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7和COP15对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思考

柳 军 王泽林

(1.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2.中国石油集团安全环保技术研究院有限公司)

0 引 言

联合国于1992年分别通过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和《生物多样性公约》,这两个公约共同为全球生态环境治理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奠定了基础。2022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七次缔约方大会(The27thConferenceofthePartiestotheUnitedNationsFrameworkConventiononClimateChange,COP27)和《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The15thConferenceofPartiestotheUNConventiononBiologicalDiversity,COP15)成功举办。会议的顺利闭幕进一步加强了全球对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的应对,推动了各国采取更加积极的措施来减缓气候变化和保护生物多样性,明确了可持续发展的目标[1]。COP27主要议程聚焦于全球减排的具体行动和承诺,围绕气候危机、化石能源排放、损失损害基金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等重点议题展开讨论。COP15围绕“生态文明:共建地球生命共同体”这一主题,多方共同努力积极制定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COP27和COP15的召开,对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同时也为油气企业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提供了重要指导[2-3]。本文从COP27和COP15的生物多样性保护议题出发,研究了国内外油气企业的实践案例,提出了加强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的建议。

1 COP27和COP15高度重视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

COP27把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的协同治理摆在重要的位置,并进一步强调了生物多样性的保护与气候变化的应对之间的密切联系。会议通过的《沙姆沙伊赫实施方案》强调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大背景下,迫切需要以全面协同的方式处理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这两个相互关联的全球危机,并强调保护、养护、恢复、可持续利用自然和生态系统至关重要[4]。会议设立了“生物多样性日”,强调保护生物多样性就是保护《巴黎协定》。会议呼吁各方利用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来缓解和适应气候变化,并为人类和自然建立抵御力。会议鼓励各方在气候和生物多样性领域开展互利合作,并呼吁建立全球标准,以更好地指导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协同治理工作的设计和评估。会议鼓励缔约方考虑基于自然和基于生态系统的解决方案。中国政府在会议上重申了未来10年内种植700亿棵树的承诺[5]。

COP15会议在各国谈判代表的博弈和努力下,最终达成了“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旨在2030年之前保护地球30%的土地、沿海地区和内陆水域,并旨在减少一半的食物浪费。该“框架”取得了以下三点成果:一是将遗传资源数字序列信息纳入“框架”推进进程,并提出了下一步路线图。DSI是对生物遗传资源的数字化描述,包括其基因组DNA序列、转录组RNA序列、蛋白质组蛋白质序列等信息。二是本次大会在生物多样性保护资金问题上取得了显著成果。为保证“框架”目标实施,会议要求发达国家在2023年设立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基金,并按协商要求向该信托基金提供资金,用以帮助和支持发展中国家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三是设定了2050年“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长期目标和愿景[6-7]。

2 COP27和COP15对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建设的启示

2.1 发展生物多样性是有担当油气企业的社会责任,也是落实二十大精神的具体行动

COP27和COP15都强调了生物多样性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因为它是地球生命共同体的血脉和根基。在COP15第二阶段会议召开前夕,世界自然基金会发布了《地球生命力报告2022》。该报告指出,由于生境破坏、人类无序开发、物种入侵、环境污染、气候变化和疾病等多种原因,导致全球野生动物数量正在急剧减少[8]。二十大报告明确指出,大自然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油气企业的业务范围通常涉及野外勘探、采油、炼油和运输等各个环节,在油气开采过程中,保护生物多样性面临着很多挑战和威胁。例如,采矿、建设基础设施和运输管道等活动可能破坏当地生态系统,导致物种数量减少、区域生境的破坏和生态功能的丧失。作为社会生产生活的重要环节,油气企业有责任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帮助社会逆转生物多样性丧失危机。

2.2 生物多样性资源的利用可以促进油气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提升企业形象声誉

