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教报国”的乡村底色

任蓉华

《天上村前》

陆阳

团结出版社

2022年8月

128.00元

提及科技教育，总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似乎很难与“接地气”的乡村联系到一起。然而，江苏无锡的一个小村落，却有着独特的“科教”烙印。近读知名学者陆阳所著《天上村前》一书，其笔墨聚焦于堪称“中国近代科教第一村”的村前村，再现了该村胡氏家族参与到近代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历史光影，绵长的书香文风中，可窥见一部真切生动的百年科教史。

村前村，清代时隶属无锡县天授乡天上市，故称“天上村前”。这里建有中国第一座乡村图书馆、第一座乡村公园，发起创立了中国妇女运动史上第一个女性爱国社团——“共爱会”。书中，陆阳结合大量史料和遗迹，以及走访得来的一手资料，对村前胡氏进行了详尽的考察和阐述，全面、系统地反映出胡壹修、胡雨人、胡敦复、胡明复、胡刚复、胡鸿猷等一大批村前胡氏教育家、科学家、学者，在科教领域做出的杰出贡献。

清末，官办学堂多集中在城镇，乡村几乎无书可读。对此，留学归国的胡雨人深感“除百一绅富家外，大多数学龄童子皆将不识一丁”的潜在危害。1902年，以其为代表的胡氏家族在村前村创办了胡氏公立蒙学堂，就全国而言，也是最早创办的新学之一。不仅如此，胡雨人还首创单级独教复式教育法，这在当时的中国绝无仅有，是为分科教育第一人。他不仅在家乡开启近代教育探索之旅，还屡屡应邀执掌多所名校，亲力亲为，孜孜而求，领导新式教育和新式学堂的发展。胡雨人去世后，蔡元培等人为其筹建铜像，立于村前公园。

如果说胡雨人是村前胡氏“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那么之后的“三复”胡敦复、胡明复、胡刚复等近代教育家，“三猷”胡鸿猷、胡壮猷、胡立猷等近代技术人才，“三鸿”胡鸿仪、胡鸿翥、胡鸿均等近代蚕桑专家，则把个人命运与国家、民族命运相融合，在各自领域熠熠生辉，续写着村前胡氏的传奇。

以胡明复为例，1910年他与胡适等人一同考取了庚子赔款第二届留美生，是中国第一位现代数学博士，参与创建了中国最早的综合性科学团体——中国科学社和最早的综合性科学杂志——《科学》。“胡明复从回国的那一天起就日夜工作，没有任何娱乐，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书中写道，他本可以在数学研究上有更大的成就，但胡明复坚持科学知识的普及和传播，“中国科学社的编辑、审核、校对、印刷等一应琐碎繁杂事务，几乎全由他一人担当，十年如一日直至去世。”同时，他坚持培养数学人才，在其兄胡敦复主持的上海大同大学创办了数学系，以传道授业为己任，奉献教育，心无旁骛。

胡氏英才众多，且横跨多个领域。陆阳以时间为经、事件为纬，采取了一种分段式的叙事方式，力求还原胡氏子弟在漫长历史风云里的心路历程。从北宋理学家胡瑗的家风本源，到清末、民国时期胡氏子弟的人生选择和矢志践行，陆阳追随村前胡氏的一个个“足迹”，读懂并诠释出“足迹”背后的奋斗密码，与他们展开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精神对话。

读史使人明志，鉴往而知未来。合上《天上村前》一书，110年前，胡氏公立蒙学堂里响起的朗朗读书声，仿佛犹在耳畔回荡。“学新知、尚科教”的蔚然成风，让小小乡村名人辈出，这是一个书香家族的精神傳承，更是“科教报国”的乡村底色。