会重新建立连接的人。虽然渡边自始至终都带有一种无力感和边缘感,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塌陷”的感觉,但正如作者对自己作品的评价,所谓成长也恰恰是这么回事。从结果看,经历生死的渡边的确获得了精神上的成长,用自己的姿态抵抗住了破败凋零的荒诞世界,实现了向死而生。萨特认为,存在主义实际上是严肃的乐观主义。在这两部作品中,个体面对生命的冲突与挣扎,仍旧选择努力救赎的景象也正好印证了这一说法。

四、结语

通过自我选择,人们来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承担怎样的责任,选择与他人“共在”的方式。萨特的《苍蝇》塑造了俄瑞斯忒斯这样一位无畏强权,以众人自由为己任的存在主义英雄,同时也是对自我与他人、现代社会关系的一次深刻思考。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通过角色的生死悲歌以及青春迷惘来呈现异化的荒诞世界,在作品带给人厚重的绝望感之外,也保留了作者所希望传递给读者的温情。在孤独成为常态的现代社会,人们在生活中或多或少会产生一种失重感和失衡感,个体生活体验被焦虑所包围,让人无暇顾及自己。或许在讨论想成为的自我、与他人的共在、与社会的联系之外,我们更应探索和学习如何更好地与自己相处,与孤独共处。

参考文献

[1] 萨特.萨特文集[M].沈志明,艾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2]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3] 王欣闻.论萨特戏剧中“自我”与“他人”的关系——以《禁闭》与《苍蝇》为中心[J].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2017,17(10).

[4] 傅守祥.“行动”的选择与“自为”的存在——俄瑞斯忒斯主题在萨特戏剧《苍蝇》中的现代性呈现[J].求索,2007(4).

[5] 黄颂杰,吴晓明,安延明.萨特其人及其“人学”[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6.

[6] 饶娣清.人的存在、人的自由与人的责任——萨特自由观新释[J].广东社会科学,2006(1).

[7] 薩特.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M].周煦良,汤永宽,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8] 叶岗.迷失自我的象征性森林——《挪威的森林》赏析[J].名作欣赏,2002(3).

[9] 加缪.西西弗神话[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0.

[10] 郭勇.穿越生与死的界线——论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J].国外文学,2006(4).

[11] 曾小玲,杨向荣.生存悖论与救赎悲歌——《挪威的森林》的生死链解读[J].吉首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32(1).

(责任编辑 夏  波)

作者简介:李怡,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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