开发和利用生物多样性资源是油气企业提升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方式。石油和天然气等化石能源一直是人们主要的能源来源,然而,大量化石能源的开采和使用给自然环境带来了不可逆转的破坏。为了保护自然环境,油气企业应该积极推广生物多样性资源的利用,以促进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提升企业形象声誉。具体包含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油气企业可以利用生物多样性资源来开发替代能源、生物技术产品。油气企业拥有完备的上下游产业链,可以开展生物燃料、生物塑料、生物肥料等的生产,这些能源及化工产品不仅可以替代化石能源,减少对环境的污染,还可以促进生物多样性资源的保护和利用,实现企业的可持续发展。二是油气企业开展生物多样性利用,有效实现碳减排,促进企业形象提升。通过在油气企业厂界及周边地区种植树木和植被,开发碳中和林,可以实现碳减排且有益于土壤保持和防止水土流失,促进土地复垦和保护野生动、植物物种。在降低企业的碳排放的同时提升企业的绿色形象,提高企业社会责任感和公众认可度。

2.3 发展生物多样性是对“漂绿”问题的重要回应

COP27会议期间,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亲自成立小组,并发布《诚信至上:商家、金融机构、城市和地区的净零排放承诺》,抨击了“漂绿”行为以及承诺不力现象,该报告对净零排放的诚信、透明度和监管事项提出了5项原则和10条建议[9]。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和投资者开始关注企业的环境责任和可持续发展举措。作为主要的温室气体排放者之一,油气企业承担着巨大的环境责任,油气企业的低碳环保行动也受到外界广泛关注。通过发展生物多样性,油气企业可以向公众展示自己的环保承诺,并增强公众对企业的信任和支持,消除社会对于油气企业绿色低碳发展的质疑。

3 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实践

3.1 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

中国石油将“绿色低碳”纳入公司五大发展战略中,明确了“清洁替代、战略接替、绿色转型”三步走总体部署,制定了时间表、路线图和施工图。中国石油在绿化制度体系建设方面不断加强,为绿化工作高质量开展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2022年发布了《中国石油绿色低碳发展行动计划3.0》,提出了绿色企业建设引领者行动及生态建设工程;2022年9月印发的《“十四五”绿化发展规划》中,对中国石油生物多样性保护、林业碳汇、林业生物质能源建设以及义务植树等方面做出了全面的部署;2023年印发《中国石油企业自主贡献型生物多样性保护地建设指导意见》,预计第一批共3家自主贡献型生物多样性保护地将于2023年下半年全面建成[10]。

中国石油以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Natural Based Solutions,NbS)开展生态系统修复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经过多年的反复实践探索,成功总结出“高处种树、低处蓄水、过渡带自然繁殖苇草”的东北湿地生态治理修复典型经验。中国石油积极响应世界经济论坛“全球植万亿棵树领军者行动”和我国政府提出的“十年种植、保护、恢复700亿棵树”倡议,成为国内首批响应首家落实的央企。中国石油积极宣传在生物多样性保护上的创新实践,2022年11月,中国石油代表参加COP27大会,并在基于自然解决方案推动气候和生物多样性协同治理边会做了主旨演讲。瞄准绿化专业化、规模化、产业化、公益化目标,在2023年4月启动“万口井场植树造林行动”,计划用5～10年的时间,在1万口井场开展植树造林,实现“将自然带回井场,让井场回归自然”目标。未来中国石油将不断推进绿化工作高质量发展,为建设基业长青的世界一流综合性国际能源公司增添最美绿色底色。

3.2 道达尔公司

道达尔公司致力于将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纳入其项目和运营,以支持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公司采用规避、减小、恢复和抵消的缓解等级原则来管理其所有项目和运营的环境影响。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道达尔公司提出了四点承诺:一是公司尊重自愿排除区,不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北极海冰等区域进行石油或天然气勘探或开采活动。二是管理公司新项目的生物多样性,公司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I至IV和“拉姆萨尔公约”地点等感兴趣的地区,为每个新项目实施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并在IUCN I至II和“拉姆萨尔公约”地点等优先关注的地区,为所有新项目产生对生物多样性的积极影响,并由第三方证实。三是公司对每个环境重要的站点实施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并考虑在结束生命周期的站点中创建具有丰富生物多样性的区域。四是公司促进生物多样性,向年轻一代和员工推广生物多样性,并分享从其项目中收集的生物多样性数据。

