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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个小时

2023-02-20陈赛

读者 2023年2期
关键词:普莱斯劳伦斯吉姆

☉陈赛

1918 年11 月11 日10 点58 分,乔治·劳伦斯·普莱斯死了。他是这场战争中最后一个战死的士兵。两分钟后,法德两军正式宣布战争结束。

事实上,停战协议是在凌晨5点签署的。但将军们说,不,我们要等到11 点再宣布。于是,在之后的6个小时里,又有4000多人战死。

“为了一个官方的姿态,4000多人毫无意义地死在战场上。”绘本作家雅克·歌斯丁耸了耸肩,又叹了口气,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其中的荒诞。

为了纪念这个叫乔治·劳伦斯·普莱斯的加拿大士兵,他创作了一本题为《第十一个小时》的绘本。

故事的主角是两个好朋友,一个叫吉姆,一个叫朱尔。他们同一天出生,但吉姆比朱尔早了两分钟。他们之后的人生,似乎也注定了吉姆总是比朱尔快一步,更能干,也更成功。“一战”爆发,他们一起入伍,同行的还有3 万名加拿大士兵。在战场上,吉姆是个战斗英雄,英勇善战,军装上别满勋章;而朱尔总是慢两分钟,笨手笨脚,整天在后厨捉老鼠,削土豆。1918 年11 月11 日,他们最后一次被派去战场,吉姆第一个跨越战壕,中枪,死去。时间停留在10点58分。两分钟后,停战协议生效,战争结束。

“每次我去学校里给孩子讲这个故事,我总是问他们,你想做战争英雄,受万人崇拜,还是想逃离战争,活下来,回到你的家人身边?每个人都说,我要回来。”他告诉我。

事实上,这也是他的祖父们的故事。“一战”期间,他的两个祖父,一个在法军服役,一个在德军服役。他们很可能杀掉对方,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

“打仗是很容易的,毁灭一切就是了,但和平很难,你需要同情心,才能体会到别人的痛苦;你需要智力,才能和人好好相处。”

战争结束后,他安排朱尔做了钟表修理匠。朱尔的钟表店里,所有的表都比正常时间慢两分钟。这两分钟代表无尽伤痛的记忆,是他记住吉姆的方式。战争破坏了他内心的某些东西,通过修理钟表,他在修理他的内心。毕竟,钟表是平静的象征,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疯狂动荡,钟表里的时间永远一秒一秒、有条不紊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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