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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逻辑生成与当代启示
——以《德意志意识形态》为文本依据

2023-01-23

关键词:德意志意识形态生产力马克思

李 晶

(武汉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2)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形成初期,马克思已经开始关注世界历史思想的相关问题,但前期的研究多为抽象且思辨的论述,并未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来分析与辨析真正的世界历史思想。直至《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完成后,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得到了初步建构。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出发,阐明了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在实践意义上指导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关键时期,研究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将有利于我国以开放的姿态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体系当中,让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的阳光普照世界。

一、立论基础: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形成之源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源于马克思在其早期著作中所形成的科学的哲学观。马克思批判鲍威尔等人唯心主义世界历史思想错误,第一次系统论述了唯物史观的核心思想,以科学的实践观为逻辑支点,阐明了世界历史理论形成的理论要义,为世界历史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一)理论前提:批判旧唯物主义与唯心史观

马克思之前的哲学家以观念、精神等思想层面的意识为前提来刻画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不可避免地陷入旧唯物主义与唯心史观的“漩涡”当中。例如,“历史哲学”之父维科认为,世界历史在进入人的时代之后不是走向灭亡而是重新回到神的时代,这就陷入到循环论的理论困境当中。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康德将世界历史看作是人的理性活动,认为人本身是有限的理性存在,在对理性展开追寻并实现理性的过程就是世界历史。黑格尔的世界历史理论是近代以来世界历史发展最高成果的集中表现。黑格尔从唯心主义历史观出发,用“绝对精神”来虚构世界历史,为世界历史设定终点即日耳曼民族,具有明显的欧洲中心论与日耳曼的种族优越感,这就使得黑格尔的世界历史理论带有不可克服的局限性。马克思打破了维科、康德及黑格尔等哲学家世界历史理论的局限性,在批判旧唯物主义以及唯心主义世界历史思想的基础上建构了具有唯物史观性质的世界历史理论。

马克思首先批判了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的局限性,为其创立唯物史观提供了理论前提。马克思指出,费尔巴哈凭借单纯的直观以及感觉来理解感性世界,这使费尔巴哈对“人”的界定停留在感性直观,他所设定的人不是“现实的历史的人”。因此,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只是将人看作是“感性对象”,只停留在抽象的“人”,他没有看到人的主观能动性,从而不能从本质上理解人类实践活动意义。[1]接着,马克思分析费尔巴哈对世界采取直观判断的原因在于,他没有看到社会的发展取决于工业和社会状况,是基于一代又一代物质基础的发展结果。马克思提出了不同于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哲学的全新的哲学概念,即对待事物不能从抽象的人类精神活动的角度去理解,而要把它们当作人类实践活动去理解。在这一层面上,马克思将费尔巴哈所设定的“抽象的人”转变为“现实的人”,从而使其唯物主义思想与旧唯物主义划清了界限。

以鲍威尔、麦克斯以及施蒂纳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思想家秉承主观唯心主义唯我论、利己主义价值观,无法形成对“世界历史”的科学认识。马克思分析了鲍威尔、施蒂纳关于“世界历史”的论述,指出鲍威尔与施蒂纳是用哲学的抽象思辨来“编造”历史,抽象地理解“人”的问题,并试图在社会历史领域寻求论证。他们认为世界历史的形成是观念、精神等思想意识相互联系的结果,世界历史只不过是思想在历史层面的叙述。因此,以青年黑格尔派为代表的主观唯心主义思想家没有正确理解“世界历史”的科学内涵。与此不同的是,马克思、恩格斯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来理解世界历史,并强调理解的前提不是虚无缥缈的、无法把握的意识,而是现实的个人创造出的物质生活条件中可以把握的现实存在。

最后,马克思重点批判了当时在德国自称为共产主义者,命名自己的学说为“真正的社会主义”观点。马克思指出,那些自称为“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他们将德国古典哲学特别是黑格尔与费尔巴哈的哲学与空想社会主义拼凑在一起,彻底抛弃了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哲学中的唯物主义内容,只是把抽象的人道主义作为其社会主义的理论依据。他们幻想共产主义是“爱”的天国,这种“普遍的爱”能够减轻广大贫苦人民的痛苦。马克思揭露出所谓“真正的社会主义”者不过是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现实反映,这种观念无法解释世界历史形成的客观必然性。因此,马克思认清了青年黑格尔派、唯心主义唯我论以及“真正的社会主义者”的错误观点,并在批判的基础上做出了正确的理论判断,即只有将世界历史置于现实的存在当中,才能理解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

