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风肃纪要“决心”更要“恒心”

文_林永芳

听闻某地曾举办兰花展。展毕，数万盆兰花即将撤展。这时，有游手好闲的人一看工人在搬走兰花，就贪公家便宜，也搬走一盆。当时负责人不在场，无人及时制止。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一些人纷纷效仿，很快就发展到竞相争抢，愈演愈烈。就这样，数万盆兰花被一抢而空，只剩下一地狼藉。此过程中，也有人提出质疑：这样哄抢公共财物，不好吧？可换来的却是某些人的抢白：公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人人都抢，不抢是傻子！

瞧，公共财产和公共资源，一旦看管不严或不力，就会陷入“公地悲剧”——牧民们一同在一块公共草场放牧，每个牧民都争着多养牛羊多吃草，随着牛羊数量无节制地增加，公地牧场因“超载”而持续退化，成为不毛之地，牧民的牛羊最终全部饿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公共资源在无人看管之下，往往会被竞相侵占而导致双输。因为，人性深处都有让自己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本能。欲望无止境，除非有监管。

人性犹如弹簧，特别是人性中的动物本能，总是蠢蠢欲动；而法律法规和道德规范就像是摁住弹簧的那只大手。一旦松手，必定反弹。所不同的是，弹簧的反弹，终究有个限度；而人性中那个名叫贪欲、放纵的小恶魔行恶是没有止境的，你能放多松，它就能弹多远。

国外著名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曾表演过一个名叫《节奏0》的行为艺术。她面向观众站在桌子前，桌上摆放着刀、口红、玫瑰、上膛的枪等72种道具，观众可以使用任何物品，对她做任何事。玛丽娜承诺承担表演过程中的全部责任，并对自己施加了麻醉，只保持神志清醒，却不能动。

起初观众还不敢下手。慢慢地，人们发现她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便开始为所欲为——用口红在她脸上乱涂乱画，用剪刀剪碎并扒光她的衣服，用尖锐的道具划伤她……最后，有个人拿上膛的枪顶住了她的头部，幸好另一观众将手枪夺走。玛丽娜发现，参与者们毫无怜悯之心，一旦发现自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而不被惩罚，人性之恶顿时如洪水猛兽般破闸而出。

无数血泪教训告诉我们，人性靠不住，“自觉”有前提。若没有法律法规和道德规范的约束，即使有那么几个“自觉” “自律”者，也往往会被肆无忌惮的大环境裹挟而放弃自己心中的道德律。毕竟，面对竞相占便宜的情况，某些人就会觉得自己不出手就吃亏了。

这些年，中央八项规定精神作为“定海神针”，确实镇住了歪风邪气，震慑住了人性深处的贪欲，让它暂时蛰伏。但切莫忘记，贪欲如同“打不死的小强”，它无时不在窥伺风向，一旦松劲，必定疯长。

封建帝王中，反腐决心之大莫过于朱元璋。他登基之后铁腕反腐，惩处之严历史罕见：贪污银子60两以上则斩立决，甚至剥皮填草；他还发动群众参与，规定老百姓有权把贪官污吏直接扭送进京，而且报销所需差旅费。这还只是朱元璋“反腐成绩单”的冰山一角，他在位31 年，因贪腐被杀的就达数万人。可结果呢？明朝最终还是贪腐横行。

朱元璋反腐失败，是何故？答案很显然：朱元璋的反腐只凭朴素的愿望一味蛮干，却没有认清贪腐的根源并据此对症下药；更没有持续完善机制、夯实堤坝，建立良性循环，没能把“决心”固化为“恒心”，注定只能是人亡政息“一阵风”。

今天，人类文明已进入21 世纪，但某些人人性中贪占无度的本能却依然存在。正风肃纪是制度与人性的拉锯战，要收实效、见长效，“决心”与“恒心”一个也不能少。而“恒心”二字，不是靠领导的朝夕惕厉耳提面命就能实现的，更要靠制度机制的不断完善优化。或许，这才是中共十九届中央纪委六次全会强调要持续加固中央八项规定堤坝、锲而不舍纠“四风”树新风的题中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