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目标、场域与应用路径*

周立洁 柳士彬 李嫣然[通讯作者]

（1.曲阜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山东曲阜 273165；2.山东城市建设职业学院 基础教学部，山东济南 250103）

成人教育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 但同时又要紧跟社会发展的步伐。 当今社会已经进入了一个以人工智能技术为核心，以多元化、个性化和境域化为价值取向的虚实融合、和谐共生的人类社会新时代。毫无疑问， 现有的成人教与学范式已经无法满足新时代社会发展需要，因而，成人教与学范式亟需进行根本性变革和深层次转型， 这是当前充分发挥成人教育助力社会发展功能的必然选择。

在这种背景下，脱胎于、孪生于人工智能时代的元宇宙， 不仅为人类社会生活带来深刻的结构性改变， 也促使了人们对成人教与学范式的想象和反思。而作为元宇宙教育应用中重要组成部分的学习元宇宙， 其核心要义所指向的恰恰是多元共在、 开放交互、虚实相生的学习新生态，有助于重建成人教与学的目标体系、突破时空边界、改善活动方式，成为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重要抓手和得力工具。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本研究着眼于学习元宇宙的独特价值，对其如何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进行初步研究，以期为新时代背景下的成人教育变革提供有益借鉴。

一、学习元宇宙的基本旨趣

2021 年，“元宇宙” 一跃成为社会各界的热点话题。但对于“什么是元宇宙”，存在着诸多解读，代表性的有具身网络说、社会生态说、虚拟时空说和虚实融合说（李海峰，等，2022）。 其中，具身网络说起源于脸书 （Facebook） 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 （M. Zuckerberg），他将元宇宙定位为“一个融合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具身化互联网’”（Kelly，2021）；社会生态说超越了具身网络说的基本观点，将元宇宙视作全真社会生态系统的实时映射（易凯资本，2021）；从技术构建的角度看，维基百科将元宇宙描述为“一个未来持久化和去中心化的集体共享虚拟空间”； 虚实融合说则是更进一步地将元宇宙纳入到融合虚拟和现实的“融宇宙”和超现实宇宙之中。 尽管阐释各有不同，但这些观点却有着一些公认的共同属性， 即与文明共在、与现实相连、去中心化、深度沉浸等。综上，本研究认为元宇宙是人工智能、VR/AR/MR/XR（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混合现实/扩展现实）、区块链、通信技术、云计算、大数据、数字孪生等新兴技术的规模化统合和统摄性想象（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新媒体研究中心，2021），是为追求深度沉浸与自由创造而开拓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化形态。

尽管，元宇宙的技术基础来自于现有技术的整合，但其衍生出的应用场景和案例，正悄然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其中，教育实践就是元宇宙应用的主要场域之一，元宇宙赋能学习活动，便孕育出了学习元宇宙。 当前，国内外有关学习元宇宙的研究在整个学习研究范畴之中仍属于待开垦区域，对其内涵和特征的阐释甚少。 从元宇宙推演而来，我们可以将学习元宇宙理解为“整合VR/AR/MR/XR、数字孪生、人工智能等多种技术而产生的，虚实学习空间交互融通的新型互联网教育应用和数字化社会生态系统”（兰国帅，等，2022），其关键特征和独特价值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塑造“虚实相济”的学习空间

如前所述，在区块链、5G、脑机接口、数字孪生以及可穿戴设备（VR 眼镜、头盔）等技术的加持下，学习元宇宙以现实和数字世界的虚实融通、 共济共生为典型特征。具体来说，学习元宇宙通过对真实世界的模拟，能够为学习者提供一个逼真的镜像世界（蔡苏，等，2022），使得学习者在现实世界和镜像世界中的学习行为可以相互映射的同时， 达成人脑意识输出、“虚拟化身”执行操控。 何谓学习元宇宙中的“人物虚拟化身”？实则就是现实学习世界真实人物的镜像呈现，它与其主体具有高度的统一性。 基于此，学习者除了具有真实世界的身份之外， 还具有一个虚拟的数字身份， 并能够在虚实交织的二重学习空间中灵活运用双重身份，开展各种学习活动，构建多种交互渠道，参与多元共建共享。