(二)理论根基:唯物史观的建立

唯物史观与世界历史理论不是相互独立、毫无关联的两种理论,相反,二者紧密相关。唯物史观与世界历史理论的关系可表述为:世界历史思想既是一种独立的思想体系,也是唯物史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仅阐述了世界现代化发展的一般规律,而且在阐明现代社会的特殊规律时,没有脱离普遍规律,呈现出来的是一般规律的特殊表现。例如,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不仅研究民族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整体发展过程,而且叙述世界历史的形成是人类实践活动的结果,而不是观念的自我运动,即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过程不是“意识”自我抽象行为,而是人类实践活动过程中可证明的历史过程,这一过程完全是物质的;不仅研究世界历史的主体是世界历史性的个人,并强调“人”不是“抽象的个人”,而是“现实的个人”;不仅研究世界历史发展的演变和发展,而且论证生产力、交往、分工对于世界历史发展的重要推动作用;不仅具体描述了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走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的未来趋势,而且论证了资本主义本身是走向共产主义并创造客观历史条件的重要一环。

需要强调的是,唯物史观的创立也离不开世界历史思想的形成。如上所述,唯物史观揭示了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一般规律,如生产力、生产方式相互之间的联系,分工在社会历史进程中的作用,国家和法律同所有制的关系等基本原理。但对一般规律的把握离不开对人类各个民族、国家在不同时期不同发展情况的总结。这种规律性总结需要将各民族和国家当作一个整体,考察他们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发展规律,这其中内含世界历史思想逻辑生成的发展动力。马克思正是在对世界历史思想的阐发中(特殊规律),进一步明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这两对辩证统一的矛盾运动(一般规律)。在此基础上,论述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推进社会不断进步,从而使人类从封闭、狭隘的历史走向开放、广阔的世界历史过程。因此,唯物史观与世界历史思想二者相辅相成,唯物史观的建立是科学世界历史思想形成的理论根基。

(三)逻辑支点: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确立

关于“实践”概念散见于马克思早期著作当中,直到马克思为改造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世界观,创造新形态的革命哲学而写作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完成,马克思才真正建立了科学的实践观。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费尔巴哈将世界的本源理解为物质实体,片面强调了事物的客观物质性,对认识的主体采取直观的理解方式,认为认识对象只是人的感性活动,忽视了人认识、改造世界时的主观能动性,从而忽视了实践的意义。马克思认为,社会生活的一切本质和基础是社会实践,社会实践是人与世界相互联系的纽带,只有通过人的实践活动才能改造现实世界。这里的“人”不是“人的感性活动”,而是“现实的个人”,是“他们的活动和他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包括他们已有的和由他们自己的活动创造出来的物质生活条件”。[2]

马克思以物质资料生产活动为核心实践观,不但标志着马克思唯物史观真正的诞生,对世界历史理论的形成产生了关键影响。马克思指出,世界历史的发展不是“精神”“理性”或“观念”自我运动,世界历史的形成过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必然规律,是“现实的个人”在世界历史中的物质实践活动,这一过程依赖于人的实践活动,是人主观意识与客观实践的相统一。并且世界历史并不是自有人类历史以来就存在的,也不是各民族国家历史的简单叠加,而是人类历史发展到近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后各民族国家通过普遍交往连结为整体,民族历史逐渐走向世界历史的过程。这一过程是人物质实践的结果,是一个从量变到断裂直至质变的实践过程。因此,马克思克服了唯心主义对于世界历史的错误理解,吸取了以往哲学家世界历史思想的合理内核,用其创立的唯物史观与科学实践观对唯心主义世界历史思想进行了根本性改造与创新性转化,创立了科学的世界历史理论。