2021年,道达尔公司在位于留尼汪岛国家公园缓冲区的项目中,启动了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采取多项措施以最大程度保护当地的生物多样性。在留尼汪岛国家公园缓冲区,公司还开展了鸟类和蝙蝠的监测计划,并进行了生态系统服务评估,以确保邻近社区不依赖受该站点影响的生态系统提供的服务。2022年,道达尔公司在位于生物多样性感兴趣区域的7个新项目上推出了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旨在减少对穆尔奇森瀑布国家公园的人类压力,并为乌干达野生动植物管理局的护林员提供设备和培训,特别是在打击偷猎方面,到2022年底,已经拆除了1 000多个陷阱。道达尔公司还承诺,到2023年,在每个位于新站点的项目上实现零净砍伐目标[11]。

3.3 英国石油公司

英国石油公司(British Petroleum,BP)致力于保护地球的生物多样性,积极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修复、维护和提升自然生态。一是承诺不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登记的世界遗产区内开展新的油气勘探和生产活动。在世界遗产缓冲区或邻近区域开展这类项目时,BP将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进行磋商。二是承诺不在IUCN Ia或Ib类内开展新的油气勘探和生产活动。在其他保护区开展业务时,BP将与相关利益攸关方和生物多样性专家合作,共同管理可能的影响并评估改善该地管理的机会。三是从2022年起,要求在新的BP运营项目中实现生物多样性的净正面影响。对于可能对生物多样性产生重大直接影响的新项目,将制定相应的净正面影响行动计划,并在持续运营资产期间执行该计划。四是在现有的主要运营场所周边提升生物多样性。从2022年起,要求BP的主要运营场所制定提高当地生物多样性的计划,从生物多样性敏感区域开始,例如恢复湿地生态系统、保护濒危物种或改善保护区的管理。五是支持生物多样性恢复和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在BP投资较多且持续增长的国家,将致力于保护和恢复生物多样性以及支持当地社区可持续利用自然资源。此外BP支持了自然气候解决方案(Natural Climate Solutions,NCS)联盟的成立,并成为创始成员。该联盟旨在促进利益相关者达成共识,扩大NCS投资并推动相关国家和国际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以实现全球气候目标。BP作为NCS联盟的创始成员之一,承诺积极推动NCS的发展和应用,为全球气候治理作出贡献[12]。

3.4 壳牌石油公司

壳牌石油公司将生物多样性保护作为“尊重自然”目标的核心组成部分,并将其视为“Powering Progress”战略中与水、空气质量、循环经济和废物等问题同等重要的议题。公司采用了“减缓层次”的决策框架,包括避免、减少、恢复和抵消四个关键步骤,以保护生物多样性。公司承诺实现“净零森林砍伐”,在新的业务开展过程中,不会砍伐大面积的森林,以维护当地的生物多样性和保护价值[13]。

壳牌石油公司积极参与环境研究项目或保护行动,为保护生物多样性作出积极贡献。其中包括塞内加尔的红树林再生项目,旨在恢复大约4 775 hm2的红树林,为众多鸟类和鱼类提供可持续的栖息地,并为海龟和其他濒危物种提供筑巢地。该项目预计产生多达170万个信用额度。此外,公司投资COMACO,与赞比亚的小农户合作,种植树木、并建立社区保护区,使农业更加可持续。该项目正在与独立的标准机构合作,以认证碳减排和吸收,以便未来产生碳信用。在菲律宾,公司正在与阳光海岸大学和维萨亚斯州立大学合作,恢复Leyte和Biliran岛上超过10 000 hm2的退化土地。开发各方正在与环境和自然资源部,地方政府单位和持有社区森林管理土地所有权的人民组织密切合作,以恢复和维护森林。