一言以蔽之， 学习元宇宙打破了真实学习世界和虚拟学习世界的界限， 建立了学习者真实身份与“虚拟化身”的连接，创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的学习空间， 它不仅是一个对照现实学习空间的数字孪生空间， 更是一个虚拟与现实相济相生的数字化学习空间。

（二）打造“自由开放”的学习形态

物联网、区块链技术的数据保真性和自发展性，使得学习元宇宙的去中心化和高度自由化学习成为了可能，与此同时也构成了学习元宇宙的基本特征。学习元宇宙打造了“自由开放”的学习形态，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 在学习元宇宙所搭建的开源式学习环境中，所有学习者均可以自由定义其理想的学习场景，并根据自己的兴趣和需要，修改、整合、开发新的学习资源；其二，学习元宇宙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也并不强加任何既定的条件或目标， 这种灵活开放的规则， 使得学习者可以不受场域、 工作等外部限制，参与任何与学习相关的活动，同时创生多元的学习形式和教学样态；其三，学习元宇宙的全程记录、跟踪以及增强技术， 能够帮助学习者快速捕捉他人的知识和想法，并随时随地进行即兴的分享和互动，助力知识的生成和创造。总之，学习元宇宙不仅为学习者个体自由创造、 群体分布式协同创新提供了个性化空间和技术性支持，而且其创设的“自由开放”的学习形态，为教与学的深度变革提供了未来指向。

（三）营造“境身合一”的学习体验

在学习元宇宙中，生命记录、全息投影、VR/AR/MR/XR 所形成的技术合力能够带给学习者图、文、声、像、触等方面充分且深入的感官刺激，进而促使学习者产生沉浸式的学习体验。具言之，学习元宇宙所营造的沉浸学习体验的主要表征如下： 一方面，“感知即真实”是其本质所在，学习者置身学习元宇宙中， 不仅可以获得同现实世界一样真切的学习体验与多模态感知， 而且可以任意穿梭于多应用场景之间，从中获得超现实的沉浸体验以及较强的“代入感”“临场感”“在场感”；另一方面，具身认知体验与心流体验的有机融合是学习者获得深度沉浸感的重要指标（张文超，等，2022），学习元宇宙能够帮助学习者实现知觉身体层面和内心精神层面的 “双高”，这是先前学习空间所无法比拟的。

综上，学习元宇宙中的学习体验是“境身合一”的沉浸式体验， 它打破了学习者虚拟社交和真实感受之间的壁垒， 不仅有利于学习者持续开展深度学习、游戏化学习和沉浸式学习，促进学习者高阶思维的发展，而且也在这一学习过程中实现了情绪唤醒，提升了学习效能， 为学习者培养移情与关联能力提供可能（徐铷忆，等，2021）。

二、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目标指向

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的元宇宙时代，人工智能、网络运算、电子游戏、区块链、物联网、交互六大支撑技术的叠加融合，带来了学习空间、学习形态与学习体验的全方位转变。 而现有的成人教与学范式却滞后于这种深刻的技术创新， 因受 “效率主义”“标准导向”“外部力量” 等多重约束而裹足不前（吴南中，等，2021），仍带有“转识成技”“单一割裂”“技术植入”等明显的“工业化”“标准化”烙印，产生了“人越来越像机器，机器越来越像人”的巨大反差，造成压力与动力的不相适配。从图1 可以看出，在这种矛盾中， 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已成为大势所趋。其中，目标指向又是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关键所在，它能够引领转型的总体方向。我们认为， 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核心目标理应指向“转识成智”“多元融通”“共同在场”，以冀孕育更多选择、更富个性、更加精准、更为高效的智慧形态。

图1 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目标指向

（一）趋向“转识成智”