二、逻辑展开: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生成之根

与历史学概念的“世界史”不同,马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属于哲学范畴,它是相对于狭隘的民族地域历史发展而言,指资本主义制度建立以来各民族、各个国家普遍交往、相互融合,从而走向共产主义的历史现象和趋势。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逻辑展开可表述为:民族历史的形成是世界历史形成的前提条件,在各民族国家超越地域局限性的过程中,生产力的不断提高推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变革,从而人们的交往活动范围不断扩大,在各民族国家经济交往不断扩大的过程中,以资本主义为主导的民族历史逐渐走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

(一)前提条件:从民族历史到世界历史

世界历史形成以各民族国家超越“地域局限性”为首要前提。马克思将民族历史置于世界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来考察,揭示出相对分散的民族国家如何从个体走向资产阶级世界历史,在此基础上又是如何走向具有无产阶级属性的世界历史。

各民族国家步入世界历史的潮流,超越“地域局限”以其国家内部城市与乡村的分离为标志。马克思批判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城市与乡村由混沌一体走向分离对立的发展过程,揭示了民族历史的起源。在工厂手工业时期,城市与乡村之间的交往由于生产力落后、地域等自然条件限制难以发展,各民族之间交往局限于各民族内部,这时的历史是民族的历史。随着欧洲资本主义大工业时代的来临,民族内部分工逐步细化,工业与农业逐渐分离,乡村的劳动力与生产资料流向城市,城市与乡村由一体走向分离,城乡之间各生产要素流通顺畅,民族内部交往频繁。在民族国家内部交往扩大基础上,资产阶级为寻求更广阔的市场进行资本扩张,必须突破地域局限,由民族内部交往转向各民族之间的交往形式,逐渐形成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相互依赖的“共同体”。如马克思所说,“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3]因此,从民族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过程可概括为:城市和乡村分离—工业和农业分离—世界市场形成—世界范围内的普遍交往。

(二)理论出发点:从“现实的个人”到“世界历史性的个人”

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不是一直存在的,而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现后的特有产物,即“世界史不是过去一直存在的;作为世界史的历史是结果”。[4]因此,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是人们为了生存而进行的物质资料生产活动。马克思描述历史发展过程时从历史的主体“人”谈起。作为“创造历史”的个人,首先要学会生产物质生活本身,这是维持生活的基本条件。其次是在“生产物质生活”的过程中满足这种需要的活动和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这是人类创造历史活动的第二个前提。第三个前提是除了通过劳动生产自身的生命之外生产他人的生命。这三个前提是人类在创造历史过程中同时存在的,而不是三个不同的发展阶段。

需要注意的是,“创造历史的个人”即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不是存在于人们意识中的想象中的人,而是“现实的个人”,是在历史中确实存在的个人,而不是纯粹存在于人们脑海中的虚幻的个人。这里马克思对“现实的个人”进行了具体阐释,“现实的人”是“从事活动的,进行物质生产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质的、不受他们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条件下活动着的”。[5]可以得出结论,“现实的个人”只是世界历史形成的出发点,随着社会分工的精细化,“现实的个人”的实践活动逐渐扩大为各民族之间的交往活动,此时“现实的个人”走向“世界历史性”的个人。马克思指出,在世界历史条件下,资本主义社会人处于异化状态,人的自由而全面的解放需要共产主义革命。

(三)动力因素:生产力、交往与分工的相互作用

如前所述,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可以总结为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世界各国民族历史向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转变;第二,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转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这两个发展过程相互承启,归根结底是由生产力、交往与分工的相互作用所决定的。

马克思从生产力、交往与分工三者之间的关系出发揭示了世界历史发展的动力。生产力作为人们交往形式中改造自然的技术能力,是推动世界历史形成的物质基础。在封建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人类使用简单工具进行劳动活动,只能通过战争形成最原始的交往形式。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建立,机器大工业使社会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交往形式由简单的物物交换逐渐发展为复杂的货币交换形式,各民族之间的交换关系也由起初的民族或国家的内部交换转变为国与国之间的交换关系。分工作为生产力与交往相互关系的纽带,贯穿于生产力与交往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当中。具体看来,随着生产力发展与交换关系的普遍化建立,生产力越发达的地方分工就越发达,而人类分工逐渐精细化,人类社会也从单个人的分工发展到民族内部的分工发展到国与国之间的分工。不同国家的社会分工交往加强了各民族地域的联系,人类交往活动范围不断扩大,最终导致世界市场的形成。总之,一方面分工的形成、普遍交往形式的建立是由生产力决定的。生产力越发展,各民族内部为适应生产力发展而不断扩大交往范围,扩大交往会带来民族内部分工的细化,进一步促进交往的普遍扩大化,正是在这种普遍交往的活动中,各民族和国家进一步打破他们之间的界限与贸易壁垒,在经济交往过程中推动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另一方面,生产力的发展也是以个人以及各民族之间的普遍交往、国与国之间分工导致的世界市场形成为前提的,在生产力与交往关系的迅猛发展过程中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