3.5 小 结

通过分析了中国石油、道达尔公司、BP和壳牌石油公司在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的实践,可以看出这些公司通过制定发展规划、遵循管理原则、宣布生物多样性保护承诺、实施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以及参与生物多样性恢复项目等方式,为保护生物多样性作出了积极努力。油气公司越来越多的认识到保护生物多样的重要性,这些举措有助于减少油气公司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保护当地生态环境,以及提高公司的社会形象和可持续性发展水平。同时,随着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不断推进,油气公司在生物多样性保护方面仍面临着挑战,需要不断探索和改进相应的保护措施,以更好地平衡能源开发和生态保护的关系。

4 加强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建议

4.1 加强油气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组织机构建设

本届COP27大会高度关注以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推动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性协同治理。油气企业既是化石能源生产企业,也是生态环境保护型企业,面临着应对气候变化和生物多样保护双重挑战。2022年12月,习近平主席在COP15第二阶段高级会议的开幕式致辞中表示,要实施生物多样性保护重大工程,实施最严格执法监管。建议油气企业重视生物多样性工作,设立专门组织机构,统筹负责生物多样性保护、碳汇林建设和绿化工作。建立健全生物多样性保护管理规章制度体系,制定相应的中长期规划和行动计划。

4.2 加强与政府、社会组织和公众的合作,共同推进生态环境保护和生物多样性资源的保护和恢复

生物多样性保护离不开各方的努力,油气企业应积极参与政府、社会组织和公众合作开展生态保护和恢复项目,与政府、社会组织共同开展森林保护、湿地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等工作。积极开展培训和教育活动,向公众普及生态保护知识,增强公众的环保意识和参与度。这将有助于构建更加健康、可持续的生态环境,促进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资源的保护和恢复。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直接与公司ESG评级相关联,与政府、社会组织和公众在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合作,有助于形成良性互动,彰显油气企业担当,提升油气企业绿色低碳形象。

4.3 强化生物多样性技术研发与人才培养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信息化手段在生物多样性保护中的应用越来越重要。为了更好地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促进生物多样性数据的收集、整理和共享,为生物多样性保护提供更为精细的数据支撑,油气企业应积极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技术专项研究,应用信息化手段构建生产边界内的生物多样性数据库。要持续开展调查、检测和评估,加深对生物多样性的认识和理解。积极与高校和有能力的科研机构合作,共同开展生物多样性保护研究,加强人才培养、教育培训和宣传普及工作。

4.4 推动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主流化

企业应当贯彻生物多样性保护要求,在规划、建设、生产和运营各个阶段都要考虑生物多样性,落实生物多样性保护措施,控制施工噪声、防止污染物排放、保护野生动植物。同时加大监测和评价,确保项目不会对生物多样性造成不可恢复的影响。要制定生物多样性保护计划,包括保护目标、措施和实施时间表等,明确责任和监督机制。同时,建议将生物多样性保护纳入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提高公众对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认识和关注。要建立交流平台,建立企业、政府、学术机构和非政府组织等多方合作的交流平台,分享经验、探讨问题、研究解决方案,共同推动企业生物多样性保护的主流化。

4.5 积极开展在地保护

生物多样性的在地保护是指通过保护和维护当地生物多样性,促进当地生态系统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企业需要积极与地方政府和社会各界沟通,加强生态保护区和自然保护区的管理和维护,组织开展定期监测,及时发现并解决存在的问题。积极开展企业自主贡献型生物多样性保护地建设,探索油气生产与生态保护互容互促互惠的新型协同管理模式。鼓励企业支持和参与当地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工作,与地方组织开展合作保护,为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的保护提供更加有效的机制和手段。积极开展生态补偿,通过对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的破坏进行补偿,促进受影响的生态系统和物种的恢复和修复。通过积极开展在地保护,油气企业可以更好地保护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