当前， 成人教育的对象多为有工作经历的成人学习者， 这种群体特性使得他们自身常常具有明显的“工学结合”诉求，过于关注学习者的职业能力和动手能力（刘兴春，等，2003），最终呈现出“转识成技”的价值取向。 实则，这是对成人教与学目标的拘囿与窄化，主要原因在于：其一，“转识成技观”割裂了知识与技能之间的内在关联， 容易导致成人学习者在技能学习和知识学习上陷入二元对立的困境局面，成人教与学成效也会大打折扣；其二，“转识成技观”强调“单向度”技术的重要价值，相对忽视了“社会人”和“生命人”的人格养成，旨在把“整全”的职业人窄化为“单向度”的职业人，不利于成人学习者的全面发展与个性生成。

与“转识成技观”相对的是“转识成智观”，它是冯契建构“智慧说”的基础命题，也是元宇宙时代的底层逻辑。具体来说，“转识成智”指由知识到智慧的飞跃（王向清，等，2010），既涵摄了知识与技术的双重意蕴，又超越了知识与技术，实现了两者的辩证统一。 而成人教与学过程理应引导成人将知识转化为智慧，将文化积淀为人格，化“自在之物”为“自我之物”， 并将这种智慧纳入社会与生活实践的过程中（靖国平，2010）。 置身学习元宇宙之中，这种具象化与生活化的交互渠道被拓宽，“虚拟数字化身”、全息视频、 全景直播等技术也更容易激发成人学习者的实践智慧， 帮助成人学习者跳出以往固化的学习思维，促发深度与批判性思考，使其“既外化为器物之学，又内隐着生命之道”（朱德泉，等，2020），真正从技能的搬运者演变为个性的主导者、智慧的创生者。

（二）走向“多元融通”

成人的学习任务往往与社会角色、 责任密切相关，他们拒绝枯燥，喜欢多样化的学习形式，然而，当前的成人教与学范式总体上却呈现出一种“单一割裂”的状态，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受成人教与学平台功能滞后的影响， 成人教学的组织形式仍相对单一，线上、线下教学分隔明显；二是教与学样态的迭代更新滞后于技术的迅猛发展， 与人工智能融合的3D 场景教学、 体验式教学、VR 教学等新型网络教学方式还处于试验期，未能有效施行与推广。

学习元宇宙的强大颠覆力与创造力，或许能够为成人教与学范式变革提供全新的路径选择，改善现有以教师为中心、以教室为主要教学场所、以教材为主要内容的教学模式的组织与运作，催生多种以学习者为中心、以互联网为主要教学平台、以网络资源为主要来源的新型教学模式（张忠华，2022），从而提高成人学习者的学习自由度、开放性与运转效率。一方面，受交互式软件系统的辅助，学习元宇宙同成人教与学深度融合后，将涌现出不同功能和规格的智能成人教与学系统，发挥人机协同创新的作用，助力成人教与学活动。另一方面，学习元宇宙的参与性、自由性和开放性，使得它不仅能够支持游戏化教学、情境式教学、项目式教学和全息式教学等以学习者为主体的教与学方式，还能够支持创客教学、STEM 教学等跨学科、种族、性别、生死、场域的教与学方式，可以无限地拓展教与学样态的边界；甚至可以通过数据挖掘、收集成人学习者的主客观反馈，进行定制化教学，进而极大改善先前教与学方式的单一重复。

（三）转向“共同在场”

成人相较其他学习者而言，自我意识较强、更渴望独立自主的学习、抵触简单的灌输，因此现今成人教与学过程不应一味地追求智能技术的引入， 应从重复性的训练中解放出来， 把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创造性的教与学之中。但实际上，大多数信息技术设备或功能的使用程度并不高，甚至会过度追求“花样”，忽略教与学的整体效果，反而对原有教与学造成生态性破坏，这一切都源于“技术植入”的倾向（曹树真，等，2021）。 简单来说，“技术植入”就是信息技术未能完全融入到成人教与学过程之中， 仅仅把它作为外在表面的“增亮剂”，而没有考虑其同成人教与学及其各要素的适配度。其中，教师的“技术植入”理念较为明显， 他们常常把信息技术视作自身教学的辅助工具而存在，只考虑它所带来的便利与新意，却很少关注成人学习者的发展需要。