(四)发展趋势: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走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不仅仅是描述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趋势,最终目标是为了论证实现共产主义的必然性。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的发展并不是杂乱无章没有规律的,随着生产力的进步以及世界普遍交往的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必然会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即共产主义社会。

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转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的过程包含“地域性交往转向世界性交往”以及“地域性个人转向世界历史性个人”两个方面。地域性交往转向世界性交往是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发展的最终趋势。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形成过程中,各民族之间打破地域限制,在生产力、交往关系及分工之间的相互作用下,推动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地域性交往转变为世界历史性交往,创造出的巨大的生产力,为共产主义的实现提供了物质保障,即“只有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只有当一切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才有了保障”。[6]因此,马克思将共产主义定义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无产阶级只有在世界历史意义上才能存在,就像共产主义——它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一样”。[7]马克思从世界历史的高度指出了共产主义不是具有地域局限性的社会形态,它存在的本质是世界性的。

地域性个人转向世界历史性个人是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发展的最终目标。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的实现与人获得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是一致:只有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保障下才能进一步建立起人们之间的普遍交往,才能使地域性的个人转变为世界历史性的个人,才能推动世界历史的进一步发展。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提出了人的发展“三阶段”论,即人的依赖关系、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和人的自由个性全面发展。第一个阶段“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8]即人的发展受限于自然,以血缘为纽带联系,此时世界历史还没有产生。第二个阶段生产力快速发展,人们的普遍交往扩展为世界性交往,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已经形成,而人却受到物的奴役,处于异化状态。第三个阶段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已经转向为共产主义世界历史。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人重新获得驾驭物的能力,真正实现自由个性的全面发展。

三、当代价值: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现实表达

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与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已发生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但从人类历史发展的大视野来看,世界仍处于马克思主义所指明的从资本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大时代,仍处于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潮流当中。在这一阶段,新科技革命席卷全球,世界各国之间的经济来往更加紧密,逐渐成为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共同体,一国的发展直接影响到其他国家的发展进程。与此同时,我国正处于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新时期,面对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现象带来的危机,我们不仅要接受挑战,更要抓住世界经济一体化发展机遇。因此,我们要以世界历史的眼光和人文情怀来看待国际问题,认清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的发展实质,不断深化新时代中国对外开放程度,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一)为认清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的发展实质提供理论指导

学术界普遍认为,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就是他所处时代的全球化发展理论。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出发,与“世界历史”形成的动力机制一致,可以将全球化看作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二者合力作用的结果,即“经济全球化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和科技进步的必然结果”。[9]《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论述了“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过程:生产力的普遍提高,致使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细化,进而带来了交往的普遍扩大,从而促进了世界市场的形成。世界市场的形成又把各个国家密切联系起来,使世界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这与当今时代全球化的发展进程基本一致。

当今世界,全球化趋势更加突出,出现了许多新的时代特征。如科学技术的作用日益显著、国际经济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国际舞台出现了国际金融市场异动、贸易保护主义抬头、“英国脱欧”等一系列“逆全球化”潮流,对全球化发展带来了负面冲击,阻碍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进程。这些新的时代特征并没有偏离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越是在这一时期,越是要“充分利用一切机遇,合作应对一切挑战,引导好经济全球化走向。”[10]在这一形势下,我国放眼世界,立足世界历史发展的大局,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及“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致力于“推动建设一个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11]。一方面,我们要着力提升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加大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力度,积极营造宽松有序的投资环境,为全球经济稳定和增长提供持续强大的推动;另一方面,我们要正确选择融入经济全球化的路径。坚定不移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进一步扩大开放的领域和范围,以更加包容、理性和自省的方式与各国展开平等对话,让更多的国家融入全球化进程,从根本上改变当前全球化发展的不平等、不平衡、不稳定问题。开放是发展进步的必由之路,我国的做法既具有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眼光,又关切全人类福祉、合乎民意,体现出强力的大国担当。

