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人口挑战与经济发展——评《人口与日本经济》

沈 和

（吉林大学 东北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人口问题已成为21 世纪日本经济发展过程中面临的最大问题。迟迟不见改善的低生育率、人均预期寿命的持续延长都推动着日本无法阻挡地进入超老龄化社会。人们不免会担忧，出生率的下降一定会带来经济衰退吗？老龄化一定会带来需求市场的萎缩吗？劳动人口数量的下降一定会带来社会保障制度的崩溃吗？日本知名学者吉川洋教授出版的著作《人口与日本经济》（九州出版社，2020 年版）把创新引入经济与人口的关系分析框架之中，试图在人口负增长的背景下寻求日本经济发展的突破口。

吉川洋教授否定过度的“人口减少悲观论”，其核心观点指出：发达国家经济增长趋势的决定性因素不在于劳动力人口数量的增加，而在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也可以视为人均GDP 的增长。这得益于广义上的“技术进步”，即创新、资本积累和产业结构的变化。这里提到的创新不仅限于供给侧对劳动和资本的投入增加，也包括通过创新产品或服务对潜在需求的挖掘。为了打破以往人口减少会导致经济难以增长的假设，吉川洋教授对比了19 世纪下半叶（即明治时期）至今日本各时期的相关数据，借以探究劳动生产率、劳动者数量、经济增长率三者之间的关系。

从供给侧来看，吉川洋教授认为劳动力数量的减少不意味着GDP 增长率的下降，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能够弥补人口增长率放缓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而提升劳动生产率的最大推动因素正是投入新设备和机械的“资本积累”以及广义上的“技术进步”，即“创新”。人口减少会对财政、社会保障以及地区社会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但由此断定日本经济未来长期将处于零增长状态是不符合实际的。书中分析了日本经济高速增长时期（1955-1970 年）、石油危机时期、泡沫经济时期的人口与经济的相关数据资料，提出经济高速增长不是劳动力人口增长带来的，而是劳动生产率提高带来的。

从需求侧来看，吉川洋教授认为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需要靠“产品创新”来牵引。这是由于“产品创新”能够产生新的商品或服务，由此催生出需求的增长。日本人口数量在人均收入水平提高的过程中逐渐减少，与此同时，平均预期寿命延长。在当前的人口条件下，成熟经济一旦面临需求饱和就会趋向零增长。面对日本社会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既往研究中往往认为需求一定会受到人口数量和结构的限制。吉川洋教授则指出产品或技术的创新并不仅是传统的供给侧的经济现象，“产品创新”带来的新商品和服务同样与需求存在紧密联系。从人口负增长和人口老龄化的积极角度来看，为了人们在超老龄化社会中依然能维持“体面的”生活，护理、住宅、交通等城市系统依然需要大量的技术创新，以应对人口结构转变中的新需求。一方面，技术创新需要通过经济增长才能得以实现；另一方面，产品的创新和新需求的开拓也是未来推动国家经济增长的源泉。因此，面对超老龄化社会对于创新的需求持续高涨，日本经济依然蕴藏着巨大的潜力。

该书作者吉川洋教授曾担任日本经济学会会长，被誉为“日本宏观经济学泰斗”。该书的日文版曾获得《周刊钻石》经济类图书第一名，在探讨人口与经济这一问题的过程中，为相关研究开拓了新的视角。以往研究普遍认为人口老龄化的加剧会阻碍创新的发展，即仅从供给侧分析老龄化社会带来的劳动生产率下降和经济发展停滞。本书作者则以更加宏观的视角，从需求侧提出经济增长和创新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为未来推动人口老龄化社会的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观点与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