学习元宇宙能为学习者提供身临其境的感官体验、灵活多样的交互方式、动手创造的学习体验与基于协作的社会学习（刘革平，等，2022），特别是在可穿戴设备技术的支持下，可以为学习者营造一种“共同在场”的学习环境（华子荀，等，2022）。在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的过程中，这种“共同在场”包含两个方面：

一方面，学习元宇宙中的所有学习要素，如教师和成人学习者、成人学习者和教学资源、成人学习者之间，都是“共同在场”的，都是全要素深度融合的；另一方面，学习元宇宙的涉身性、想象性、情境性与沉浸性等特质，能够激发成人学习者的“心流体验”，达到一种全神贯注而忘我的全身心投入 （张艳丽，等，2020），实现身心的“共同在场”。 具体来说，相比传统“技术植入”倾向所构成的“弱在场”学习环境，这种“共同在场”的“强在场”学习环境，更能够还原真实语境， 提供更深入的临场拟真环境 （王海山，2019），带来更为真实的全感官、多模态刺激，而非只是视觉和听觉的调动。

三、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发生场域

毋庸置疑， 学习元宇宙能够赋能成人教与学的全过程，为其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和契机。但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发生场域，如若超出，就会走向反面，产生泛化、僭越、异化等多重隐患。因此，正确认识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场域性因素，把握合理限度，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一）聚焦人际交互场

美国社会学家胡克斯（Hooks B.）主张，“思想、身体和精神的结合不仅是为了在书本上获得知识，而且是为了获得如何生活在世界上的知识”（Hooks，1994）。 现今的成人学习者大多是在“数字环境”影响、浸润下成长起来的（陶侃，2009），他们有着丰富的社会阅历与实践经验， 具备更多的自主性、 认知力，存在强烈的“交往”诉求，因而，情感层面的互动与交流是他们开展成人教与学的基础所在， 也是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时不可或缺的重要场域。从面对面交流到线上互动再到元宇宙交互，理应在“人—人”的交互方式中挖掘“人—技术—人”的教学交往的辅助作用（刘革平，等，2021b），通过虚拟和增强技术，将成人教与学过程打造为多主体、全要素的交往过程，以“共同参与、合作对话”为价值诉求的情感交流过程。同时，也要避免长期的虚拟互动弱化人的现实连接（夏雪芹，等，2020），导致情感的疏离和淡漠，留意教学交往的适时、适当，避免因过度的控制与激励手段，损害成人学习者的共同利益。

（二）关注游戏边界场

元宇宙本身就起源于网络游戏， 它们都具有自由创造、强社交性、强虚拟身份认同、高沉浸体验等相似特征（钟正，等，2022）；同时，电子游戏技术也被视为学习元宇宙的重要支撑技术之一，因此，游戏化学习就成为了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重要方式和主要场域。 尤其对于一些难掌握的知识技能而言，成人学习者的注意力集中时间较短，且常常耐心不足，基于情景模拟、角色带入和深度沉浸的游戏化学习则会对成人学习者有着更大的吸引力，能够帮助加深理解。 众所周知，这是一种借助虚拟现实、可穿戴设备、人机交互等技术，以沉浸式游戏为主要手段，以学习为终极目标的“寓教于乐”的学习方式。 在游戏化学习中，学习是目的和内容，游戏是形式，游戏可以为成人教与学服务，但要避免设计过度“游戏化”，一味强调体验者的快感，丢失学习的初心，造成游戏与学习的本末倒置。

另外， 因学习元宇宙目前的技术未达到完全成熟阶段， 成人进行游戏化学习大都需要借助可穿戴设备来实现，短时间内专注学习的效果很好，但长时间佩戴设备不仅容易产生强烈的“成瘾性” 风险，而且会造成头晕眼花等不适感， 甚至也可能对心理造成不良影响。因此，在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时要重点关注游戏边界场，把握上述的耐受边界，确保转型在游戏边界内发生。

