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笔写年意 墨舞迎春风

杨照辉

春联，又称“春贴”“门对”，是过年时所贴的具有红色喜庆元素“年红”（“年红”元素还包括门神、福字、窗花、年画、春条、斗斤等）中的一个种类，它以简洁精巧的文字抒发美好的愿望，增添喜庆的节日气氛，以表达百姓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节日祝愿。新年贴春联是过年的传统习俗之一，是驱赶“年兽”的法宝之一，更是庆祝春节的第一件喜事。

春联的发展

春联起源于古代的桃符（也有人说春联的来源是春贴，源于古人在立春日多贴“宜春”二字，后渐渐发展为春联）。从传统的春联“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象更新”和王安石的诗句“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中，我们可以看出春联与桃符的关系。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原大地过春节就有户悬“桃符”（也作“桃梗”）的习俗了。此时，“桃符”上写的是神灵的名字，据《后汉书·礼仪志》记载：“桃符，长六寸，宽三寸，桃木板上书神荼、郁垒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户，名仙木，百鬼所畏。”到五代西蜀时期，才有人在桃符上题写联语。后蜀主孟昶就题有“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的春联。神荼、郁垒二神也与唐代的秦琼、尉迟恭合称“中国四大门神”，成为一种独立的年红，和春联一起贴于门户，相映生辉。直到宋代，才有人将桃符由桃木板改为象征喜庆吉祥的大红纸，此纸叫“春贴纸”，但春联仍称“桃符”。“春联”一词正式登场是在明代初年。据明人陈云瞻记载：“春联之设自明太祖始。”到了清代，春聯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有了很大的提高，显示了独有的艺术价值。

现在，过年贴春联更是蔚然成风。春节时，红色的春联张贴在大门两侧，房子顿时蓬荜生辉。正如现代诗人余亚飞《迎新岁》诗：“喜气临门红色妍，家家户户贴春联。旧年辞别迎新岁，时序车轮总向前。”

春联的形式

一副完整的春联通常由直联和横联组成。“横联”又叫“横批”“横幅”“横额”，贴于门楣的横木上，一般为四言。横批与春联内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好的横批，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直联”又叫“竖联”“直幅”“框对”“联语”，贴于门户左右门框上，五言、七言为主，也有多言的，内容较长。直联是一副春联所要表达的主要内容，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在形式上成双成对，内容上彼此照应、紧密联系。春联的横联和直联互为补充，共同呈现新年的吉祥太平。

春联的内容一般要吻合春节的时令景象，寄托人们迎祥纳福的美好心愿。如：东风吹出千山绿，春雨洒来万象新（横批：万象更新）。山青水秀风光好，人寿年丰喜事多（横批：欢度丰年）。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横批：纳福迎春）等。有的春联内容还与中华民族传统的干支纪年文化相关连，嵌入属相名，以表明年份。如：锦鲤飞身酬远志，祥羊跪乳感亲恩（横批：壮志凌云）。春潮传喜讯，鼠岁报佳音。（横批：新春福音）等。有些春联的内容还反映了不同行业不同家庭的个性特色。如：披星戴月一支粉笔谱春秋名扬华夏，呕心沥血三尺讲台铸师魂桃李芬芳（横批：教育世家）。

春联的张贴禁忌

张贴春联有许多讲究和禁忌。

首先，要贴对上下联的顺序，绝不可贴反。如何判定呢？一看横批的书写。如果横批是从右向左书写，上联就应该贴在门户右边；反之，上联则贴在门户左边。二看横批的内容。如“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一联，横批是“纳福迎春”。根据“福”“春”二字的先后顺序，即可判定上下联。三看对联最后一字的平仄。一副春联一般是仄起平收，即上联最后一字的音调是仄声（三、四声），下联最后一字的音调是平声（一、二声）。

其次，要注意贴春联的时间。按照各地 习俗，贴春联的时间略有差异。有的地方祭灶之后就开始张贴春联；有的地方到腊月二十八九才开始；大多地方都在除夕这一天，最好是在除夕早上六点到中午十二点之间，不能超过十二点。

第三，春联用纸多是大红纸，以表示新年的喜庆吉祥。如果家里有老人去世，晚辈家里就不能贴红春联，从当年起，需要守制服孝三年。这期间，虽说全国各地习俗差异很大，但一般是第一年贴白春联，第二年贴黄春联，第三年周年祭礼一过，就要换成红春联了。或者，三年不贴春联，以寄托对亲人的哀思。因此，服丧期间贴的春联又称“孝联”“孝春联”“丁忧联”。

春联的生活情味

光阴荏苒，小镇商会每年“正月十五品赏春联”早已成了“昨夜星辰”，但父亲每年春节期间带我走街串巷品赏春联的习惯，却一直延续至我十八岁参军离家。

记得我上初中时的1964年春节，品赏中发现两家对门的理发店的春联很有意思，“新兴理发社”的是隶书春联：新事业从头做起，旧现象一手推平。“古镇理发店”的是宋体春联：虽属毫末技艺，却是顶上功夫。父亲告诉我，“新兴理发社”刚刚成立不久，不仅店名新，春联也新，不愧“新兴”；而“古镇理发店”的店名和春联都很古朴典雅，老味儿可人。两者各有千秋。

1965年春节，在我就读的镇中学门前，父亲指着“笔墨书元人间改岁，纸砚告旦天下逢春”的春联说：用词登高望远，对仗工整，实属难得。因此，我记存至今。

流年似水，春去秋来。父亲离去后，我接替父亲为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写春联，直到去县城工作为止。在县机关，我依旧坚持为同事们书写春联，并于春节期间习惯性游走于大街小巷品赏春联。

斗转星移，岁月更替。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烫金洒银、制作精良的“印刷体”春联日益增多，如“墨润生宣”般，浸染扩充。泼墨手写的传统春联渐渐难觅踪迹，父亲留给我的春节走街串巷品赏春联的“良习”也因失去了“市场”而停下脚步……如今，村寨的春联更多用“财”“福”“金”“富”等词语和清一色金黄印刷体，过去墨宝纷呈、词汇万千的传统春联渐行渐远。

（节选自田广学《春联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