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古开新
2023-02-02刘灿铭
刘灿铭
二0二二年年底,我有幸入选江苏省优秀美术家系列展,在江苏省美术馆展出了六十余件作品,此次淮安美术馆展出的正是这批作品。其中临写历代经典作品二十余件,包含金文、汉碑、唐楷等金石碑刻,『二王』一脉传统帖学经典及简牍、敦煌遗书等。创作作品五体皆有涉及,以行书、草书、楷书为主;在形式上,从尺牍小品到一些大尺幅的作品均有呈现。『借古开新』是展览的主题,是我对自己书法的期待,也是我創作理念和实践的思考。
当代书法的时代精神如果有关键词,那么『发现』一词一定在其中。二0二三年在京举办的『承续:新中国新发现书法主题大展』,是新中国考古发现文字遗迹对当代书法楷范意义的阐释,同时也对我们这个时代的书家面对『承续』责任、拓展书法内蕴提出了必须要面对的课题。发现传统、发现古人是研究书法的态度,发现自我是学习书法的目的。因此,找寻新的书法资源和审美元素,在当下愈发同质化的书坛显得尤为重要。
作为当代书法创作者中的一员,『借古开新』成为我创作中的主要方法、理念与路径。此次展览中的临写作品数量占到总数的三分之一,临写是我『借古』的过程。临写伴随着每一个书法学习者的一生,我在临摹中同时关照传统经典和书法新资源,这既是为了拓展学习的广度,也是为了贯通书法的发展脉络,增加学习的深度。以艺术价值为中心,辅以史料及相关研究,自上而下地梳理书法史的序列,是我『借古』的路径。『借』的本义为借进和借出,『借进』是需要还的,如何还?怎么还?还多少?这取决个人的态度,要把从古人那里借了的东西还给古人,留下自己汲取消化的部分,我认为这为『开新』提供了可能。
所谓『新』,我认为有二种通道,一是『有中生有』,二是新的排列组合。『有中生有』的第一个『有』是指传统,是借古的过程,当然这个传统不仅是『二王』经典,而是包含新发现的书法文献资源在内所有历代书法遗存。第二个『有』就是新有,是借古的目的。新『有』是有难度的,要求创作者有『化』传统的能力,而这一能力的培养和锻炼需要在大量的借古实践中形成,同时在当代书法审美中得以展现。新的排列组合是借传统元素和新资源进行系统组合,因为书法元素具有可塑性、可变性,如同『洗牌』一样,重新排列则产生新的序列,有了新的可能。
借助对传统经典的广泛学习与融通综合,我将新的排列组合运用在创作中。这种『新』并非通过打破『旧』来树立,而是在传统基础上出新意,在风格相近的经典中进行变通叠加,在风格相左的传统中进行协调。同时,我认识到对书法新资源、特别是敦煌遗书的利用要有取舍,取其精华,借助对不同书体经典的学习融合,以一种『有中生有』的方式展现出具有时代特征且不脱离传统的个人面貌。
二00二年,由于筹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工作繁忙,人心浮躁,我为了节省时间,平复内心,开始对作品做减法,以楷和草为主,一静一动。楷以敦煌写经为基,草以张旭大草为本,楷可保持内心平静与平和,草能释放内心散乱与浮躁,从而使我达到了写字与工作的统一协调,达到了内心的平衡。敦煌遗书的书写历经七个世纪,多种风格并存,我比较喜欢敦煌六朝写经书法的味道,它富有可塑性,鲜活而不失严谨,呈现出隶楷行草多书体的混合交叉的面貌,易于在其上更生变化。我在前期大量临写经典碑帖的基础上,在楷、草之间,不经意形成了自己的行草书法语言,有了自己的书法特色。这种行草书风格在我的创作中逐渐被固化,稳定了较长时间。近期,我回溯『二王』及『二王』一脉经典,有了新的认识、新的提升,将『二王』经典语言植入此前行草书风格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形成新的排列组合,似乎有了新的意味。这种经典与新的文献资源之间的交叉融通,为『开新』提供了可能,可能会成为当下书法创作的主要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