(二)为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提供理论借鉴

进入新时代,人类的交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更广泛,世界各国的联系也比过去任何时代都要更密切,任何国家都不能独善其身,必须要顺应世界历史的发展规律。今天,我们仍然要站在世界历史的高度分析世界发展的趋势和面临的重大问题,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积极参与到全球治理当中,走出一条适合中国发展的外交道路,与世界各国实现合作共赢,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依据新时代的发展要求,继承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科学分析世界发展形势,准确把握中国历史方位和国际地位,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理论,提出了一系列新的外交思想,包括构建新型国际关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倡议及共商共建共享全球治理观等。中国在推进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有效实施了“一带一路”倡议工程,使中国成为世界发展的参与者、建设者和推动者。

当人类社会真正进入“历史转向世界历史”的时代,同心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这一时代的核心命题。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不仅是我国外交政策的新发展,也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当代创新,对于指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外交理论具有深远的意义。中国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历史意义在于,一方面使我国积极融入世界历史发展潮流当中,消除民族国家隔阂,凝聚各国智慧力量、共同应对威胁挑战。秉持着开放包容的精神,坚持合作共赢的理念,以协商对话的方式与世界各国人民一起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另一方面毫不动摇地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本心,以中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动力,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新时代的全面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方法论的基础是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将在实现世界历史形成的道路上发挥重要的作用。

(三)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提供路径指引

党的十九大报告作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的重大判断,如何推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关系党和国家发展的重大问题。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内涵丰富,具有鲜明的实践性与人民性特征,是服务于广大人民群众改造世界的科学思想,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提供路径指引。

1.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

马克思以“现实的个人”作为其世界历史理论的出发点,叙述了世界历史建立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以生产力及交往关系为发展动力,最终将实现共产主义的发展。在共产主义社会,现实的个人将作为世界历史性的个人出场,消除地域性个人所带来的人的异化问题,现实的个人将实现自身的解放,获得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可以看出,马克思十分重视“人”的问题,在摒弃旧唯物主义“抽象的人”的基础上提出了“现实的个人”,这一思想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思想保障。

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以人民为中心”一直是我们党的工作重心,历代党的领导人在深刻把握以人民为中心思想内涵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发展实际,确定了人民在社会主义生产中的主体地位。例如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提出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总路线,总结了新民主主义经济纲领的主要内容:扫除封建土地所有制,将土地分给农民,赢得了最广大人民广泛支持和拥护,夺取了中国革命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共党人秉承以人为本的历史使命,带领人民完成社会主义革命,组织人民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为改善人民生活打下了坚实基础,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伟大成就。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始终坚定人民根本立场,强调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实现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在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中把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生产目的。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绝对不是一句空口号,而是体现在党的工作当中,切实保障人民的利益。与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将人摆在全部历史的第一个前提一样,明确为什么人、靠什么人,是一切发展的前提。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再次强调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始终做到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维护人民根本利益,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2]党的历史经验表明,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必须要重视人民的作用,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我们必须要将人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踏踏实实做好为人民服务的本职工作,接受人民的检验。面对世界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期待,我们必须携手共进,共建美好的人类家园。

2.遵循大力发展生产力的中心任务

“生产力”是马克思阐述世界历史理论中重要的理论范畴,马克思着重强调“生产力”对于人类发展从封闭走向融合的推动作用,第一次揭示了生产力与交往关系、分工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些基本原理构成了唯物史观的基本内容,也是世界历史形成的动力机制。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有力推动了经济发展,生产力的重要作用越发凸显。