（三）立足技术伦理场

学习元宇宙并非“教育的伊甸园”，也非“数字的乌托邦”（翟雪松，等，2022），归根结底，它只是新的技术概念与方向。 因此，当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时，必须要立足正确的技术伦理场，即成人教与学的育人本真不会因学习元宇宙的变革而发生根本性变化，成人自身也不会因学习元宇宙的介入而产生迷失感。具体来说，回归育人原点和教育本真，是成人教与学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要想实现成人教与学的终极目的，就必须将成人教育的价值诉求贯穿于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的始末，并对技术的功能有所选择、加以优化。 这就必须摒弃“为技术而技术”的技术本位、技术至上等偏狭观念，防止“工具理性”走向极端与异化，避免“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冲突与分隔。 除此之外，在学习元宇宙建构的虚拟学习场景中，VR/AR/MR/XR、 数字孪生等多种技术加持的“虚拟自我”能够完全代替真实世界中的“我”而存在，这导致“学习者本体”与“虚拟学习者”、“教师本体”与“虚拟教师”的角色关系处理，就成为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重要问题。对于已经具备多重角色与经验的成人学习者而言，需要更进一步建立自我认同，避免虚拟社会中的“分人”与现实社会中的“本人”之间角色的更替与迷失、联合与分裂（谢维和，2020）。

四、学习元宇宙赋能成人教与学范式转型的实践路径

我们认为， 成人教与学范式应在学习元宇宙基本旨趣的观照下，在目标取向的指引下，在发生场域的框架之内进行转型， 更要着眼于成人教与学在内容、方式、评价层面的实践应用，全方位助力范式转型和良性发展。

（一）重塑新型知识流转机制

学习元宇宙正在逐步改变知识的固有属性，追寻知识生产与传播的同程同频，使每个个体都可以成为知识生产的主体，使所有信息都可以作为知识存在的雏形（陈丽，等，2019）。 因此，当传统的成人教与学活动演化为学习元宇宙中的成人教与学活动时，成人学习者的味、嗅、触等多重感官会被完全激活，知识认知也会被完全颠覆。传统的知识传授逻辑便难以满足学习元宇宙时代成人学习者对于知识流转的需求，亟待利用人工智能、网络运算、物联网、区块链、交互等底层技术来增加、合并、重组知识存在形式，构建学习元宇宙语境下特有的知识流转机制（如图2）。

图2 学习元宇宙视域下的新型知识流转机制

在日本学者野中郁次郎（Nonaka， et al.，1995）等提出的“SECI 知识转化模型”的基础上，结合学习元宇宙的多维度、多形态空间划分，我们认为新语境下的知识流转过程，应历经从知识源的高效传播，到成人学习者的内化吸收，再到去中心化的知识创造与共享，最后纳入到社会总体知识，转化为全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使“深知生慧”能够真正惠及人人（刘革平，2021a）。 其中，知识流转的基本程式同学习元宇宙的空间理念相融，也给学习元宇宙在新型知识流转中的应用以启发。 如同跨界协作实验室、创新孵化机构一般，成人教与学的主要内容不再只是简单的知识记忆和技能掌握，更强调对群体知识的深层吸收、创新、共享，以及更为高阶的跨界思维与智慧成长，这也暗含着成人教与学从关注“扫盲教育”到“职业技能”再到“公民教育”的必然发展逻辑（李嫣然，等，2022）。

