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中国”之古代纺织技术

文/李怡婧

近几年，作为汉民族传统服饰的汉服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和关注。汉服体现了中华民族杰出的染织绣工艺与独特的民族特色，传承了30 多项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中国工艺美术，是我国不可替代的传统文化之一。实际上，早在战国时期，中国就曾被古希腊、古罗马人称为“赛里斯国”，意为“丝国”，可见当时的中国已经出现了较为成熟的桑蚕丝织技术。那么，中国最早的纺织技术是如何产生的呢？又是怎样发展的呢？

马王堆汉墓出土朱红菱纹罗丝绵袍

纺织工艺的“初生”

中国的纺织业出现之早、发展脉络之长、对纺织原料利用范围之广均令世界为之惊叹。1930 年，北京周口店发现旧石器时代的骨针，从针孔的粗细可以推断出先民们对原始缝纫工具的制作工艺已到了相当精细的程度。

1927 年考古学家李济在山西夏县西阴村发现了半个人工切割的碳化蚕茧。2020 年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在发掘中又发现了三只石雕蚕蛹，这些遗存皆为距今5000 ～5500 年的仰韶文化时期，证明了中国先民很可能在5000 年前就已经掌握了养蚕和缫丝的技术。

在纺织工具方面，新石器时期还出现了纺轮和腰机。纺轮的基本原理与现代纺纱机相似，腰机则要求纺织者席地而坐，腰系卷布轴，脚踏经轴，拉直经线，用分经木挑出梭口，穿过纬线，再用机刀将纬线打齐，如此循环交替织造。从浙江余姚河姆渡文化遗址出土的机刀、卷布轴、梭子和分经木等腰机零部件来看，至迟在6000 年前，原始腰机的技术已相当成熟。

一次技术的革新

到了夏商时期，桑蚕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与之伴随的便是丝织业的技术革新。考古学家发现，在部分商代墓葬出土的青铜器表面，经常黏附有少量丝绸或布纹痕迹和采用比较高级的提花技术织成菱形花纹暗花绸，以及色彩绚丽的刺绣。而这种提花的菱形花纹暗花绸，必须有提花装置的织机才能完成。这就说明中国最早的提花机在那时就已经出现，也标志着古代的纺织技术在当时有了新的突破。此外，结合文献材料和考古出土实物来看，商代的麻纺织技术也达到了较高水平，当时麻类有大麻、兰麻和简麻等种类。

西周是古代纺织发展史上的重要阶段，纺织业已成为西周手工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官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当时的蚕桑丝织业主要集中在黄河流域，特别是以洛阳为中心的河套地区和以今天西安为中心的关中地区。丝织品中除了罗、帛、丝、绢、绮以外，还出现了各种色彩的提花锦和刺绣。普通百姓所穿的服饰质地多为麻、葛，而麻、葛同样有粗细之分。

1927 年发现的半个蚕茧

山西夏县师村遗址出土石雕蚕蛹

形成规模的纺织业

春秋战国时期，在纺织原料生产方面，养蚕和缫丝的产业，以及桑、麻、葛的种植业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在纺织工具器械方面，一种用脚踏的斜织机取代了全靠双手反复交替进行织布的腰机。同时，纺车也已逐渐取代了纺轮，纺纱效率成倍提高。

秦汉时期的纺织业生产规模和织造技术均有显著进步。丝与麻是秦汉纺织业的主要生产原料，也是当时人们衣着的基本原材料。在种植桑麻的技术方面，秦汉时期的人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氾胜之书》中就记录了关于桑麻栽培法的内容，从整地、播种、田间管理到收获的整个生产过程中，桑麻栽培的各种技术措施，反映出汉代桑麻栽培技术达到的高度。当时的养蚕设施有蚕室、蚕架、蚕箔等等，即使和今天相比，也相差无几。与此同时，纺织品原料来源的扩大和品种的增加，促使当时出现了先进的束综提花织机，又称“花楼机”，这种机器可以织造出各种复杂的纹样。

到了隋唐五代时期，纺织品原料的产地更为广泛，产量也有所提升。

蚕茧

唐代《簪花仕女图》中的五代贵族妇女大袖衫配诃子裙

纺织工具的不断创新

宋代由于城市与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市民人口大大增加，从事纺织与印染的专业人员队伍也随之扩大，纺织业与印染业在隋唐五代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并取得了新的重大成就。当时的纺织业生产单位大致分为两种，除了民间的丝织作坊以外，宋代中央和地方政府还设有官府作坊，二者发展各具特色。

宋代纺织品种类繁多，最著名的就是“宋锦”，以用色典雅、沉重见长。著名的云锦基本上是重纬组织，纬密较大，外观呈双面纬效应，织物表面丰满、光亮。还兼用“织成”（古代名贵的丝织物）的织作法，用色浓艳。缂丝又称“刻丝”，用这种纺织工艺制作的纺织品花纹立体，织物的正反两面花样、色彩相同。在纺织工具方面，脚踏缫车、络车、纺车、整经工具、浆经工具、纬车、立织机、绫机、花罗机等或已基本定型，或已广泛使用。到了元朝，宋代以来渐次发展的棉纺业，由少数民族居住的边远地区迅速向内地推广。在丝织业方面，不仅桑蚕种植面积和养殖数量呈上升之势，且丝织技术也有了更高的水平。

随着丝产量的增加和丝织品生产的专业化，明代的制丝工具和织机生产更专业化。明朝普遍应用足踏缥丝车，缎丝车上各种零件结构也有改进。明代丝织品的种类不计其数，按大类来划分，便可分出缎、绢、罗、纱、改机、绒、绫、丝布、锦等十大类。明代的棉纺织业也发展很快，几乎遍及全国。到了清代，丝织品和棉织品的质量与种类达到顶峰，其中丝织织机工具更加完善，有俗称“机壳”的织机及梭子、纤筒、竹刀、机剪、拣、镊子等配件，另外还有“泛”“渠”“纤”等专用机具。

清代《豳风广义》中的手摇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