党的十九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指出,我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并没有改变,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提出了“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的支撑,加快建设创新型国家和世界科技强国”[13],这就决定了我国发展的重心仍然是生产,建设世界科技强国仍然是我们的发展目标。但是,“我们迎来了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我国转变发展方式的历史性交汇期,既面临着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又面临着差距拉大的严峻挑战”[14]。当前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紊乱、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能源供应紧张等风险相互交织,加剧了经济复苏进程的不确定性。立足新发展阶段,我国应当站在世界历史的高度,顺应技术进步趋势、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在国家层面,要完善科技创新体制机制,强化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紧紧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机遇,制定科技强国行动纲要,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提高创新链整体效能。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第五代移动通信(5G)等新兴技术与绿色低碳产业深度融合。在企业层面,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促进各类创新要素向企业集聚。充分发挥科技创新的引领带动作用,主动加强国际科技创新合作,融入全球科技网络当中,利用全球科技资源不断扩大科技领域的合作,维护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将科技成果惠及更多的国家和人民。

3.构建以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

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揭示了民族国家由资本主义世界历史转向共产主义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马克思指出,随着生产力的迅速发展,致使社会分工的进一步细化,进而带来了交往的普遍扩大。普遍交往将各个国家密切联系起来,使世界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这一发展过程与当今全球化的发展进程基本一致,可以说,全球化是世界历史发展的直接表现形式。在当代,我们仍然处于资本主义世界历史发展的演变和发展过程,仍然是资本主导的全球化时期。随着第四次科技革命的持续推进,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而“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一定程度上阻断了“世界交往”,甚至催化了反全球化浪潮迭起。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国内形势,艰巨繁重的国内改革发展任务,如何满足国内需求、为世界新一轮经济复苏注入新动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是摆在各国面前的现实问题。在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指导下,党中央全面考虑以往对外经济政策和战略举措,提出了“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进一步将“构建新发展格局”作为实现2035年远景目标的重要举措,提出要把形成强大国内市场和建设贸易强国两者统一起来,[15]为我国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指明了方向。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大背景下,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条件和环境正发生重大变化,世界经济发展进入转型期、世界科技发展酝酿新突破的发展格局,同时人类的交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更广泛,世界各国的联系也比过去任何时代都要更密切。构建新发展格局正是新型国际关系背景下推进经济高质量发展、重塑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的战略抉择,推动更深层次对外开放格局的必然选择。与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存在居民收入、消费水平低下,国内市场狭小等劣势不同,近几十年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市场规模、质量、需求和发育程度均有空前提升。因此,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保持我国经济合作优势,必须抓住国内经济循环体系这个根本。构建国内大循环,要依托国内大市场,以全球化的视野推动国内产业经济循环和区域经济循环的全球化展开。具体是以扩大内需为战略基点,牢牢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方向,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扩大内需战略有机结合。在吸引外资的同时,健全要素市场运行机制,完善扩大内需的政策支撑体系,使国内市场循环流通。此外,我国经济已融入到世界经济当中,国内外市场相互依托,必须以畅通国内大循环带动国际大循环,促进国内国际双循环。全面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主动参与国际分工合作,积极促进内需和外需、进口和出口、引进外资和对外投资协调发展,促进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并将共建“一带一路”同中国构建新发展格局结合起来,形成对全球要素资源的强大吸引力,运用国际之间的贸易分工与协作,结合自身优势嵌入全球产业链当中,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格局,促进国内国际市场的双向联通。总之,构建以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引领全球化发展潮流,创造新的共赢模式,形成新的经济发展方式,使全球治理模式更符合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的思想主旨。

结 语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今天,人类交往的世界性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深入、更广泛,各国相互联系和彼此依存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频繁、更紧密”[16]“学习马克思,就要学习和实践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历史的思想”[17]。马克思“世界历史”概念首次提出是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对“世界历史”的集中论述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方法论,从前提、出发点、动力及趋势四个方面叙述了“世界历史”生成的逻辑过程,揭示了人类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使“世界历史”这个抽象的概念发生了性质上的彻底转变。

随着新时代的到来,时代性、现实性问题呼之欲出,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在今天依然适用的原因在于,这个理论是当代全球化理论的思想基础,有力回击了“逆全球化”思潮。同时,马克思的世界历史理论不仅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出发,阐明了生产力是推动社会进步的根本动力,还从实践意义上指导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的建设。中国在推进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应树立国际视野,积极融入到世界历史发展潮流当中,消除民族国家隔阂,凝聚各国智慧力量、共同应对威胁挑战。一方面,秉持着开放包容的精神,坚持合作共赢的理念,以协商对话的方式与世界各国人民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另一方面,毫不动摇地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以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为动力,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以促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新时代的全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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