《成人学习和教育全球报告 （五）》（5th Global Report on Adult Learning and Education）中的调查表明，各国对公民教育的关注度日益增加，尤其是注重利用现代信息通信技术来促进公民教育教学和学习， 运用在线平台和门户网站开放共享公民教育资源（UNESCO Institute for Lifelong Learning，2022）。在此方面，已然涌现出了一些有益的实践探索。 例如，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师生将课程文本虚拟投影到建筑的外墙上并制作成动画， 进而在市中心社区的LED卡车等公共领域展示， 将教与学的内容更直观地带给全体民众（Uchicago News，2020）。 又如，日本核事故后， 成人教与学的首要内容就变为了市民素养与危机保护能力的培养， 他们充分利用学习元宇宙的融合性，搭建图书馆、教室等虚拟三维空间，连接现实空间与虚拟空间的放射性材料，开展演示学习，如此，知识技能的留存率达到先前的6 倍（Kanematsu，et al.，2014）。 不难发现，身处学习元宇宙之中，无论是突发事件的流程处理，还是知识技能的调用，都变得更为轻易。 未来的成人教与学更应充分把握这一优势，充分结合成人任务或问题驱动学习的特点，加快人之慧与技之智的融合赋能（李润洲，2020），通过探险、推理、自然、文旅等场景切换，调动时空逻辑思维，结合3D 打印学习成果，轻松开发多种未知潜能，实现“知识螺旋”的创生与流转。

（二）组建元宇宙成人学习社区

成人教与学本身就是一个囊括多元要素的复杂系统，学习元宇宙时代的到来，将进一步增加其复杂性，主体将更为多元、时间将更为延展、空间将更为拓宽。在这种境况下，灵活弹性的组织形式是保障成人教与学的关键，它连接着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朱德全，等，2015），重要性不言而喻。 远观历史，为大规模地降低成人文盲率、提升教与学效率，班级授课制始终被作为主流的组织形式而存在。着眼当前，在新冠疫情和智创未来的时代境遇下，翻转课堂、虚拟学习社区的涌现，进一步打破了教与学场所和形式的固定与僵化。

未来成人教与学的常态理应是可选的、 终身的、自组织的，学习元宇宙本身就可以作为一个虚实共生的学习社区而存在， 容纳来自全球的成人学习者，他们可以自由选择任何环境、任何时段，开展教与学交互活动。 近年来，已涌现了一些在此方面进行的尝试探索，最为典型的是Sloodle 学习平台，它被称之为元宇宙与虚拟学习社区结合的雏形。 Sloodle 的所有用户都能够参与岛上的虚拟课程、 定期会议和社区活动，并进行互动交谈，甚至形成全新的社区意识（蔡苏，等，2010）。 我们认为，可以将Sloodle 的所有社交特征移植到元宇宙之中，综合考量成人学习者在学习经验与学习时间上的较大异质性，建立元宇宙中的成人学习社区，有望突破时空的各种限制，有效化解成人学习者较为突出的工学矛盾，保证时空分离的成人学习者能够随时学、全球学、真情实感地学。

如图3 所示，在元宇宙成人学习社区中，教与学过程的主体要素是成人学习者与助学者（教师和学伴）， 他们在现实学习空间中承担着不同的角色，不断进行着物质循环、能量流动与双向沟通，同时还利用自己的“虚拟化身”，在虚拟学习空间中持续进行着自主切换和智能交互。

图3 元宇宙成人学习社区的教与学交互过程

具言之， 成人学习者与教师的互动关系作用于学习者的个性化发展之上， 教师多运用自身的教育智慧，给予成人学习者充分的自由选择权，抑或以分析技术为中介对学习者进行“私人订制”的有针对性的指导。 成人学习者与学伴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在现实学习空间中，他们是视听协同的；在虚拟学习空间中，他们借助沉浸式交互设备和全媒体访问设备，达到了感知协同， 能充分调动双方的多模态体感与认知，为成人学习者的学习提质增效。教师与学伴始终是成人教与学过程的干预者与调控者， 身处多重功能的数字孪生平台，他们也在以学情分析的方式，发挥精准诊断、信息传递与动态反馈的作用。

