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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计出C919的他,有一个报国的梦想

2023-01-20冯群星

读报参考 2023年3期
关键词:光辉设计师飞机

冯群星

近来,人们期盼已久的国之重器C919好消息不断,次次都冲上热搜。这不禁让人想起5年前的春天,C919首飞成功,举国为之欢庆。那一天,C919总设计师吴光辉红了眼眶……

从不会把问题推给别人

  C919首飞那天,天气条件并不好,铅灰色的云层覆盖天空。临时搭建的地面观礼台上,聚集着4000多人。吴光辉就站在人群中,紧盯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双手紧握着对讲机。突然,他一抬手,大喊道:“我看到了!来了!”

  观礼台上开始有欢呼声传出,但吴光辉没有放松下来。“反推,反推。”他轻声念叨着:“飞机落地以后,要把反推力装置打开。如果装置打开了,加上刹车能刹住,这个飞行就没有任何问题。”

  15时19分,那架有着蓝绿色涂装、尾翼标着“C919”字样的庞然大物,擦着地面平稳着陆,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首飞。吴光辉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为什么叫C919?吴光辉说过:“C是CHINA的首字母,也是中国商用飞机有限责任公司(下文简称“中国商飞”)COMAC的首字母;同时还有一个寓意,就是我们立志要跻身国际大型客机市场,要与AIRBUS(空中客车公司)和BOEING(波音公司)一道在国际大型客机制造业中形成ABC并立的格局。”后面的第一个“9”寓意天长地久,“19”則代表最大载客量为190座。

  随着C919首飞成功,吴光辉的名字逐渐为公众熟知。其实在此之前,他担任过多个飞机型号的总设计师,包括ARJ21——它的中文名叫“翔凤”,是我国首次按照国际民航规章自行研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短程新型涡扇支线客机,被视为C919的探路者。

  新华社记者在《一个国家的起飞:中国商用飞机的生死突围》一书中写到这样一个细节:只要吴光辉出现在ARJ21的总装现场,任何问题都可以报给他。吴光辉经常一言不发地听完工程师的意见,然后现场点将,把相关设计人员一个个叫过来,告诉他们应该如何解决问题。就连一名普通的装配工人都知道,吴光辉从来都不会把问题推给别人,有情况找他,“是最快速而有效地解决问题的途径”。

  2008年5月11日,为了实施国家大型飞机重大专项中大型客机项目,中国商飞成立。吴光辉被任命为C919总设计师,面对的新问题更是层出不穷。

有一次,C919在滑行试验结束后出现一些问题。当晚,吴光辉和机务保障人员一起排障。机库四面透风,冻得人直打哆嗦。大家劝吴光辉先回去休息,他不管,披着军大衣蹲守在飞机旁。凌晨3点,看到问题解决,吴光辉回去打了个盹儿。早上7点,他又出现在试飞中心的监控大厅里。

  C919是一个全新的机型,除了大量的核心技术攻关外,还要进行飞机总体的顶层设计,要“无中生有”地设计出一架飞机。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商飞始终面临技术、经济、进度的三维决断。

“越来越有总设计师的风范”

  与飞机设计结缘,对吴光辉来说实属意外。1978年元宵节,吴光辉收到了南京航空学院(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前身)的录取通知书。他从小喜好钻研电子设备,能自己动手组装收音机,本想读电子类的专业。不过,在看到学校有飞机设计专业后,他改变了主意。

  如今已经85岁高龄的南航退休教授魏志毅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吴光辉这批年轻人入学后,学校马上有了新的气象,大家如饥似渴地学习,“图书馆和教室的灯每天晚上都亮着”。“当时中国的航空事业处于缓慢发展阶段,但我们师生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让祖国的航空事业尽快赶上世界先进水平。”魏志毅说。

“他为人随和,在集体活动中协调力强。77级学生的年龄跨度很大,他本来是年龄比较小的,但同学有事都喜欢找他出面。他爱好摄影,每年系里组织登山活动和运动会,摄影都由他包了。有时候教室里的电灯坏了,他也帮忙修理。”时任南航飞机系团总支书记、1977级指导员王中银告诉记者。毕业后,吴光辉被分配到位于陕西省西安市阎良区的航空工业部603所,成为一名技术员。

  那时候,从阎良到西安市区,坐车要3个多小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很少外出,最多就是过年回家乡看望父母。在我的印象中,除了春节的探亲假外,我没有休过年假。说实话,当时也没有什么钱。每年工资能存几十元钱,春节回去看望一下父母,一年攒下的钱基本上就没了。”吴光辉说。与物质上的贫乏相对的,是精神上的富足。吴光辉曾笑言,工作以后,看到一些图纸上面标注着“秘密”甚至“绝密”,顿时意识到工作的重要性。这种职业荣誉感,一般人很难体会。

  1980年代,整个航空工业发展并不景气。身边的同事或是被调走,或是下海创业,年轻的吴光辉渐渐成了设计小组的主力。在“飞豹”飞机的研制过程中,他测算出飞机的15种典型状态,描绘出飞机重心的变化曲线,还能自己画各种图。凭借着耐力与坚韧,吴光辉慢慢挑起了飞机设计的大梁。每隔几年见面,魏志毅都觉得吴光辉又稳重了不少,“越来越有总设计师的风范”。

“省出了几亿元”

  从2014年开始,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吴光辉都会赶往湖北襄阳,到蔚蓝航校参加飞行员驾照培训。飞行员驾照培训有俗称的“私照”和“商照”之分,类似于车辆中的C驾照和A驾照。吴光辉的目标,便是拿到“商照”。

  驾驶舱的布局、设备的安放、程序的操作,甚至是屏幕显示的内容……每个飞行员的要求不尽相同,作为总设计师,怎么判断其合理性?“这个迫使我要去学。”在航校,能一次性通过所有考试拿到“商照”的学员比例不高,吴光辉正是其中之一。由于只能在节假日断断续续地学习,整个考证过程花费了吴光辉两年时间。

  朋友记得,拿到“商照”那天,一向稳重的吴光辉流露出纯粹、天真的快乐。“他考完试从飞机上下来,笑得双眼眯成了缝,开心得像一位小朋友。”按照吴光辉自己的说法,这段学习经历对他设计飞机助益颇多。更重要的是,凭借飞行经验,他为C919省下了真金白银的研发经费。

“第一次听他讲到研制C919‘省出了几亿元’,我一惊。”回想起2019年采访吴光辉的经历,曾在华东地区空中交通管理局工作10余年的民航作家詹东新对这一幕印象深刻。

  吴光辉告诉他,按照20世纪五六十年代延续至今的惯例,C919最初设计了5套地面导航台信号接收器。这一设计方案到了案前,被吴光辉压了下来。他在实际飞行中发现,现在的飞机主要依靠卫星导航,已较少使用地面导航台。

  吴光辉和团队成员反复磋商、论证,觉得保留3套已经足够。有人对此持不同意见,包括试飞机长。为此,吴光辉反复做工作,终于使大家达成一致。撤下2套设备,首先就省下千万美元的初装更改费,其次是省下每套2万美元的设备费——这样的精打细算,最终将转化为C919的市场竞争力。

  2022年5月,中国东航的一份定增预案让外界知道了C919的“进价”。方案显示,本次东航C919飞机交付的目录价格为9900万美元,而空客A320、波音B737的平均目录价格通常为1亿美元以上。近两年,事务缠身的吴光辉较少在媒体上露面。但每到全国两会等重大活动期间,他一定会抽出时间介绍C919的进展,不厌其烦地回应外界对C919的关注,并就我国通用航空产业的发展建言献策。

(摘自《环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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