（三）开发元宇宙智能教学认证平台

受工作、家庭、年龄等多方角色与压力的牵制，成人常常会评估与权衡学习的付出、收益与代价，他们的教与学活动更为错综复杂， 故而不能简单地以“及格率”和“毕业率”来评判整体的教与学质量。 特别是步入学习元宇宙时代， 应当充分利用人工智能的价值发现、 大数据的分析处理与区块链技术的共识协议等功能， 对成人教与学的全过程开展跟踪性评价，实时动态地监测与反馈成人学习者在沉浸前、中、后的不同情感态度、眼动方式、行为表现与心理变化； 并对这些教与学数据及其参数进行智慧诊断与精准管理，还可以通过可视化形式，对成人学习者的“教与学画像”进行立体化描绘，以此衡量学习成效，开展行为干预，助力成果互认。

当然， 这种动态追踪的教与学评价必须要有相关协同推进机制的加持与辅助。 尤其是面对高并发的数据体量、高难度的信息计量，仅靠当前的算力运维恐难支撑，甚至容易造成隐私泄露，产生一系列伦理隐忧。 为此，亟需依托国家“东数西算”战略，发挥云边端协同潜力，深化学习元宇宙“算力网络”的搭建，加强数智相生、云网一体的学习元宇宙信息基础设施建设。

在这一方面， 我国各技术公司也纷纷开展了一系列实验，比如，金山云就充分发挥了它在云计算、AI 以及IoT 等技术方面的优势，与“双一流”高校合作， 推出了应用于高校教与学实践场景的 “一站式AIoT 云教学平台”。 其中，小米生态链联接AIoT 相关的丰富智能终端设备，并施行统一管理；高校提供AIoT 的实验与教学场地， 委派教师设计精品课程，培育企业所需的专业人才； 金山云供给云端及IoT平台，辅助精品课程的打造。稳固的“云+边+端”合作模式，为高校在AIoT 等新工科领域的课程体系优化和人才培养实践提供了有力支撑（金山云，2020）。 我们认为，在成人教与学的评价和认证上，也同样可以借鉴上述做法，积极开发元宇宙智能教学认证网络平台（见图4），实现学习元宇宙赋能评价的应用创新。

图4 元宇宙智能教学认证网络平台

首先， 需要建立满足终身学习和弹性发展需要的成人学籍管理制度，制定学习元宇宙“存储系统、转换系统、消费系统、信贷系统、结算系统和资源系统”六位一体的新型学分制度（张海生，等，2018），明确统一的学分概念与认证标准；其次，通过可穿戴设备、传感器、摄像头、移动APP、PC 等终端，运用多种检测手段和涉及生物特征信号的新技术（如，心电、脑电、光学近红外成像等），对成人学习者及其“虚拟化身” 的教与学数据进行全要素的感知、 收集与记录；然后，基于学习元宇宙的反馈机制，借助强大的边缘计算技术， 分别对虚拟学习空间和所获得的学分进行实时监测、折算与累积；最后，存储至云端，在云端实现虚实学习空间成果的智能汇聚、交接认证、等值兑换与免费查询。 从而在助力成人“一站式”认证的同时， 保护成人学习者、 教师、AI 虚拟学习助手、学校、企业、工作单位等多元评价主体的数据安全，提高评价的综合化与智能化水平。

五、结语

这是一个颠覆性的时代，人工智能、物联网、区块链、网络运算、交互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正以高速发展带动科技革命与范式革命， 融合了新兴技术的学习元宇宙及其在教育中的变革与应用也饱受关注。在当前时代背景下，成人教与学理应是具身的、在场的、沉浸的、全感官的，也应是智能的、高阶的、个性的、强交互的。 可以说，学习元宇宙与每一个成人的未来都息息相关，我们有必要超前谋划、绸缪帷幄，在学习元宇宙的发生场域之中，在学习元宇宙适用、边缘与伦理限度之内， 在坚守教育教学本质的前提下，重构学习元宇宙时代下的成人教与学范式，这既是时代的呼唤， 也是成人教与学适应社会变迁的必然。伴随着学习元宇宙技术的日趋成熟，对其赋能成人教与学的讨论将会是一个永不休止的过程， 尤其是对组织架构、内容开发、技术攻关、风险规避等问题的研究，还有待开展更为深入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